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华的人生，是“周全”二字｜饶晓志专访

2021-02-24

采访、文/程橙

1月22日，刘德华进驻抖音，五天吸粉5000万，第一条抖音获得2480万点赞，而抖音的背景图，用的就是他在饶晓志导演的新片《人潮汹涌》剧照。

在片场，

刘德华是别样的存在 

第一次知道《人潮汹涌》的主演是刘德华，还是在饶晓志监制的电影《平原上的夏洛克》的宣传活动上，在他从片场传回来的视频里看到了刘德华。

饶晓志第一次萌生请刘德华来饰演周全（《人潮汹涌》中的角色）这个想法，是在创作剧本的时候。因为刘德华的人生，真正是“周全”二字。

“在创作剧本的过程中，我们逐渐觉得周全的自律性，就应该是华哥才可以（令人信服）。我希望观众相信这个故事，而不希望这个演员让观众觉得他很努力地在’扮演’这个角色。”

提起邀请刘德华的过程，饶晓志笑着说了一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把剧本递给刘德华以后，刘德华却因为档期问题，迟迟无法答应下来。

在受邀和刘德华一起参加《扫毒2》的首映礼时，饶晓志自己形容假公济私，一边夸《扫毒2》，一边说，“华哥，剧本我已经递给你了。”

每过一段时间，饶晓志都会追问，终于收到了刘德华的邀请——

“你来香港我们聊一下吧！”

刘德华请饶晓志吃了饭，他本人吃素，但周全地给饶晓志点了肉菜。谈了两三个小时后，刘德华最终决定，接下“周全”这个角色。

一开始，作为青年导演的他还在担心，一旦和刘德华发生了分歧，自己要怎么说服这位巨星。

但是，华哥在片场连回放都不看。“我们没发生什么分歧，华哥很信任我。有时候他有自己的想法，就会直接说出来。”

饶晓志与刘德华在《人潮汹涌》片场 

有一段周全对着镜子表演甩手开枪的戏份，就是刘德华提出的，致敬了当年拍摄《五虎将之决裂》自己那段帅气的甩枪桥段。还有一场戏，刘德华对着镜子做出一系列扭曲的表情来放松脸部肌肉，饶晓志说，他的粉丝都知道，这是他每次开演唱会之前都会做的练习。

除了贡献自己的“彩蛋”给电影加分，刘德华的“周全”可谓事无巨细。剧本上“抓狂”两个字，刘德华给出了一场炸裂的表演，让全场惊呆。拍一场刘德华奔跑的戏时，饶晓志还在担心，前不久才从马上摔下来的刘德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结果刘德华一跑，就把摄影指导甩在了后面。在片场，但凡有工作人员帮华哥拿椅子、递道具，他都会立刻道谢。

“每一天，只要他一拍完，我一说‘过’，现场就响起掌声。我以前也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我以为是大家新鲜，后来发现，是个惯例，只要是华哥拍完戏，现场就会响起掌声。特别是群众演员多的地方，他一出现，就响起掌声，他演完了，也是掌声。他是别样的存在，他不只是一个演员。”

肖央和刘德华，

兔子与狼

《人潮汹涌》讲述了一个失忆的“杀手”，和一个失意的演员身份互换的故事。

刘德华饰演的周全心思缜密，以让人消失为职业，生活在高档公寓；肖央饰演的陈小萌邋遢落魄，没有工作，生活在城中村式的平房，但坚持着演员梦想。

对饶晓志来说，他俩身份的“互换”，其实有另一重意义。

“换活法、换身份，其实是给生活一个假设。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也可能意味着人生的两个阶段。

“肖央饰演的陈小萌和刘德华饰演的周全，可能是存在在你身上的两个阶段而已。通过一个艺术作品、一些事，或者这一年疫情的苦难，换个活法，你的人生又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饶晓志在片头，用了“狼”和“兔子”这两个形象，让故事一目了然。

狼就算变成兔子，也仍然有着一颗狼心；兔子就算披上了狼皮，还是蠢萌的兔子。

周全变成了落魄群演，仍然是群演中最认真的那个，短时间就变成了片场最受尊重的人；陈小萌成了“杀手”，也还是那个漏洞百出、以为靠着小聪明就能够惊险过关的怂人。两人唯一相同的，就是内心的那股劲，让他们能在最后关头，真正地决定去“换个活法”。

肖央和刘德华，正是陈小萌和周全这两个角色的映照。

由肖央来饰演怂贱蠢萌的陈小萌，在饶晓志心中也是不二人选。“我觉得他（肖央）在从业的历程中，应该是认识（陈小萌）这样的人，或者甚至在某一个人生阶段，他可能也会是这样的人。”

有一场戏，陈小萌去向前女友还钱，得知她即将结婚，马上掏出一沓钱当红包，转身的瞬间，陈小萌眼泪狂飙，当前任叫住他，他又立刻以为对方反悔，结果女孩只是想告诉他，擦擦被揍的脚印。

“陈小萌就是那样的人，戏精上身，那一刻他把自己先打动了，他代入感很强，内心自带BGM（背景音乐）。”

肖央在拍摄过程中，的确也受到了各种“欺负”。据饶晓志描述，肖央接下这部电影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要挨那么多次“揍”，电影中有一个他吃痛到表情扭曲的镜头，就是他真实的反应。

饶晓志与肖央在《人潮汹涌》片场 

万茜和刘德华，

演了一个都市童话 

万茜饰演的李想，是《人潮汹涌》里周全生命中的一束光。

形容李想这个人物，饶晓志用了一句《傲慢与偏见》的台词：“傲慢使我无法爱上别人，偏见使人无法爱上我。”

饶晓志与万茜在《人潮汹涌》片场 

李想的“傲慢”是她的理性，别人对她的偏见则是她“大龄单身妈妈”的身份。

“她有一定的职业特性，比较独立，她有一句台词：我不想被物质打败，但我也不再相信纯粹的感情了。她对她的生活、感情，都有独立的思考。她是一个自媒体人，接近周全本来也有她自己的需求。”

在饶晓志看来，周全出现在李想的生命里，也就更像是一场“都市爱情童话”。饶晓志仍然很怀念90年代那些浪子和千金的爱情电影，但他也发现，那样的“跨阶层”爱情故事在当今越来越少。

“包括我们自己在内，我们真的会去爱上一个努力自律，但又落魄的人么？当然有可能，但更接近于童话。”

这场都市童话，靠着万茜和刘德华的演技，生生抹掉了二十岁的差距。如果不是看了《人潮汹涌》，我不会想到80后的万茜，竟然和60后的刘德华还有满满的CP感。

那场烛光晚餐的戏中，李想和周全在小阳台上，微醺的李想感慨着自己坎坷的感情经历，她喃喃地倾诉着，而刘德华作为一个倾听者，只说了两个字——

“嗯。”

“懂。”

那场戏，万茜和刘德华都表演得很克制，一个漫不经心，实则千疮百孔；一个情深言浅，爱得小心翼翼。两个看似天壤之别的人，蓦然之间，就建立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默契。

而在两人一起回片场的戏里，李想主动邀请周全拍完戏以后去吃宵夜，周全开怀到一边跑一边回头喊“我请客”，李想笑着站在人群中等他的样子，更是历经分别后，对彼此的珍惜。

彩蛋，

无处不在

电影里，致敬刘德华经典角色的彩蛋无处不在，观众在鳞次栉比的“爷青回”中享受到了快感。

不过，属于饶晓志的彩蛋更是随处可见。《人潮汹涌》最大的观影乐趣，就在于电影中藏着各种各样的彩蛋和致敬。

 饶晓志在《人潮汹涌》片场 

饭店里播放着《无名之辈》的推广曲《胡广生》；周全和陈小萌身份互换后回到各自家中，背景音乐是著名的西班牙探戈舞曲《一步之遥》；陈小萌告别前女友时脑海中回想的是《喜剧之王》的经典场景；周全在洗浴中心滑向空中播放的是《哈利路亚》……

作为戏剧导演出身的饶晓志，不仅让电影中的许多场景颇具舞台感，更是在《人潮汹涌》里埋下了各种各样的“真香”戏剧彩蛋。

陈小萌家墙上贴着卓别林海报，台词中对于《哈姆雷特》的致敬，周全家更是被变成了一个话剧舞台。

对于两大表演理论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贝克特的经典理论，饶晓志进行了有趣的致敬。一段“救猫咪”的戏份，则是在致敬著名编剧宝典《救猫咪》。

饶晓志爱贝克特是众所周知的，这次《人潮汹涌》中，他不仅在最后的高潮戏份里，把贝克特的话剧《终局》的海报放在大背景里，还将《人潮汹涌》的英文名定为Endgame（《终局》英文名）。而饶晓志致敬的，也绝不仅仅是一张海报，或者一个故事，而是贝克特在这部经典话剧中想要探讨的人性内核。

饶晓志的成名话剧“你好”系列中，《你好，疯子》已经被翻拍成了电影，主演也是万茜；而《你好，打劫》这次在《人潮汹涌》中多次出镜，不仅剧本出现在陈小萌家里，而且周全和李想的一次约会中，饶晓志重现了《你好，打劫》的舞台现场，最后自己还以《你好，打劫》的导演身份出现在了电影中。

上次采访饶晓志时，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到戏剧舞台。

这次采访，我再次问了他这个问题。毕竟，他在戏剧舞台上创造的那个“皇家合众国”的故事，仍然未完待续。

这次采访饶晓志，他比上次采访时瘦了一大圈，据他说，当时每周都有两天吃素、并且坚持运动，就算在拍摄《人潮汹涌》的时候也坚持去健身房。 

“有机会的话当然还是愿意去（排话剧），真的没有放弃过！我的《你好，打劫》和《你好，疯子》是三部曲中的前两部，我当时立下誓言是排三部曲，所以还是想先把第三部排了。包括莎士比亚的《理查三世》等等，也都有想排的冲动。但是如果你想排这样的（经典），需要更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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