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珠帘寨》中周德威与二皇娘的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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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寨》为老谭晚年新编之戏，然出演次数殊不多，以此之故，该剧之登场脚色，亦复漫无标准，未归一例，如周德威一角，老谭初唱《珠帘寨》，以刘春喜饰之，固俊扮也，其后春喜既逝，余叔岩继谭而演《珠帘寨》，此角专由钱金福来扮，金福乃武净，于是周德威又勾脸矣，然俊扮之周德威，实老谭此剧原始之规律焉（老谭末次南下隶新舞台，曾一露《珠帘寨》，以夏月润去周德威，嗣高庆奎余叔岩来沪，亦以《珠帘寨》为叫座之剧，与配周德威者，乃王金元张德俊，率皆武生，亦不勾脸，沪上及见勾脸之周德威，殆始自钱金福，至今周德威遂无一不勾脸，其俊扮者不见踪迹，斯亦《珠帘寨》之小小蜕变也)。
刘公鲁、言菊朋、王瑶卿、王幼卿之《珠帘寨》
以周德威而推及二皇娘，其扮相亦有今昔之异，特述之如次，藉资顾曲家谈柄之一助：
余于老谭之《珠帘寨》生平仅一见（即其隶九亩地新舞台时也），由赵君玉、周凤文分饰大皇娘、二皇娘，赵君玉之二皇娘，固旗装，周凤文之大皇娘，乃亦效之而作旗装，又念京白，与今日所聆《珠帘寨》之风格，迥乎不同，周凤文盖未悉陈德霖之去此角，作何装束，贸然遽扮旗装上场，又不知两旦角同样扮相，于戏剧之组织，极不调和，且皆念京白，更觉乏味，于此可见当初以正旦饰大皇娘，戴凤冠，穿蟒，又念上口白，未尝无深意。惜周凤文毕竟海派脚色，不能体会耳，而老谭既以《珠帘寨》新沪人耳目，何亦不示周凤文以扮相所宜，竟听其随便开搅，斯殊难解，然谭鑫培在世之日，其演《珠帘寨》，并无一定准绳，可概而知矣。
谭富英、哈宝山、茹富蕙、计艳芬、李一车之《珠帘寨》
老谭演《珠帘寨》于故都，配二皇娘者以王瑶卿为数，王瑶卿之二皇娘，颇有创新立异之处，而今人空知之者，顾曲家每谓旦角之废跷，自王瑶卿而始，是说殊不尽然，惟刀马旦之易鞋为靴，实昉于瑶卿耳。
瑶卿此剧之前半出，虽作旗人打扮，迨点将一场，即改戎装穿靴，且特置“回盔”一顶，以为唱《珠帘寨》之需，今之饰二皇娘者，往往以旗装到底，即非瑶卿旧日面目，而“回盔”用之者尤鲜。余见芙蓉草此剧，尝一戴“回盔”，犹然瑶卿之真相，此外似未见再有戴“回盔”者矣。
芙蓉草之《珠帘寨》二皇娘
梅兰芳曾配言菊朋王凤卿唱二皇娘，出兵时亦改戎装，且加入与周德威开打之场面，但所戴为“额子”、“翎子”而非“回盔”，又穿“软靠”——颇类《樊江关》之薛金莲——姑毋论“额子”、“翎子”以及“软靠”胥失主帅气象，而与周德威交战，比枪架子拉“四门斗”，亦与后一场李克用、周德威对刀，蹈重复之嫌，戏中格律，不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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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之所以加此一节，无非因二皇娘之戏太轻，故增添穿插，聊事点缀耳，然吾终不取焉。
今日名角之扮二皇娘者众，而援梅兰芳先例以开打者竟绝少，实一可喜之事，固不能以梅兰芳身价之重，辙随声附和，尤而效之也！
（《半月戏剧》1945年第5卷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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