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童的老戏:“除唱略差外,其余均足与叔岩、凤卿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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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童之艺,在十年前为知音者所不齿,报上操平章之权者,且一致以“海派”二字毁之。自蓓开、高亭唱片发行,顾曲界之口碑,忽大转风向,即报上批评文字,亦完全反调,向之冷讽热嘲者,今则一变而为热烈捧场矣。“三生有幸”之曲,几乎无人不学,且亦无人不会,沙喉咙于是乃充斥街市,上海滩竟成为整个麒腔之世界矣。
同一麒也,何前后所获之毁誉,相异至于斯剧耶?吾友何一雁君(海鸣),对于戏剧,浸淫历四十余载,月旦伶工之作,持论公正,最为愚所服膺,最近在《明灯》所刊《麒麟童的老戏》一文,对于麒艺之分析,可谓独具灼见,不偏不阿,与海上拥麒者之“瞎捧胡来”,迥乎不同,斯乃评麒文字中之上上乘也,亟为转载,以广传播。(编者)
今年,上海旧剧坛有一特殊情事发生,即麒老牌周信芳忽地停止了整本海派新戏,专在黄金出演了老戏四十余场,每场拿三四千元的戏份,居然卖座甚佳,直无异对南来的诸京角示了一下威,以示麒老牌亦自不弱,抖落一点老玩艺,也足与京角争胜,孰谓海派全靠本戏蒙世?反是,今之京朝派,也在标榜新戏以图挣扎,还真不见得能以硬碰硬,碰得麒派过呢?
周信芳之《打严嵩》
我以为麒是在老戏上,原有甚深的根底与特长的技艺的,虽嗓子差些,唱工未见得能合谭派脾胃,但谭派所重在文武不挡,唱念做打俱全,麒的文武老生,除唱略差外,其余均足与叔岩、凤卿争长,原也是个全材啊。
我就很钦佩麒的老戏,并也看得最早与最多。那恰是辛亥年冬天的事,我到烟台走了一遭,与戴天仇等俱住在南饭店。每晚无事,常到烟市旧丹桂园听戏。麒那时年轻力壮,正充是园的台柱,所演全是重头打戏,除了兼唱黄派武生,能演薛礼叹月《独木关》,全部《骆马湖》、《连环套》之外,对于文武老生诸剧,也贴出最多,如全部《一捧雪》、《生死板》、《宋十回》、《群英会》、《九更天》、《四进士》等,其资格之老,技能之精,岂后来马连良所能及,马亦只是走麒的路子而已。
周信芳之《别窑》
我尤欣赏其全本《杨家将》,分三日演,第一日去令公,从萧天佐连环战表起,潘洪挂帅,欲以令公同往,乞得呼延老千岁(黑头)作保官,仍不免受潘之害,当杨六郎以先行挨打四十棍时,令公有一句“儿呀”的哭头,凄惨之极。后潘派呼延催粮,呼延气死,令公愤而闯出雁门关,唱做亦极火炽,但不带碰碑耳。
第二日,六郎告御状,小呼延千岁计擒潘洪,调寇审潘,麒去寇准,大唱其《清官册》与《审潘》,唱亦能应付,白尤有力。第三日,则又去《黑松林》报仇之六郎,可谓无一场不好。此后我们还真没再聆过这样好的《杨家将》呢。
其时与麒作配角的,皮黄青衣是小琴仙,色艺均平常,二路老生是苗胜春及马德成之弟武成,二路武生乃旧名“八岁红”之刘汉臣,均没什么了不得,所仗全在麒一人,天天唱老戏,天天满座,可见麒唱老戏的成绩,久已著称,不自今始,又曷足怪。
周信芳与马连良
民元我们由烟归沪,麒亦来沪,搭班于四盏灯所主持之迎贵园,旋又另入丹桂第一台,所演亦仍是老戏。高百岁在斯时是童伶,实则麒麟童也相去不远。丹桂彼时所邀童伶甚多,如三客串、小杨月楼,皆演老生,芙蓉草、粉菊花(即高秋苹)则犹唱秦腔花旦,惟麒文武俱长,以视同台之台柱,贵俊卿、刘鸿声,均文而不武,麒之负誉,亦不在贵、刘下也。
麒离丹桂后,入新新舞台,始与林颦卿排演新戏。及民国十年,再入丹桂,与欧阳予倩合排《汉刘邦》,又另演狄青公案之《狸猫太子》,与大舞台取材于《七侠五义》者有别,方另以整本新戏得名。
如今,麒亦垂垂老矣,重抖落其三十年前之老戏,固属根底甚深,原可自负,但如真没有什么能耐,这也不能勉强侥幸办到的啊。论者或疑其《战太平》必不像,殊不知《战太平》本武老生戏,可谓麒之本工,除一二嘎调或不尽善,那些快板、身段与起打,麒何尝不行?孙菊仙昔年犹唱《战太平》,以能武之麒亦演此,自也是不足异的。
总之,老戏亦有各的唱做法,原不必尽限于谭派路子,何况麒之道白、身段、武工,原皆与谭派路子相近,即低唱几句,又待何妨,其余可谓样样便合水准,或超水准以上,誉之与钦服之者,岂也为盲目乎?
(《半月戏剧》第4卷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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