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渔杀家》与《水浒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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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里面,《打渔杀家》要算是一出最有时代意义的好戏,所以章靳以等编的《新编大一国文》把这篇也选上,给大学年级学生读。这出戏的来历是明末陈忱的《水浒后传》第九、十、十二回,但故事不完全相同,甚至可以说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水浒传》里面就没有萧恩和他的女儿桂英。据大东书局的《戏学汇考》上所说,萧恩就是阮小五,因萧、小音同,恩、五音近。《水浒后传》第十二回说,花逢春在暹罗国阵上招亲,娶萧妃之女玉芝公主,大约这萧妃之女后来便成为萧桂英了。
李俊和倪荣(《水浒后传》作倪云)据《水浒后传》第九、十回所说,本是渔户,且为重要角色。这一次剧专同学罗森改编,把他俩当做渔户,倒是与原书相合的。
杨宝森、赵栖云之《打渔杀家》
丁员外原有名字,叫做丁自燮。太守吕子秋原作吕志球。“剥皮”的骂詈,原书也有。
《水浒后传》里的故事约如下述:
事情发生在太湖,并非一般剧评家所说的河下或江下。常州丁自燮把公共的太湖据为私有,认为这是他的放生池。如须在他那里打鱼,就要纳税取牌。苏州渔户李俊、倪荣等七人受其迫害,气愤不过,过界来打坏了丁自燮的家丁。丁员外与吕志球勾结,请他拘捕这七位梁山英雄。
吕太守因非其管辖,便行文到苏州,要求移解。苏州太守深明大义,不允。吕太守无法可施。恰值正月十五,元宵放灯,李俊等二人上酒楼饮酒,被吕太守用绑票方法绑去,押入监中,强索数千两银子去赎。未被捕的五位英雄,到处设法,银子不够,只得再引抢劫。
梅兰芳、王少亭之《打渔杀家》
不料童威、童猛等所抢劫的竟是花逢春的船,真所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他们心生一计,便叫花逢春假扮权相之子,去拜望吕太守,并认为义父。太守一时高兴,跑到江边回拜,不带多少随从。于是几位英雄把吕太守绑在亭子里,逼他写条子放出李俊等。
又绑了吕太守去见丁自燮,把丁员外也绑了,逼他从此以后,免收渔税,并且将他家所存粮食,悉数取出,替贫户缴纳历年所欠的租税。然后再将吕、丁二人押到船上,船开到一个荒僻所在,将吕、丁二人绑着丢到岸上,扬帆而去。
(《戏曲报》1950年3月18日第4期)
附:《和赵景深先生谈<打渔杀家>》
方滢
关于《打渔杀家》,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刊在1949年12月下旬的《大公报》,题目是《旧剧中的后水浒故事》,读《戏曲报》第四期赵景深先生《打渔杀家与水浒后传》文,觉略有疑义,想在这里再谈一点。
京戏中关于梁山后裔事迹的戏有四出:《打渔杀家》、《拿高登》、《白水滩》、《通天犀》。另外还有没有?我不知道。这四出戏的故事似乎一脉相通,是从一个大故事中拆出来的。
李少春、侯玉兰之《打渔杀家》
这个大故事似并非陈忱的《水浒后传》。因为四出戏中的后辈人物,只有花逢春的名字见于《后传》,四出戏的故事也只有《打渔杀家》和《后传》有一点相象。但主角人物,故事的发展,都大有改变。
另外且还包含着一粒“庆顶珠”的事情,萧恩(即阮小五)在戏中受伤而死,这些都是《后传》中所没有的。
因此我疑心另外还有一部《水浒后传》,那部书也许受了陈忱的影响,袭用了陈忱《后传》中的几个人物和故事:但大部分情节是完全不同的。那部分意识上、技巧上似较陈忱有过无不及。这从那四出戏的内容可以看得出来,四出戏都可以称得上情文并茂,几乎是旧京剧中的最进步的戏剧。
程砚秋、徐凌霄之《打渔杀家》
抗战前曾经在一本旧笔记上看到过:说有一部名叫《昊天关》的古小说,内容是写梁山好汉后裔反封建斗争的故事。我疑心就是我所说的那另外一部《水浒后传》。十余年来在书肆担贩搜寻,终无所得。所有的小说史和研究书籍上也没有一部提到过它。赵先生是研究中国旧小说与戏曲的专家,见闻极广,不知能给我所指示否?(那本笔记的作者似是姚民哀先生,他说小时曾经读过《昊天关》,书中人物有高登和花逢春、徐世英等。)
(《戏曲报》1950年3月25日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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