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质疑：花脸为什么没有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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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剧中词句，往往有费解之处，而相沿已久，唱者既以讹传讹，听者亦复不求甚解，甚至有人加以改正时，势且立招反对焉。
姑举一二事以为例：
《打渔杀家》萧恩所唱三眼中，有“架上鸡惊醒了梦里南柯”句，“架”上养“鸡”，恐非事实上之所能有，“架上”两字想必有误。然则原来应是那字？颇费斟酌。曩有友人猜系“稼场”两字，“稼场”“架上”一音之转，虽应合理，但究不敢十分确定也。
厉慧良、厉慧敏之《打渔杀家》
又《捉放》陈宫唱词中有“马行在夹道内难以回马”句，“夹道”两字说颇不现成，有人谓“夹道”是“狭道”两字之误读。征诸伶人读半边字之习惯，似亦近理。
谭富英之《捉放曹》
戏名中亦有费解之例，如《八大锤》一剧，分明八人使八“对”锤，无论就人就锤论，戏名皆欠恰当。昔曾与某内行武花谈及此事，据云：此本《精忠传》中之一段，“八大锤”三字乃后来所加者也，或者早年原名《八对锤》，“对”字转成“大”字（南音相近）。“对”“大”亦未可知。究竟如何？仍是莫名其妙。
生旦净丑中，除丑外大抵皆讲唱工。譬如一段流水，生有，旦有，净亦有，虽发声行腔彼此各异，其为流水则一也。然而反调则不同，生有反调，旦有反调，而净角独无之。此种理由何在？亦不可解。
旅居济南时，有内行丑角胡凤亭者谈及此事。其言曰：净角本有反调，早年《托兆》之七郎即有一大段反二黄，此外尚有三数句；净角单工戏亦有反调，嗣以太费力而并不讨好，此类单工戏遂逐渐不唱，即《托兆》中之反调，亦竟改为原板。年深日远，习净者亦自以为原无反调，其实并不然也。
李明扬之《托兆》
《托兆》净角既有反调，其原词究竟何似？按胡凤亭之说，现时“回龙”以后昔日应唱反调，似乎词句上原无大异。又有人言，反调之特征即在词句甚长，此段昔日果唱反调，其原词必较现时为多。此说亦殊成理。
关于净角单工戏之有反调者，说者亦各有不相同。或谓《大回朝》之闻仲既有反调，现在已另改唱法。或谓失传戏中有《探营》一出，主角王翦应唱净工反调。既系失传，原词及唱法何若，又在知而不详之列矣。
笔者好听戏而不能唱，在听戏之经验中，类此自己不能解答之疑难甚多，家居无俚，特记两三则如上，以质明逮。
（《立言画刊》1940年第8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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