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有20万人住在棺材房和笼子里

本期编辑：董倩

1992年，根据他们真实生活状况改编的电影《笼民》

在一些国外极限电视节目里，为了赚到奖金，可能有选手会挑战“如何在几平米的柜子里生存大半年”，而在真实生活中，却有二十万人在笼子/柜子/棺材间里生活了几十年，没有观众。他们，被称为“香港笼民”。

在人口750万、面积只有北京1/16的香港，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能够用于商业开发的土地，造就了不吃不喝几十年也买不起的世界最高房价。

当然，还诞生了形形色色的奇观：广告标榜“千呎豪宅（90平米）热卖中”、建筑“越来越细长”甚至被称为“牙签楼”，处处可见的“棺材”间。

香港日租房价格表一览（细房意为只有一张床的分隔棺材间），一万月薪是这里的最低收入，因而也只能选择棺材间。

旺角等地有多栋废弃老楼，那些无力支付天价房的人就住在里面。这些人是隐形的，因为你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保安、保洁员、送货人等等。

有四五十年历史的铁笼/棺材房大楼

铁丝网围起来的笼屋是最便宜的，月租金大致在150美元左右（998人民币），臭虫蟑螂常常出没，现在还住在笼屋里的人已经不到几千个，以老弱病残居多。

铁丝网笼屋

笼屋的进化版是用木板分割，只够一人躺下无法站立的“棺材”间。

“棺材”间

70多平米的房间，上下中分隔成三层17个格子；空间利用到了极点：几件衣服需要挂在墙上，脚边通常装着电视，墙上安装着一层层木板以放置生活用品。月租金是2400港币左右（2040人民币），这里的租客男女老少各行各业都有。

棺材间一般被隔成三层

几十个人共用一个卫生间，而且洗手间通常还得兼职厨房，站在马桶边炒菜，可谓香臭交织。

洗手间兼厨房

棺材间的进化版是位于市中心的太空舱

这里披着一层洋气的科幻外表，月租金高达3500港币。里面的租客大多数是OL、护士等，由于家离公司太远而选择太空舱。负责人表示：“不用担心偷窃问题，这里和穷人住的棺材间不一样，我们会给你一种宿舍般的温馨感。”

太空舱

几个住在这些地方的人

前性感女艺人amy讲述了自己住在环境复杂的大楼里，经常被猥琐大叔骚扰。隔壁就是楼凤，楼下就是时钟宾馆，住得她心惊胆战，迅速搬走。

• “一定要找有窗有阳光的，不要找一些太便宜的地方。”

amy

昔日风光无限，手握7家夜总会的大哥，68岁的华叔因生意破产也住进了棺材间，靠救济金和打散工为生，诠释了“人生如梦”四个字。

多年夜场打滚的他看得特别豁达：“我以前一个月就要花掉30万的！……总之人曾经拥有、曾经欢乐过就好……男人应该洒脱，失去就作罢。”

华叔

退休的航空公司地勤William告诉《苹果日报》记者，自己的邻居都是从事餐饮业、做生意等正当职业的。虽然自己收入过万，精通英文，虽然能租更大的隔断间但他毅然选择了棺材间，为的就是减少住宿开支。

现在的生活他倍感轻松惬意：“除了出去下馆子，还能看个演唱会。”最大的烦恼是被迫和陌生人极度亲密，比如不得不抽他们的二手烟，听他们的二手电台。

William

经营笼屋13年的吴老板认为棺材间是最赚的，他的租客们最长的一直住了13年，最短的也有四五年。他根本不担心客源：“曾经有个房间发生了凶杀案，尸体发臭才被发现。我还担心了一阵，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搬进来，他觉得这种凶宅有利于他赌马。”

吴老板回忆七年前的凶杀案

这些看似接近人类生存极限的棺材间其实不算什么，都是有政府发放牌照的合法笼屋，每年有专人审查消防、电力、卫生设施是否达标。

但那些非法黑笼屋就更可怕了：一间屋子可能住着上百人……

拍下系列照片的摄影师说第一次边拍边哭，到后来已经麻木

光是照片已经唤起了强烈的密闭恐惧症、狭小空间不适感，住这里无法走动的痛苦可想而知。既然如此，他们还为什么要住呢？——因为别无选择。

有的是香港本地人，买不起商品房，条件又不够申请宽敞便宜的政府廉租公屋；有的是望子成龙的大陆父母，希望子女能受到更好的国际教育；有的是想咬咬牙再拼一拼的港漂，只能寄希望于公屋的修建进度。

还好大部分人心态不错：“总会轮到我们的。”

而就在这些笼民隔窗相望的地方，一片灯红酒绿，是世界上最密集的奢侈品店和半山豪宅。

一边是这个光鲜亮丽大都市的正面，一边是它见不得光的背面——魔幻的房价让笼民没法离开，也望不到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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