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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逸梅:回忆梅兰芳与“甲午同庚会”

郑逸梅 梨園雜志 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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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兰芳为四大名旦之冠,在敌伪时期,不为敌伪演出,又是爱国艺人的典范。他的私生活相当严肃,不吸烟、不喝酒、不狎邪、不赌博。他培植的许多弟子如程砚秋、张君秋、言慧珠、杜近芳等,都具有很高的艺术造诣,享有很高的声誉。


梅兰芳

 

 我与梅兰芳相识,当时是得报界工作之便。兰芳耽丹青,从王梦白为师,又和陈师曾、汤定之、齐白石、姚茫父、金拱北相切磋我与吴湖帆是苏州草桥中学同学,甚为稔熟,兰芳作画,有时画僵了,便去湖帆的梅景书屋,请为添笔;我又常与之相遇。湖帆丧偶,续娶顾抱真,是日喜宴席上,我又与兰芳同桌,相谈甚契。

 

 兰芳,名澜,字畹华,1894年旧历9月24日生,长我一岁,1961年逝世。他的祖父梅巧玲,伯父梅雨田,父亲梅竹芬,直至他的后人梅葆玖等,剧艺四代相传,成为梨园佳话。他生于北京李铁拐斜街,幼年家住北京百顺胡同,与杨小楼比邻,多少受到杨氏的熏陶,又正式拜吴菱仙为师。十一岁,开始在广和楼演出,雏凤清声,不同凡响,崭露头角。


梅兰芳之《春秋配》


 兰芳在北京住过无量大人胡同、西旧帘子胡同、东四九条、护国寺街、鞭子巷,又典了卢草园。梅在鞭子巷居处搭了许多鸽棚,养鸽一百五十对,清晨,亲自喂饲食料,又复放鸽远飞,鸽群高翔云表,他极目眺望,引以为乐。兰芳演戏,扮相绝佳,深惜眼神不好,认为未免逊色,因为双目在五官中占主要地位。由于他天天放鸽,天天眺望,果然收到了效果,眼神转好,益增妩媚所以他逢到同道,总劝人养鸽。家有一大酒坛,是吊嗓子所用,对着坛口,声不外溢,不会扰及邻家。


 他初到上海演出,年仅弱冠,从此京沪往返,岁以为常。为了便利起见,上海也有一个家庭,地点在马思南路(今名思南路),榜之为缀玉轩。他蓄猫多头,猫很驯良,偎依人抱,有名“小花”的,有名“大白”的,他唤着名字,猫能应声而来。每次返京,他念念不忘,致书沪寓,必附笔询问猫的肥瘦。


梅兰芳之《抗金兵》


 抗战军兴,上海沦陷,他侷居不出,敌伪当局企图利诱他上演,他置诸不理。这年他的生辰,敌伪意为他祝寿,他潜往高安路黄岳渊家,躲避一天。


 兰芳和吴湖帆、汪亚尘、周信芳、郑午昌等同生于甲午年,当他们大衍之庆,二十人合作一千岁寿,称为“甲午同庚会”。诗人王退斋与兰芳为泰州同乡,为纪念兰芳诞辰九十周年,绘了一副遗容,广征题咏,我也题诗一首:


莫问今人犹昔人,唱残白雪值阳春。

梅魂菊影商量遍,合配琳琅万轴身。


 前二句集王荆公,后二句集龚定庵,似尚切合。


(《郑逸梅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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