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创业便“赴美敲钟”：聊1小时获雷军投资是真的 但还有100次被拒绝
巫天华喜欢物理和数学，这两种学科的思维方式被他运用到创业的方方面面。
记者 | 张茹雅
编辑 | 吴晋娜
““感觉有点不断受到伤害。”巫天华清一色黑色着装透露着严谨的理工男气质。面对面交谈了一个多小时，“伤害”一词，他提了三次。这是一个在夹缝中生存且凿出一片生机的故事。
5年前，作为一名美股投资爱好者，巫天华对一些券商的美股交易软件并不满意。多次反馈bug，对方调整却总不及时，他对美股交易软件心灰意冷。2014年3月，巫天华告别就职8年的网易，创立老虎证券，决定“将所有的钱用在一个点上，像针一样扎下去，解决用户痛点。”
目前，老虎证券已取得美国、新西兰、澳大利亚的券商牌照或许可。从美股交易量来看，老虎证券作为一家服务于全球华人投资者的互联网券商，其2017年在该细分市场的份额约为58.4%。同时，平台累计交易规模在三年内突破10000亿人民币。
3月20日，伴随着纳斯达克一声钟响，老虎证券上市。IPO发售价为每股8美元，开盘报8.1美元，较发行价涨1%，随后涨幅扩大至18.5%触发熔断。截至5月7日，老虎证券报收12.61美元/股，市值达16.74亿美元（约合113.2亿人民币）。
上市当天，巫天华在朋友圈留下一段话，“今天很开心的地方是截至收盘，我们让所有一级市场，IPO支持者，二级市场老虎打新的所有用户，以及第一天开盘买入的人都是赚钱的。”
创业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借助互联网东风，老虎证券被定义为第三代券商。它与一些老牌券商不同，没有深厚的发展历史，没有银行做背书。从离职创业到成为一家美股上市公司CEO，巫天华只用了5年的蜕变时间。
注：巫天华承诺文中数据无误，为内容真实性负责。铅笔道作客观真实记录，已备份速记录音。
屡次反馈无效，不如自己做
走出电梯，来到老虎证券位于18楼的办公室，玻璃门缓缓滑开，迎面看到大厅左侧摆放了一个约两米高的老虎卡通公仔。互联网公司的装修风格让人难以将这家公司与板刻的券商联系起来。
巫天华的办公桌上整齐摆放着三本英文书，靠窗的会客桌上放了一副茶具，桌下的矿泉水桶里的水还剩下三分之二的样子。简洁的办公室和巫天华一身黑色着装的气质相得益彰。他走过来打声招呼，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创业5年，巫天华“技术男”和金融精英交织的气质在不断放大。
2005年，他加入网易有道，那时的网易有道还没有上线，员工仅10人左右。他和公司一起经历了由零到一的过程，“在网易的8年还是学到了非常多东西，踩过了所有创业公司踩过的坑，相当于一次创业。”
巫天华本硕均毕业于清华计算机系，网易到清华东门的距离比实验室到宿舍的距离还要近，每天上班比较方便。求学期间，在网易兼职3年，不过据他回忆，当时每天几乎是全职状态，晚上回去仍要啃课本、抠技术、赶论文。
在网易，他除了比同龄人获得更多的职业经验，也幸运地见证了互联网风起云涌的10年。
2005年，苹果宣布研发iPhone，中国互联网第一代创业者初步形成“战国七雄”，第二次创业浪潮初现，人们开始讨论Web2.0，王兴开始人生第一次创业--校内网，杨浩涌和姚劲波也纷纷入场，创立了赶集网和58同城。视频网站也在此时崛起，暴风集团CEO冯鑫、优酷CEO古永锵也开始筹备自己的创业项目。
10年间，“战国七雄”演变为BAT独大，有人进场，有人谢幕。在网易的8年，说是学习积累，不如说是厚积薄发，尽管当时创业并不在他的人生计划之内，但命运或许早有安排。而从事互联网金融行业与巫天华早年经历密切联系。
他在网易期间持有公司的股票期权，也因此关注到美股市场。
投资和美股，其实蕴含两种意义，他理性地将二者分开来讲。“投资是无处不在的，大家选择进入什么样的行业、城市，把自己的时间用在什么地方，这其实都是一种投资。”在他看来，投资美股带来的收益和投资时间带来的其它收益，完全是两回事。
因为美股而投资，也因为投资而爱上美股。“我一直觉得美股上有着众多优秀公司，而美股的投资往往决定我们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通过美股投资，他实现了认知变现，“我认为投资美股最重要的能力并不是要求特别懂金融、财经方面的知识，而是真正的对行业有自己的看法”。充满未知和悬疑，还附带一些脑力游戏，这样的变数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醉心美股市场，时差问题并没有影响他本职工作。巫天华笑称，美股的开盘时间很完美。美国夏令时的开盘时间在国内是21：30-4：00，冬令时时间是22：30-5：00。他每天下班后看盘一两个小时，“发现很多中概股在中国人睡觉前还是比较活跃的，睡觉后就会出现交易量下降的现象”。
白天上班，晚上炒股，4年间，巫天华用遍几乎所有的交易软件。从一个国家换到另一个国家，一家券商换到另一家券商，一个品牌换到另一个品牌。换了无数款后，他发现都很难用。
虽然券商的交易软件不好用，但巫天华的第一反应不是创业。他主动给对方的产品经理和客服发邮件反馈系统bug，“他们自己改一下，肯定比我自己做一个要容易些。”然而，欧美券商的总部在美国，大陆的销售部门跟亚太区反馈往往不及时。
被市面上的美股交易软件一次次伤了心，他这才第一次有了创业的想法。他跑去跟同为美股投资者的朋友聊天，两人发现都有相同的“被伤害”的经历，后来这位朋友也就成了老虎证券的联合创始人。
“被拒绝是很正常的。”回忆起创业初期找人的那段日子，巫天华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
2014年9月、10月，老虎证券团队约十几人，员工多是BAT、网易、小米工作10年左右的人，也有一些人已经在金融圈工作十几二十年，据说他们都是降薪来到老虎证券。
创业找人、找钱是亘古不变的难题，知名互联网公司的人，没那么好挖。聊到找人的经验，巫天华坦言，“就是要和很多人聊天，没有别的办法。 ”
他更倾向于接触炒美股的人，哪怕炒的时间短，说服他加入的几率也会大一些。2014年，在一些知名互联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总能看到巫天华的身影，有时在和挂着工作牌的白领聊天，有时一个人傻坐、等待。
对于找人，擅长数学、物理的他一开始就制定了一个很标准化的数据模型。“如果计划招10个人，就需要约见40-50个人，这就要给100个人发微信、QQ、打电话，这是标准的工作量。”
因为已经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在符合客观预期的情况下，他的理性思考能力让他在创业初期少了很多的紧张和焦虑。
老虎证券是国内第一家做美股中后台系统的公司，类似项目很少有公司愿意在上面花费几个亿。项目由巫天华亲自跟进的，涉及大量业务逻辑，国内研发人员能做这块内容的人很少，如果不是CEO亲自推，很难做，“的确是一件知易行难的事情”。
“美股券商的人才都在美国，想挖人都不知道到哪里挖。”整个过程，需要他和团队们不断去学习，经常做些跨时区沟通，把华尔街上百年的金融智慧跟互联网结合。然而，到底要怎么结合？在实操层面，他们会面临巨大的挑战。
他极强的心理素质被运用到创业方方面面。与传统APP产品不同，券商产品比较综合，上面一个点击链接付款的功能，即使是从业数年的技术人员也看不出背后逻辑。金融行业有许多既定的规则，这一点和TMT行业有着本质的不同。
创始人互联网行业出身，造就了老虎证券这家券商从一开始就流淌着互联网血液，这一点无论从产品风格还是公司办公室设计风格，可见一斑。参观了一些华尔街的金融公司，巫天华也表示，“老虎骨子里还是一家硅谷模式的科技公司。 ”
从2014年初，巫天华开始准备创业；到同年6月，老虎证券正式成立；直到2015年下半年，这款被命名为“Tiger Trade”的炒股交易软件才正式上线。
产品最终上线共花了一年时间。其实产品一开始在三个月内便做好，随即上线了，但不久却又匆匆下线。“因为崩了很难看，所以我们又花了半年时间测试，可能还会更久，毕竟涉及到钱”。
产品研发时间周期长，夹缝生存的行业没有成型的方法论，团队在合作过程中难免遇到意见相左的时刻。“我们基本都是摆事实讲道理的，有时僵持不下就听具体负责这一块的产品经理的。”
在他看里，互联网公司的好处在于，有极强的自我纠错和快速反应能力。功能上线后，用户数据没有升反而降了，这时抉择的对错就很清晰了。
通过一次次类似的决策过程，巫天华的认知不断提升，越来越了解创业这件事。“保持一定的成功率，然后长期以螺旋式上升。”
男性化的项目名称，这家“初生牛犊”的金融产品像猛虎一样杀入互联网券商领域。
一位纯技术出身的美股投资者，初次创业，没有任何失败的创业经历。巫天华的创业故事，似乎不太符合创投圈的套路。
无论是创始人本身，还是项目领域、受众群体都不是很成熟，巫天华凭借哪一点获得真格、险峰、小米、宜信等的投资呢？
空白的市场，需要一个真正崛起的项目。5年前，巫天华刚刚创业，券商行业基本上没有被移动互联网、高新科技覆盖，而这样的一个项目的出现，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券商行业未来的发展方向，“他们会相信未来这样的一个社会和行业趋势。”
这就是老虎证券所讲的故事，这个故事也让投资人们心动了。
互联网基因的公司有擅长的地方，也有不擅长的地方。投资人们认可他们的优势，在他们看来，短板则可以依靠个人认知的增加和人才补齐。
通过这样一个颠覆行业的故事，老虎证券的融资历程堪称惊艳。4年完成9轮融资，累计融资额超1亿美金，豪华的股东列表中既有罗杰斯、雷军、胡海泉、徐小平、王兴等明星投资人，也有险峰长青、华盖资本、华创资本等一线机构。
和其他创业者无异，巫天华也遇到过资金问题。2014年1月，老虎证券几乎发不起工资，幸好投资方提前把资金打进来才度过危机。“外界只是看到一篇篇老虎证券融资成功的报道，总的来说，创业公司并不容易”。
2014年7月，老虎证券宣布获得真格基金、美团王兴等天使轮融资。外界报道，从融资到上市，巫天华与王兴从未见过面，仅一通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便获得了融资。
2015年9月，老虎证券获得小米亿元规模的A轮投资。4个月前的一个周末，巫天华带着BP与雷军会面并聊了一个多小时，彼时老虎证券的产品还未上线，巫天华借此向雷军展示了demo产品，雷军最终决定给老虎证券投了1亿元的A轮融资。
巫天华笑了笑，“那是成功案例，媒体不会报道我给100个投资人打了电话全部被拒绝的经历。见了20家机构，只有一两家投资了，媒体肯定报道那一两家相信我的，但是背后其实有18家拒绝了我。”
被拒绝的理由五花八门。有投资人觉得这个赛道是不是太小，玩家是不是有点少，领域是不是不赚钱。面对质疑，巫天华总能让自己乐观地去换位思考，在他看来，因为遇到阻碍而意志消沉对解决问题完全没有正面作用，“世界本就有不同的观点，这才是正常的事情。 ”
“不过我们的确是为数不多的从天使轮到上市路演，讲的故事基本上没有变化的创业公司。”巫天华脸上透露着简单的骄傲。5年前，相信科技可以使投资变得更简单；5年后，这位程序员的确证明了这点。
2016年，老虎证券注册用户超100万，全年交易规模超1200亿人民币，稳居华人地区美股券商首位。2016年Q1至2018年Q4，老虎证券开户客户量连续12个季度保持高速增长，季度复合增长率达39%，客户开户年复合增长152%。
截止2018年12月31日，老虎证券注册用户158万，开户客户50.2万，入金客户8.2万。2016年和2017年同期的三项数据分别为36.8万、7.9万、1.4万和71.3万、20.5万、4.2万。三项用户量指标每年实现翻倍式增长。
巫天华也表示，创业期间，自己确实多次获得投资人的支持和鼓励，为他补足了创业经验不足的短板。例如，投资人廖明教他怎样选择投行；还有投资人会帮忙内推高管。
巫天华将公司融资分为加分项和扣分项，他觉得老虎证券的加分项够多。登陆资本市场后的老虎证券，每一个扣分项都在被放大。老虎证券招股说明书显示，公司2018年总收入3356万美元，同比增长98%；2016年和2017年总收入分别为547.6万美元、1694.9万美元。交易佣金和融资服务费用为主要收入来源。
2018年，公司佣金收入为2604.3万美元，同比增长72.9%，融资服务费用收入为644.2万美元，同比增长258.49%。收入增长迅猛，但亏损却在扩大，2018年公司净亏损较2017年扩大33%。老虎证券在招股书中表示，由于公司在研发、员工薪酬和福利、市场数据、营销和以及品牌推广等方面进行了大量投资，所以至今仍未盈利。
一时间，老虎证券的盈利能力遭到质疑，巫天华也接受了公众的批评，并且又一次选择了理性地坦然面对，“质疑很正常，我们会持续进行优化完善”。他强调，公司会一直坚持低佣金战略，让利给用户。他也曾公开表示，财报亏损部分主要是一次性非现金支出，从创业第一年到现在整个员工所有的期权支出共占了3400万美金，抛开这些，公司2018年实际是微亏的状态。
3月20日，由一群“程序员”和“非专业”金融人士组成的老虎证券众望所归地登陆纳斯达克，股票代码：TIGR。该股周三上市首日开盘报8.1美元，较8美元/ADS的IPO发行价涨1%，随后涨幅扩大至18.5%并触发熔断。熔断解除后，涨幅一度扩大至30%，盘末一度逼近40%。
老虎证券在纳斯达克上市。
上市当日，巫天华发了一条朋友圈，其中有一句话这样说的，“今天很开心的地方是截止收盘，我们让所有一级市场股东，IPO支持者，二级市场老虎打新的所有用户，以及第一天开盘买入的人都是赚钱的。”
巫天华曾在2014年看到一个关于创业的漫画，有一句话是这样的：假设你想要造的是一架飞机，第一阶段先把飞机翅膀做出来，再把发动机造出来，再把整个架子造出来。
刚开始创业时，投资人告诉他，创业是一个在高速公路上换轮胎的过程，刚开始可能你是一个自行车，过段时间升级为摩托车，后来升级为小汽车、飞机......随着公司天使轮、A轮、B轮、C轮，创始人的认知能力要不断迭代，要在这个过程中积攒管理能力，思考如何做好一家公司。
巫天华公开演讲时多次提到专注、信任。“纸上得来终觉浅吧！你不专注做一些事情都是不成功的。”
一位青涩的创业者，创业5年上岸，巫天华认为，最终靠的还是用户和投资人的信任，而公司上市只是让这种信任感更加坚定了。
校对 | 王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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