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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姑太做的酸汤菜,再也没人能替代|乡愁

2018-01-22 吴泰隆 三苗网X智慧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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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姑太特别爱酸汤菜,她煮的酸汤菜也特别好吃,我吃过她煮的酸汤菜也只有一二次,但吃一次就能记住。

记得第一次去满姑太家大约是在六四年的春天,不怎样冷,是跟公去的,到她家时姑太正在猪圈喂猪。她家也是住在老君寨,是老君寨的小山村,我们家对门河上游一点,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就到。猪圈在她家房子的挡头,紧挨着猪圈是她家的一片竹林,房子背后也是竹林,竹林间有李子树和梨子树,竹子林高过猪圈,有竹尖弯下抵到猪圈房的瓦上,瓦沟堆有一半沟的树叶子。

一条路从寨中上到后坡,我们就是从这条路过来的,岔过猪圈挡头几步路就到她家,正碰上满姑太喂猪。打招呼后姑太招呼我们进屋里坐,喧寒间她进了里屋,出来时拿米升子装了一升的葵花子,摆在火灶边给公和我吃,然后去灶房忙。

火炉坑正烧一个木桩,没有起火苗,烟烟地冒着热气,烟熏整个屋也更有生气。火炉坑旁放有一个铁鼎罐在煮东西,鼎罐盖散落一层白灰,已经煮得好久了。

她家没有同我一般大的娃娃,我很无聊。公的话也不多,和公也没有什么讲的也讲不到一起去,各坐各的各吃各的葵花。烦了我抓了点葵花放在荷包出门看看,门口晒坝小小的,偏向左边这头高低不平,还现出突兀的岩石,右边那头平一些,门口的坎子比我家的高。那头也有人家住,下面也有人家住,后面坡是一片土,差不多抵到求雨坡的二屯岩。




满姑太在灶房煮饭弄菜,还抽空去猪圈看猪吃完潲了没有,完了添一点猪潲,回来后往灶上加一把柴又上后坡土里摘菜。过屋来时便蹬下缓慢地弄一下火炉坑正在烧的木桩,顺便转动一下火炉坑的鼎罐,和公讲两句话,也安慰我两句。她总是在做,不是做这样,就是那样,做到这样完了,还没站直,接着伸手去做下一样。几乎每次过屋来都转动火炉坑这个鼎罐,检查鼎罐里的水,鼎罐不时地冒出细细的热气,丝丝香气也随之弥漫开来。

公进门就坐着,半天没有动一下,那个坐姿就一直保持着进门坐的样子。要说动只有烟飘过来熏着才偏一下身子,偏不过去眯眼睛等烟子转向,偶尔也弄一下火,却没去碰火炉坑角的鼎罐。

天快要黑了,饭菜也弄好了,姑太公才从坡上劳动回来。姑太公人瘦小,很有精神,是个勤快人,总有事情做,事情又做得快。坐下后也没歇一下,就进里拿自烤的酒来给公喝,公从不沾酒,姑太公自个喝。

吃饭时姑太夹一块腌肉给我,也夹一块给公,自己没夹肉吃却去夹那地里都称呼她是酸汤满姑太。

那个年代,粮食关刚过,平时家家都和杂粮一起吃,吃白米饭到招待客人才煮来吃。尽吃肉不好意思,我就夹炒菜吃,炒菜总是用油炒,那怕油少也要比酸汤剐水的酸汤菜好吃,并没有主动去夹酸汤菜。吃得差不多饱时,想到母亲赞美满姑太的酸汤菜,也夹了一筷酸汤菜,那菜连带着米饭一起夹上来。不吃不晓得,吃了确实好吃,确实合口味。




米饭入口即化,那青菜杆也如此,也是入口即化,好吃得很,各种菜的菜叶也软也好吃,香味充满口中。主体菜是青菜已煮成了金色,汤微白有劲道,差不多能滴成线,使我不得不多吃了几口。饱了没有饭也吃了几口菜,还后悔当时少吃,到现在却吃不下了,有点可惜。

回到家说与母亲听,希望母亲在不用油炒菜的情况下,煮酸汤菜也煮这样来吃酸汤菜。我才想起母亲说,满姑太特别喜欢酸汤菜,过年的那一天仍煮酸汤菜吃,我们家暗。母亲告诉我,满姑太煮的酸汤菜还要放一把米,米虽不多一把米味道就出来了,更主要的这种酸汤菜要煮大半天,把菜熬软,米也熬软,那酸汤菜的火要小,使水在涨与不涨之间最好。无论如何她煮不成,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的柴,她也不能只在家里忙,还要参加生产队劳动。

姑太公会杀猪,过年杀年猪家里要我去请姑太公来,也请满姑太一起来吃猪泡汤。能够杀得起年猪后,我们家年年都请姑太公,伯伯家杀年猪多半也是要我去请满姑太公和满姑太。请到了后基本上就回了,玩的时间不长,主要是她家没有玩伴。

每次我来,姑太都有好东西给我吃,好象她家永远有我吃不完的葵花子,年前去有,年后去也有。表叔外出读书不在家,家里就只有姑太和姑太公两个老人,我来到她很高兴,说是热闹了许多。拿好吃的东西给我吃,有糖就拿糖,也吃到糯米粑。过年打粑粑她家要打早一些,没有玩伴我把事情说了就想回,姑太要我等一等,她烧粑粑给我吃。粑粑就在火灶坑烧,烧的过程中烧糊的地方香气飘出够透人的,有时烧起泡泡比现在的气球还好看。



火炉坑煮酸汤菜的鼎罐仍然在灶坑角,上面也依然飘有白灰,丝丝得 气溢出来。进到姑太家,姑太一般会把酸汤菜倒一点汤出来,等冷了若我渴水要喝水时便拿给我喝,说解渴,不会出毛病。粗喝酸汤的味道和母亲煮的酸汤差不多,若汤停在嘴里时味道就感觉出区别了,有回甜的感觉,也有一股香味患上来。

糯米粑可是好东西,我又特别能吃粑粑,可以吃当顿吃到饱,现在也如此。她家也打有参杂粮的粑粑,但是姑太都是拿好吃的糯米粑给吃,吃完粑粑稍为玩一小会就回来了。

回来姑太还抓葵花给我,我衣服的两个荷包都装得满满的,吃到家还没吃完。有好吃的东西我也喜欢去姑太家,家里若吃葵花,要等到过年去场坝买才有,姑太家土又在背后坡,去背后坡的路又从她家房档头过。加上姑太公勤快,经常去坡上转悠,种的葵花没有人偷。

姑太会当家,这些小嘴的零食都留着,等到过年有客人来得招待,平时娃娃来也给吃。她说土边土角顺便丢颗种,到成熟时就有了,也不费什么力,象弯个腰捡来的一样的方便。

姑太事情虽然做不快,时时都在做,做了这样做那样,土里也常去看。虽然姑太公很勤快,土里的事基本上用不着姑太,但姑太忙完家里活也要到土里看看。用她的话说,不去看若哪蔸苗不长,不能得到及时补栽就荒了一季,哪处的草长得好盖住农作物也荒了一季,就受到损失。还形象地比喻,也象你们娃娃读书一样,学校听老师讲了,回家也还要继续看书,才学得好。姑太一个乡下苗族妇女,没有文化不说,还不会说汉话,确能有这样的见解,怪不得能培养出表叔那么地有文化,当到副地级的领导。

本来请姑太公来杀年猪,姑太顺便来吃刨汤,这是正常的,可是每次姑太还要带点东西。说是带点东西才好意思,应当说不好意思应是我们家,太麻烦姑太公了。杀猪要人帮忙,除了杀猪者以外,还要两人帮捉猪。都是伯伯和父亲两个人共同捉猪,吃刨汤也是我们两家人加姑太家,那时的 51 36704 51 19010 0 0 1727 0 0:00:21 0:00:11 0:00:10 3962条件就没有请其他人了。

姑太来,一家人哪个都会主动前来和姑太打招呼,父亲和伯伯也会和姑太坐那么一会,说那么一会儿的话。后来我才知道,姑太比父亲和伯伯年长十岁左右,他俩从小基本上是姑太带大,自然与姑太有感情。有时没有话说,独处也是无话胜有话。老太都已经瞎眼了,听姑太来便摸索着走来找姑太说话,姑太也会主动去找她说话,老半天也说不完,主要是太想说。



因为姑太特别爱酸汤菜,母亲也煮一钵的酸汤菜摆倒,姑太说也好吃。母亲说材料不齐,煮的时间也短,就没有放米,比不上姑太煮的。作料方面没有姑太家的全,少了木姜子,这个季节也没有生的鱼香菜。姑太说干的鱼香菜也一样有味道,菜的种类主要用长出地面上的菜,且品种要适当多一些。不放米和着煮,汉家就没有笑话,也不说 “苗家不懂礼,煮菜放把米”了。

不是杀年猪,姑太也会来坐坐,看看家里的人,拉拉家长,一会就走,我们一家和姑太显得很亲。

那时我们家都管姑太叫“外婆”,管表叔叫“舅”,我还误认为姑太就是母亲的妈,所以才有这么地亲。母亲解释后才知道原因,表叔还小没有结婚就叫姑父不恰当,叫“外婆”叫“舅”显得亲。想想也是,本来表叔是亲的,结婚叫姑父就成亲表叔妈去了,和表叔不亲了。

退休后,生活稳定了,油水也够了,油水还超标。酸汤本起到健胃消食的作用,想起姑太柴火熬煮的酸汤菜,同油腻的菜一起吃,能多吃好多的饭,这么理解满姑太的酸汤菜可成今天菜的上品啊。多么想再吃满姑太的酸汤菜,只是姑太已经作古,吃不上了。


本期责编:九妹—潘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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