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公众号网易谈心社(ID:txs163)
如今,我们早已习惯办卡打折,动辄几百上千的消费,洗剪吹、烫染护理一条龙。而在城角下,公园里,小河边,还有老师傅开着几块钱的理发摊子,为那些和他们差不多岁数的老人们服务。2006年,电影《剃头匠》还原了老一辈儿手艺人的故事。住在后海边一处老旧的平房,9点睡,6点起,是个剃头师傅。“张师傅”“李师傅”们,毫无悬念地被“Tony老师”“Kevin老师”挤出局。在他自己的局里,他的手法没变,手上的工具没变,顾客也没有变。他为老主顾们登门服务,米大爷、赵大爷、做吃食的爆肚刘,早已成为敬大爷生命的重量。按着往常的日子去给老米剃头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去世了。如果不是敬大爷来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年轻的小学徒没经验,上来就要拆,却被师父阻拦住了。
说您这是古董了,修不好再给修坏了就不值当了,不如买块电子表,准时又便宜。敬大爷不动心,用毛巾仔仔细细又包好钟表,怎么来怎么回去。他内心其实不怪小学徒,要说多高的手艺,他可能真的没有。电视里是穿泳装的选美比赛,忙着打牌的老伙计们根本无暇看顾。商场里尽是卖西服的,中山装成了高端消费,得专门订制了。蹬三轮走了一辈子的什刹海,现在多得是外国游客,他们也坐着人力三轮车,听年轻人用外语介绍着这里。那天,敬大爷路过爆肚刘的老店想吃上一口,刘家念及老辈人的交情,试图说服一对情侣往里屋换换,让出那个老人坐了一辈子的“专座”。当时,都说二环里的四合院说是要拆迁,敬大爷念着自己余年无多,并不肯操这份心。甭算计那些“小钱”,敬大爷似乎把天大的事儿看得开。见人把“拆”字写成了“折”,少的那一“丶”,敬大爷可不乐意,非得认真说道说道。在拿了一辈子剪刀的敬大爷看来,这,才是比天大的事儿。面对日新月异的时代变化,敬大爷有自己的宽容,也有自己的坚持。“Tony”老师们会把明星合影挂个满墙,敬大爷服务过的名人不在少数,却从不拿出来炫耀。别说梨园名角谭老板(谭鑫培)、梅老板(梅兰芳),就是位高权重的军政人士,也没少请他亲自登门。90多了,俗世中人看中的东西,他早已看成风轻云淡。俗话说“三年的剪子,五年的刀”,三年学徒,辛苦不说,犯错挨打也是家常便饭。真在要命的活计上出了岔子,恐怕就不是挨顿打能解决的了。哪怕是一等一仔细勤恳的敬大爷,年轻时也经历过惊险一刻。一次不小心,给司令剃掉了一角眉毛,他吓得魂儿都丢了。正是和这样的人相处往来,敬大爷才一点一点积累起手艺之外的东西,也一步一步活出了自己的气度和格局。哪怕那个劳动是他所不懂、不理解的,一样认认真真地用心对待。那天,爆肚刘家的孩子为他画肖像,敬大爷郑重地卖着自己的力气,临了却非要给孩子钱,不好意思地说让孩子“受累了”。敬大爷不懂画画这一行的规矩,不明白他给人当模特不是“花钱”的,而是要“挣钱”的;他只是本能地把对方的辛苦看在眼里,觉得拿画笔和拿剪刀一样,都是劳动。给赵大爷上门剃头,他念着老主顾的交情,免费赠送了一套“放睡”。我们似乎很难想象一份没有门面、没有标价的生意要怎么做。与其说是生意,不如说是情谊,与其说是情谊,不如说是在孤独日子里的一份陪伴。所以,相比物质上的报酬,难舍的反而是短短几个小时的自在和温暖。“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放心不下退休的儿子、下岗的孙子,敬大爷每每拿出床底的旧鞋盒,抽出他仅有的大票儿帮衬儿孙。冬天了,90多岁的敬大爷还是免不了像待小学生似的,嘱咐60好几的儿子,天冷多添衣裳。现在年轻人讲究生活质量,吃穿用度都要有颜值,日常拍照也要加N层滤镜更新朋友圈。他去看望老米,见老米穿得窝窝囊囊,住得乱乱糟糟,忍不住说道起来。老米理歪,觉着反正人老了也没人瞧,脏点儿、乱点儿怕什么。敬大爷听了,好一顿严肃教育:甭管有没有人看,都要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老米见天儿歪在床上,他便劝老米多交流,多活动,别总不动脑子看电视。说到底,就是活明白了,不惧生死,但珍爱生命,懂得自个儿爱惜自个儿。画肖像的大学生曾让他想想过去的事儿,好让脸上能显出“故事”来。日历是商家赠送的,但上面勾的勾画画,是为张王李赵上门服务的提示,也敬大爷自己的那一点儿盼头。彼时若有运动足迹,敬大爷的三轮车该在后海画过无数个圈了。直到居委会来换二代身份证,敬大爷才意识到自己好多年没拍过照了。单单是这几十年过去,翻看影集时,照片里的人已经认不全了。剃头净面,搁在平时照顾的是生活习惯,要走了,照顾的是临终的体面。1913年靖奎生于北京,2005年拍电影时已年过90。对演了一辈子戏的老戏骨来说,这都是个“危险”的年纪;而他干了一辈子剃头匠,却在耄耋之年本色出演,用特别的方式总结了自己的一生。靖老曾在采访中说:“我以为拍纪录片呢,就答应了。之后,一看剧本我就害怕了,我怕台词记不下来,耽误人家的事。”谁曾想,第2年一上映就在国际电影节斩获大奖,感动了国内外的评委和观众。一时间,靖老成了演员,成了名人,被媒体称为“传奇理发师”“老北京的活化石”。他最重要的身份依然是他自己,起床、睡觉、剃头,日子平淡而规律。他未曾忌讳在影片里为自己置办“后事”,大概是因为告不告别都无碍于他尽心尽力,成为那个不争不抢、不卑不亢的手艺人。人老了,或许有很多习惯是年轻人看不惯的,比如收集饮料瓶子、塑料袋,爱吃剩菜……可是渐渐地,当90后开始为“中年危机”焦虑,为下一代发愁,为现世安稳越发胆小和守旧,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熟悉了。一代又一代人,从年轻走向成熟,走向衰老,循环往复。
有年轻的观众说,看完《剃头匠》,开始思考衰老和死亡。儿孙自有儿孙福。可谁又能来伸手拨快我的节奏?剃须刀、老朋友们还是其他的什么?”本文转自公众号谈心社(txs163),这是年轻人谈心的地方,我们为你一个提供聚集地,为你呈现年轻人的有趣生活方式,我们倡导年轻人应该在追求物质基础的同时也要重视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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