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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字辈”与徐园昆曲传习所

陈定山 梨園雜志 2022-05-01

日推送之《“传字辈”与徐园昆曲传习所》录自《春申旧闻》,作者陈定山,工书画,兼善诗文。他幼时因随长辈历练,得以结识了旧上海许多社会名流,耳闻目睹了上海滩名流们的种种过往,对旧上海掌故烂熟于胸,信手拈来,《春申旧闻》是陈定山的掌故随笔,描写旧上海文人逸事、艺坛杂俎、风俗市情、社会秘辛、菊坛掌故、勾栏风月、黑道传说等等,一应俱全,引人入胜。


徐园昆曲传习所


 徐凌云,祖籍吴兴,起家丝业,其尊人以捐班道台为海上寓公,筑花园于康瑙脱路。石船画轩雅尽邃曲,有戏台,仿宫内制,与苏州留园,可以伯仲。


 时上海富家出人皆坐马车,御者戴红缨帽,控软丝鞭,叱咤过市,莫敢谁何。而徐园主人以堕车伤命,诸子中凌云独好声律,精娴昆曲,生、旦、净、末、丑无一不精,人以方北方侗五爷,凌云微笑不屑。


红豆馆主与徐凌云


 有二子韶九、子权,皆善昆。俞振飞虽名父之子,亦得徐氏陶镕为多。时振飞尊人俞粟庐执曲坛牛耳,目睹皮簧日盛,昆曲渐向没落,思有以提倡之,力商于穆藕初(湘玥)。穆亦曲家,人以“莫老爷”称之。乃慨然力任,假徐园戏台,以为昆曲传习所。梨园子弟皆以传字为其行辈,得人之盛,可称昆曲之回光返照。


 时顾传玠(官生)、周传瑛(巾生)、郑传鉴(老生)、朱传茗(旦)、张传芳(贴)、王传淞(净)、倪传钺(丑)、华传浩(武丑),无不有其独到之处,而传玠、传茗尤为生旦双绝。每逢爨演,白头名士,好昆曲者无不毕集。人手木刻大字曲本,据藤椅,捧香茗冥目按拍,听“转过了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我把你钮扣松,衣带宽……”无不摇头摆脑,心旷神怡,若忘其老之将至者。


朱传茗之《瑶台》


 惜乎好景不常,不久,粟庐作故,藕初人蜀,似这般姹紫嫣红,都付与断井颓垣,大好徐园,亦一变而为市尘矣。传习学生为谋生活计,改名“仙霓社”,出演于邑庙之小世界,吴瞿安(梅)实主持其事,终以曲高和寡,数迁至东方旅社(后为东方书场)、大世界剧场,除《嫁妹》之《搬鬼》,  《惊梦》之《堆花》,《和番》之《跑马》,为爱热闹者欢迎,其余观众,每日寥若晨星。


 传鉴、传茗、传芳,皆沦为教曲,唯传玠早弃歌衫,改名顾子诚,以商业自立,生涯美茂。予去年曾与相遇于台中,酒边掼笛,玉指飞声,犹不减张绪当年。


(《春申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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