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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一起回乡!传统台湾乡村家庭生活(一)

廖小花 要走四年脚很痛 2022-09-29


若莓在宜兰有两个家,

一个是爸爸家,

公路边的一幢小楼;


一个是阿公家。


在若莓爸爸家住了一天后,叔叔要带我们一起回阿公家住,阿公家位于宜兰北部的一个名为礁溪的小镇,礁溪乡境西北是雪山山脉,东南部是二龙河下游的冲积平原,地灵人杰,在台湾说起礁溪温泉,没有人不知道的,如果说,宜兰于我而言,是一场花园美梦,那礁溪便是花草间缓缓摆动的白色摇椅。



    菩萨、祖先和家规   


待我们洗好澡、收拾好行李,叔叔便载我们绕着乡间小路回阿公家。趴在车门上盯着漫天星星看,浑然不知已到家了,“汪汪汪!”路口第一户人家养了一只暴躁的柴柴,我们经过,它只叫了几声,便意识到是邻居回来了,很快息了声,蜷身子继续睡去。


宜兰农村景象与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很像,各家各户小栋独立楼房,楼房砌成土白色或浅灰色,阳台透天,没有紧闭的窗门或冰冷的不锈钢护栏,敦厚安然。


月光静谧,吸吮万物,楼房和田野披着一层乳色光辉,让人内心平静。我低头拿行李,若莓在屋前催我:“廖海珊!快过来跟我阿北打招呼!”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阿公阿嬷的作息非常健康规律,当晚并没能见着,只有住旁边的大伯还醒着。


打好招呼后,开隔壁家的门就是阿公家,即使灯光昏暗,还是一眼就看到大厅里一整面庄严清净的鎏金菩萨画像,像旁是一副红底黑字对联,“佛力永挟家安定,祖宗长佑子秀孙贤”。


深棕色雕花木桌上立着祖先牌位,擦得锃亮,牌位前一座铜色香炉和几盏莲花苞状的长明灯还温烫着,桌下是逢初一十五祭拜用的烧金纸铜钱的红炉。


“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莓嘱咐我把买给阿公阿嬷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这是规矩,定要先供奉神明和祖先,第二天才能启封,而且一般由阿公阿嬷开启或经得同意。



就我在台湾跟朋友们交流的经验来看,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自己家族迁移、传承的故事。我的奶奶有四个儿子,但是爷爷奶奶喊我的大伯叫“阿二”,而我的最小的叔叔是“十二”,


奶奶说这是按照家里同族同辈出生的顺序排列的,可见我生长在一个很大的家庭,有比我想象中还多的亲戚!每次奶奶跟我说族人的故事,我都左耳进右耳出,真后悔,不然还能跟大家交换故事呢。


一位台湾老师跟我说起,“述祖德”是家庭教育中重要的一环,把民族和家族先祖的优良传统和生命经历讲给孩子听,提醒后辈心存敬畏,保持谦卑,更勉励他们向先人学习,以此培养品质,坚定意志,锻炼精神。


作为家中孙辈,我不了解廖家的故事,只知道爷爷名叫庆东,而爷爷的父亲,我未曾想过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未可知他在曾经动荡的岁月里是如何撑起家庭的大伞。


知道了阿公家里有菩萨和祖先护持,我的内心莫名安定。若莓先上楼了,我乖乖地站在菩萨像前,双手合十,跟他们打招呼说:“我来啦!”更默默地感念菩萨和神明保佑若莓一家平安吉祥。


阿公家的客厅只有简单的一套红木质桌椅,电视机前有一张大茶几,固定电话座机单独放置在角落。若莓说,她们从小就被教导,客厅供有神明,要保持干净和整洁,家庭的公共空间不能放自己的东西,都要收到房间里去,这是规矩。


     星星、乡野和时辰     


我拎着书包先回到房间,在墙上摸到灯开关,碎花绿叶图案的被子最先闯进视野,引人一笑,我忍不住将手伸进被子,凉,纯棉的织物使用年头越久,摸上去越像婴儿肌肤的细嫩质感。


穿堂风自走廊灌进来,我赶紧跑到阳台上眺望,夜晚的礁溪,气温渐降,四面环山,有着盆地平原得天独厚的清凉飒爽。回程的车上,若莓把车窗摇到最低,不住地拉我,“廖海珊你快看,好多星星!”叔叔问我们台北没有吗?我们摇摇头,都市难见此景。


城市里,万家灯火取代了星空灿烂,天上星星掩面跑,而宜兰礁溪,不需要睁眼找星星,漫天星星要跳出来找人!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乡野自有磁场,回到这儿,生物钟会随万物生长时令流转,明明在台北时,平时这个点我才刚从夜市里跟朋友闷一碗冰豆花,或挣扎在捷运途中呢,但在乡下,呼吸着混杂花草泥土香的湿润空气,倦意袭来,我竟忍不住打起哈欠。



     阿公、阿田和习惯      


在礁溪小镇上,晚辈遇到别家长辈时,都习惯这样介绍自己是谁家的孙子、孙女。若莓的版本是:“我是阿田的孙女!”因阿公年轻时很会种田,还帮助街坊邻居处理耕耘和收藏的农事,所以大家便亲切地称阿公为“阿田”。


阿公在山上有自己的金枣地,在山下有自己的池塘和菜园。经过一面四方的池塘时,若莓大声介绍说这是我阿公的池塘,但里面没有水稻,若莓说“因为阿公老了!”,结果被妈妈训斥:“什么老了!现在是休耕啦!”



夜色将阿公的菜地藏了起来,今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地到阿公菜地里去转悠。菜地被一条细幼清水渠环绕,若屏住呼吸,便能听到渠水在相连的土地间有序地流淌,将肥沃的水分载来,友邻彼此养育,乡村福泽四方。


我穿着洞洞拖鞋,踩过用木条钉制的粗糙木梯,踏进了这座小园地。不愧是“阿田”,阿公把菜畦规划得很公整,三七分、四六分,比男士梳的油头还要讲究,城市里长大的我,不能把阿公的蔬菜认全,这一区是油麦菜,那边是地瓜叶,葱呢,“遗世独立”于菜园边边。一个农民伯伯已经在地里干活了。


踮起脚轻轻地走,鞋头半个嵌进松软的土地里,蹲下身子看,同一片叶子上匿着花纹不同的两枚蜘蛛,眼睛再盯久一些,更能看到拟态的绿色小虫,绿油油,雾着露珠,生机盎然的菜园!


我举起手机,想把这生机一隅带回台北,不料前头戴着遮阳帽锄地的阿姨对我笑笑,问我:“拍谁?”我急忙回答说噢我拍菜呢!这该是小白菜吧!良久才意识到阿姨不是在问我拍谁,而只是在说台湾人的口头禅“歹势”,发音拍谢,意思是“真不好意思呀!”


    与阿公、阿嬷初次见面   


早上若莓没醒,我下楼时阿公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我打招呼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跳,因为他不知道我是谁,也是,一个大嗓门姑娘突然冲过来,对自己喊发音别扭的“阿公”,也确实是满吓人的。


在小镇上绕一大圈回来,被晒红了后颈,客厅里大家都在,若莓的姑姑还邀我吃早餐呢。


阿公阿嬷只会讲台语,若莓便担任我们几个人的翻译。阿嬷问我你是谁啊,你几岁,你从哪里来啊,若莓一一发问,我一一回答,突然若莓爆笑,说:


“我阿嬷...哈哈哈叫你嫁给国祥!”国祥是若莓的大弟,最搞笑的是,我们都还没见过呢!阿嬷呀,你实在太操心了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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