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戏份与小余字音谈
即张厚载(1895-1955),字豂子、又名聊止、聊公,号采人,民国著名剧评家。15岁始写京剧评论,1919年因“诚笃纯挚,戆直不挠”,毕业前遭北大开除,后长期居住天津,在各大报社任记者、编辑、专门评论戏剧,“凡有纪述,举国传诵”。他痴迷梅兰芳舞台艺术,是“梅党”中坚人物,晚年受聘为上海市文史馆馆员。著述《听歌想影录》、《歌舞春秋》、《京剧发展略史》、《矛盾浅说》等。
谭鑫培在清末,撑持同庆班时代,中和园每座仅售铜元十余枚,迨民国二三年时,每出演,辄需洋八九角矣,社会生活程度,逐步上腾,戏价随之激涨,谭氏自身之戏份,自亦顺此趋向,继长增高,关于此事,民国八年,名评剧家春觉生君,曾有谭氏戏份严格表之作,调查颇为详确,照录如左,以当歌场史料。
园份二十四吊至四十吊,堂会十两。
园份七十吊至一百吊,堂会二十两。
观右表所列,可见谭氏得享盛名,亦非一蹴而几,然自当十钱四吊,逐步增高,至于四百元,声价竟增百倍,亦足惊人矣(后十余年,则一般名伶戏份,每日拿四百元,又成极普通之事,生活程度之激增,自更可想而知。)
谭鑫培便装照片
民国八年夏,某某两报剧评栏,关于《南天门》「带孝披麻」句之「麻」字,大起争论,一方谓「麻」字可以阴平阳平两念,一方谓「麻」字只有阳平音,决无念阴平者,双方繁引博征,相持不决,一日,余于梅兰芳招待席上,晤名伶余叔岩,叩以此事,叔岩谓「麻」字只有阳平音,如「带孝披麻」,及《卖马》之「两泪如麻」等皆是,如念阴平,便成倒字,自觉刺耳难听,得此片言,可以解纷矣。叔岩又谓戏词亦往往有一字而两念者,如「畜生」之「畜」字,剧中所念之音,多与「褚彪」之「褚」字相近,独《镇潭州》之「我把你这小畜生」一句,则「畜」字读本音,与平常说话无异,此因当年程长庚,如此念法,故相沿不变,可见戏词中之字音,亦不可一概而论也。叔岩于声韵之学,与谭氏音调,研讨有素,即此麟爪,亦足以窥见其剧学精深之一斑矣。
《镇潭州》余叔岩饰岳飞 程继先饰杨再兴
(《歌舞春秋》上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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