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菊朋最好的戏:谭派之《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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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菊朋上次出演于黄金戏院,吾听他两出戏,是《空城计》与《洪羊洞》,曾加以评论,载于申报游艺界,今年五月间,卡尔登戏院之麒社台柱周信芳忽辍演,该戏院乃聘请言菊朋来沪出演二十余日。吾往听其戏,较上次为多,计第一日之《空城计》、《斩谡》及《打鼓骂曹》、《李陵碑》、《卖马》、《上天台》、《状元谋》、《打渔杀家》共七出,西皮、二黄、反二黄各戏具全,今以所听之七出戏,总而论之,贡献于同好,公平与否,不自知也。
言菊朋便装照
吾所听上述之七出中,当以《李陵碑》为第一。因此戏之反二黄,比其余之《乌盆记》、《法场换子》、《牧羊卷》等反二黄戏,难唱十倍,且老谭当年以此戏拿手。唱做之特别妙处甚多,能完全了解者甚少,声调方面,赖陈彦衡先生以传,从彦衡先生问业,而对此戏得入室之妙者,余叔岩、言菊朋以下,不过数十人而已,此数十人中,能登台表演者,又不过三数人,余叔岩嗓败十年,此戏已久不能演,惟有菊朋尚能在台上应付,其中唱做,虽不免因资力关系有所改变,然其不甚注意之小腔及用字,独得谭调之神似,至其连用悲哀情绪,确有特殊研究,今之唱《碰碑》者,皆难望其项背。
大约菊朋亦颇以此戏自负,那日用尽全力唱之,如:“我的大郎儿”儿字腔,菊朋变得比谭法稍花,幸能擒得住,放得出,哀情特胜,又“那是我,东西杀砍,左冲右撞,虎闯羊群,被困在两狼山,内无粮,外无草,盼兵不到,眼睁睁我的老残生就难以还朝。”此句四十余字之垛板大腔,老谭当日一面唱,一面做,身口相应,气足神完,而又举重若轻,如泣如诉,令人闻之不觉泪下,自老谭死后,二十余年,台上绝响,今菊朋唱至此,唱得玲珑,做亦可观,稍有变化,不离大体,可谓菊朋得意之作(惟唱到“朝”字,宽音及老音不足,遂令白璧微瑕,此缘气口嗓音关系,意思到而笔力有未到,亦难能矣)。
言菊朋之《碰碑》
又此戏正二黄散板数段及反二黄散板三段,菊朋唱出皆腔短字缩,未到十足饱满之境,亦因力有不逮,不免偶有衰笔,却非横抹恶扎。
区区幼年性喜音律戏剧,民初观光京国,得遇陈彦衡先生,随从先生专习谭调,为年甚久,如老谭著名之戏:《空城计》、《洪羊洞》、《卖马》、《战太平》、《南阳关》、《武家坡》等数十出,粗有所得,志之不忘,独于《李陵碑》,尤三致意。盖因吾每观老谭演此戏,其声容悲中有壮,柔中有刚,确是老将被困,不屈身分,非是一味痛哭,泣如娘子腔之所为,细品其声音,纵喉高出,有若鹤唳猿啼,阴阳声相和,子母调相生,折旋之际,无迹可寻。
昔清初大文豪余秋心为文,记明末某伶,得名师之传,学得“哀秘之音”,每一发声,哀动四座。若老谭唱出一种高音若猿鹤者,或即“哀秘之音”之流亚欤?除老谭一人外,余子无能发此音者,盖亦得异人之传矣(彦衡先生谓老谭此种音最佳,彼以小声低吟,颇能似之)。
言菊朋之《王佐断臂》
谭派之《碰碑》,知音者甚少,偶有以此戏出演者,听者等闲视之,此戏遂落在“吃力不讨好”之列,不加提倡,则此戏之妙处不显,而恐有绝迹舞台之虞,吾曾与菊朋为同门,幸而吾习此戏,能知其大概,今观菊朋演此,尚有许多老谭唱法精华之存在,故吾评此戏为菊朋各戏之第一也。
菊朋之嗓音,已较上次出演黄金时为佳,吾听其唱《托兆》一场只有软工调,及唱反二黄改六半调,低音不宽,是一大缺点,若再加以休养,练出宽音来,则尽善矣。其唱法有时过分“扳慢”,此乃菊朋特别要好起见,偶一为之则可,若每遇长腔,皆故意将“尺寸”唱慢,则觉生厌。
(《上海生活》1941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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