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尼亚：因电影而知名，我们熟悉的陌生人

2021-11-23

罗马尼亚，因电影在1950-1970年代成为中国人熟悉的国家之一。2000年后，罗马尼亚再次因为电影新浪潮而扬名国际。电影的文化名片作用如此突出，恐怕全世界除了美国和法国，就属罗马尼亚了吧。11月13日全国艺联观影团北京站《医者仁心》映后活动在北京深影国际影城举办，这次活动请到了社科院曲岩博士做映后拓展分享，从电影开始更多了解这个国家。

《医者仁心》全国艺联观影团北京站映后

嘉宾：曲岩 博士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罗马尼亚政治制度转型。

曲岩，全国艺联观影团北京站映后现场（北京深影国际影城）

“大家晚上好。很荣幸能有这次机会做映后分享，感谢主办方的邀请，能在大银幕上看到这么好的一部罗马尼亚电影，跟大家分享一下我自己个人对罗马尼亚社会、包括我这些年进行研究的一些体会。

首先简单介绍一下罗马尼亚吧，我觉得大家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可能是非常少的。它是一个欧洲国家，位于欧洲的东南部，在巴尔干半岛上。罗马尼亚的国土面积其实不小，23万平方公里，仅次于英国。它的人口差不多不到2000万、1900万左右，也算是欧盟里面人口不少的一个国家，所以罗马尼亚并不是一个很多人想象中的中东欧“小国”。

然后再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就是罗马尼亚它为什么叫罗马尼亚？罗马尼亚人其实是罗马人的后裔，今天罗马尼亚这片地区最早生活的人是达契亚人，他们和罗马人共同混居产生了今天的罗马尼亚人。所以他们称自己的国家为罗马尼亚，他们非常骄傲自己这段历史，骄傲自己是罗马人的后裔。而且他们的语言也是拉丁语的分支，跟意大利语、法语还有葡萄牙语都是很相近的。罗马尼亚人经常会说：我们去意大利根本都不用学语言，我们听一听，然后基本上就能明白个百分之六七十这样子。意大利也有很多罗马尼亚人在那边工作、打工。

全国艺联观影团北京站映后现场（北京深影国际影城）

经济方面，罗马尼亚在2007年的时候加入了欧盟，但是它在欧盟当中不属于经济发展特别前列的，近两年来它的经济发展大有起色，为什么呢？因为有很多罗马尼亚移民在欧盟其他发达国家工作，然后这些人把钱寄回国内，国内的亲友通过消费拉动了整个国家经济发展。疫情发生之前，罗马尼亚的GDP增速特别喜人，经济增长速度在欧盟算前列的。但是它的经济基础并不是特别好，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罗马尼亚风景优美，人也特别的热情。我去过那两次，特别喜欢那的美食还有风景。罗马尼亚人其实特别善良，就像这部电影里面的克里斯蒂安一样特别善良。以上大概就是一个基本的背景介绍，然后再结合电影稍微谈两句我的感想。

电影里面反映的是罗马尼亚1989年发生剧变之后，整个社会在转型中面临的问题，或者说是影响人生活的最核心的一个问题就是腐败。这个问题困扰着罗马尼亚的普通人，社会从上到下可以说都被渗透了。比如说在电影里面，我们看到哪怕克里斯蒂安是一个非常正直、非常优秀并且道德感极强的医生，但是他在做手术之前其实也收了病人的钱。这个就是潜规则一样，每个人好像都在参与其中。病人不参与潜规则他也不放心，可能会想说我不给医生一个红包，我会担心医生对我的治疗是否尽心。所以病人给医生递红包，然后医生也很自然地接受。

《医者仁心》剧照

这里很大一个原因是罗马尼亚医生在本国的待遇非常的低，他们的收入非常的低。虽然罗马尼亚医生群体的职业素养应该是很高的，但是在罗马尼亚整个医疗体制当中，医生的收入并不高，而且大量优秀的医生都流到国外去了。罗马尼亚向欧洲劳动力移民的数量非常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医生，他们在国外寻找更好的机会。这又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呢？现在新冠疫情之下，医疗体系当中的痼疾都爆发了，医院的条件不佳、医生不足，罗马尼亚受疫情的影响还是挺严重的。

我们看到的这部电影展现出来的是医疗体制的问题，从卫生部，然后一直到最下面最基层的医生，整个医疗体制面临的问题其实电影里都展现出来了。在罗马尼亚转型期间，医疗方面的问题是最严重的，这个是跟普通人生活息息相关，等于说是攸关生命的最基本的社会保障。除了医疗以外跟普通人最相关的还有教育。医疗和教育，这是罗马尼亚经历整个转型期间因腐败最深刻地影响民众生活的两个方面。与此相关，罗马尼亚电影也对社会转型中包括腐败在内的各种问题做了现实主义的反映。

《医者仁心》剧照

从罗马尼亚的实际情况来看，如果说电影里的克里斯蒂安在检察官那里控告的时候没有笑场，那么这个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我想可能不会，就像导演在刚刚的专访录像中也在讲现实并未改变。个人和体制直接碰撞会有什么结果呢？我自己感觉就是：第一他要么就是接受了像经理之前给他提供的那么一个职位，就像其他千千万万的医生一样，他离开自己的国家去到别的国家，去寻找更好的机会和发展。要么他跟大Boss一样——曾经是一个非常优秀非常出色的医生，但是被体制逐渐磨平了，最终克里斯蒂安成为了另一个这样的人。

再多谈一点我自己的体会，电影里面还展现了普通的罗马尼亚人怎么应对这种社会的巨变，怎么应对这种无处不在的腐败，他们的解决办法是宗教。罗马尼亚人非常虔诚，在电影里面有几个地方就有展现，比如说克里斯蒂安去看望那个小男孩的父母的时候，小男孩的父母就非常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说上帝要他去的，是上帝要这样的。然后后面还有一个细节，就是克里斯蒂安他犹豫着是不是要进门的时候，走廊里面有声音传来，也是传教的人在挨家挨户的敲门。不管是麻痹也好，不管是安抚也好，宗教可以给很多人这种心理上的力量去面对社会不公带给生活的打击。

《医者仁心》剧照

另外一点我还想再给大家多介绍一点背景，导演在最后他说这是根据一个真实的事件改编的。就是2015年10月份的时候，布加勒斯特一家俱乐部夜店发生了特别大的火灾，然后当时有二十几人死于火灾。然后还有三十几个人在医院里面死于感染，就是因为消毒剂不合格。罗马尼亚好长时间没有发生这么大的一个灾难了，所以引发了整个布加勒斯特市乃至全国的特别强烈的反应。当时普通老百姓特别愤怒，因为他们觉得首先夜店就有问题，它的消防出口设置等各方面都存在问题。另一方面当时俱乐部所在区的区长，然后包括市长等各级官员在救灾和后续救援中表现不好。老百姓就走上了街头，发生了特别大的街头的示威和抗议游行，直接导致当时的政府下台，换了一个无党派的总理。但折腾一番实质的改变也并没有发生。

罗马尼亚的贪腐困境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无解的一样，就像电影最后的结尾表现的这样。普通人做什么都没用，不管是体制的困境还是转型的困境，这个困境最终的后果是普通人在默默承受。我揣测导演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设置了有点悲观的一个结尾。

《医者仁心》剧照

我说的可能有点乱，就是我看完电影后的一些想法，谢谢大家。”

《医者仁心》全国艺联长线上映，观影团活动也在各地火热进行中。请大家关注全国艺联和数梦公号发布的相关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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