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世界一流大学舆情危机背后的必然 | 新潮沉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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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山东一所世界一流大学（副部级），以下简称“世一大（副部级）”，因为该校的学伴制度制霸社交网络热门排行长达一周。鉴于劳资关系是人类社会最和谐的人际关系，笔者决定远离“世一大（副部级）学伴”这一话题，跟大家谈谈这一事件背后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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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伴，英文名Buddy。是个在某方面相互鼓励、帮助的关系，比如学习上，也可以称为朋友。最近，山东一所世界一流大学（副部级），以下简称“世一大（副部级）”，因为该校的学伴制度制霸社交网络热门排行长达一周。
2019年7月16日8时许，笔者接上司口头通知，“不传谣，不议论”。鉴于劳资关系是人类社会最和谐的人际关系，笔者决定远离“世一大（副部级）学伴”这一话题，跟大家谈谈别的。
“舆情”的社会土壤
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山东，我国古代思想家孔子深刻的总结了一条人生经验：“不患寡而患不均”。
近年来，我国居民收入持续增长，反应居民生活水平的恩格尔系数和反应贫富差距的基尼系数多年来连续走低，中低收入群体的经济状况持续好转，但是，社会上总会有群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感到失落。
2008年金融海啸对世界经济影响迁延至今，尤其是2013年以来，满世界“钱找项目”的时代结束了，猪没那么容易借着风口飞起来了。一些年轻人尤其是社会新阶层的年轻人之前错误的估计了预期，自己各方面都不比前辈们差，却没有前辈那样容易致富，按照心中理想的消费观念只能在“贫下中产”的生活里挣扎。而房价又那样高，年轻人尤其是实现了城乡跨越的年轻人感受到更大的财富代际转移焦虑。
自然，这种时候，生活的压力让人们对社会平等的议题更加敏感。这种时候，一但网络上有什么话题能够触动敏感群体的共同情绪、痛点、利益冲突，网民的言论就像大海里的小鱼游到一起、汇集成庞大的鱼情，在海面上掀起波动——舆情事件产生。
“舆情”的非理性与非建设性
学习强国：对网络舆论多一些包容和耐心，对建设性意见要及时吸纳，对困难要及时帮助，对不了解情况的要及时宣介，对模糊认识要及时廓清，对怨气怨言要及时化解，对错误看法要及时引导和纠正。
心理学认为，人想要轻松获得美好生活的愿望遭受挫折，导致的痛苦沮丧、悲观、失望可能引起粗暴对抗的攻击行为，这一粗暴对抗未必理性。网民素质舆龙混杂，在本次“学伴舆情”热潮中，一些青年群体因为这样那样的压抑情绪从对世一大（副部级）政策的攻击转移到对该校女生展开了“荡妇羞辱”，捏造了大量谣言。同时，种族歧视的言论也在网上大行其道。网络上的“荡妇羞辱”一方面说明了一些网民压抑情绪的根结，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舆情”推动社会进步的难度。
作为有策略的行动， “荡妇羞辱”把世一大（副部级）在校生推向对立面，让世一大（副部级）学子为了维护自身形象必须跟学校结为攻守联盟。民国腐败无能，日本鬼子来了大家还是要参军卫国的。世一大（副部级）有的留学生群体毕业后参加巴基斯坦执业医师考试通过率远高于全国平均值成为了光荣的白衣天使，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天使，也有“十五对一”把省篮球队外援打成重伤的，世一大（副部级）的师生最清楚。
作为一个有效果的行动，它既没有监督杜绝留学生的超国民待遇，还被一位大龄国人空姐的“超国民待遇”抢了风头。同样精神状态不稳的人，有人能在飞机上发号施令，有人在监护人的陪伴下也不能登机。
既然如此，针对这种进步意义有限的“舆情”事件，及时关注、引导和化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预防它的爆发，化解它产生的根源、传播的土壤，让“舆情”能够在初起阶段解决。
网络时代“舆情”特点
往常，一遇到“舆情”，就有一些权威声音指出，“这是有策划的”。至少，本轮“学伴舆情”，接待过笔者喝茶的两个不同 “有关部门” 的人士的表示，直到喜提人日、团团、紫光大饭店的“定性三连击”，他们未见到“策划”痕迹。一些热衷皇汉和民族主义情绪的自媒体虽然从中推波助澜，但是他们的行动未见组织性。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姬喵曾经论述：从古登堡印刷机以来的四百余年间，信息媒体的重要介质是印刷品，当时“搞事情”是以掌握印刷机的人为核心。20世纪，广播电台和电视兴起，“搞事情”是以掌握电台电视台的人为核心。进入互联网时代，“搞事情”的组织随着网络的发展日趋扁平化，呈现出“点对点、去中心化”，在“搞事情”的土壤中“你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互相推动的局面。
“去中心化”意味着传统权威的消解，权威的消解同样是年轻一代的明显表征。90后、00后，我们80后中年人尊重的权威，他们往往不看在眼里，不畏惧挑战秩序。而他们的一些叛逆的问题解决方案，往往容易通过互联网给予相同境遇的同龄人启发。
我们以“丘大（副部级）”（化名）2016年发生的事情为例。
2014年，国家新出台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政策，对医科生提出了更高的标准。原本可以提早参加工作的七年制本硕连读医科生须额外接受三年住院医师培训，否则无法行医。一些学校根据国家的明文规定修改教学方案，仅增加了七年制同学一年的学习时间就保证学生拿到毕业证、硕士学位、医师证和规培合格证，避免学生吃亏。丘大（副部级）在学生多次请愿下坚持强调技术问题，2011级七年制同学在眼看2010级学长“毕业变失业”，选择“依闹分配”。
某大会期间，同学们拉横幅、拍照片、发微博、买热搜，一气呵成，20分钟喜得教育部问询，很快问题如愿解决。丘大示范后，其他几个没有改教学计划的学校也出现了小规模的学生请愿活动，基本上是学生们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在教室里举着A纸打印的诉求拍照发微博。另有辽宁省、安徽省出现了规模较大的学生围观有关部门活动。好在，我们的规培改革是国际大势所趋，是社会进步的必然产物，不像日本那样还涉及到不正常的美日关系，牵扯到广泛的社会矛盾。昭和90年的“丘大纷争”成为了“东大纷争”的杜会主义和谐版，没有扩大，没有引发激荡。
社会矛盾土壤、开放的互联网环境带来的“去中心化”组织，年轻一代权威意识淡漠……这是导致近年“舆情”来临的重要因素。“丘大纷争”源自校园，影响面窄，淡入淡出。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一个青年群体共情基础更广泛的事件上呢？其实，处理起来也很简单，最近一两年，我们看到了许多正面典型。那就是权威声音对不实信息迅速辟谣，对工作存在的不足的立即摆明公立立场的态度，承诺严肃处理。“舆情”是社会的反映，“舆情工作”一是为处理矛盾提供依据，二是缓和形势，为扫除积弊和处理矛盾创造时间。装聋作哑蒙骗不出“海晏河清”，不能靠限制下级上报“舆情”解决问题。有个网络流行语叫“圈地自萌”，就是说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自我陶醉自我感动，自己装可爱。“萌”是外来的ACG用语，来自日语もえ，读作MOE（同时也是教育部的英文缩写）。
隐患险于明火
新时代，显然有许多组织已经进入了互联网时代，产生了互联网意识，擅长解决因网而生的“舆情”事件。当然，有正面典型就有反面教员。这种组织有什么特点呢？那就是陷入了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乡镇党委书记陈露所说的“伊里奇陷阱”——既无法有效的继续统治（治理），也无法让人忍受统治（治理）。社会大环境只是可燃而非易燃，这类“猪队友”则是导致火灾的隐患。
比如说，我们举一个例子。还是之前提到的丘大（副部级）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总是举学校的例子？因为学校有立德树人的任务。一道有营养的咖喱，外观被厨子做的跟屎一样，不知道吃屎危害的青年人就可能试一试别有用心者精心烹饪的咖喱味的屎。一所大学，集中了最渴望社会进步、对先进思想有刚需的年轻人。学校给予学生的言传身教相互矛盾，校方满口不能指导实践、脱离现实的教条，配上各种高级黑、明粉实黑的操作，显然不能起到“培土、浇水、施肥、打药”的作用，有可能让学生系歪人生的第一粒扣子。
当然，换个角度看，丘大也是有幽默感的。2017年，某来宾视察丘大的学生创业展，感慨说“打通就业、创业、创新全渠道，就能实现人才价值最大化。”2018年，丘大毕业生共有本科生10名研究生6名男生10名女生6名毕业后自主创业，总数16人。来宾参观某重点实验室，称赞“你们这个实验室不仅是学校的宝贝，也是国家的宝贝。”两年后，该实验室因为种种问题被教育部黄牌警告。丘大可以给首都经贸大学某教授翻译的一部反映英国政界的讽刺小说创作中国续集。
组织力就是战斗力
可能有的读者认为，一个学校能把录取分数最高的本硕连读的秀才们得罪的造反了，这个学校的领导肯定能力低下、人品不堪吧？但是在复盘中，笔者惊奇的发现，虽然涉事学校官僚体系的冷漠推诿造成了学生无法克服的困难，激化了矛盾，可是医学院的领导，哪位都是德艺双馨的学者。同时，医学院领导也做的并不舒服：
解剖教室没清空就拆除，一批人体标本混在建筑垃圾中到郊外当筑路材料，村民三天两头堵校门讨（要）说（赔）法（偿），红十字会吊销了该校的大体老师接收资格。医学院副院长，分管基础医学部门的遗传学家龚某主动担责辞职。
医学院常务副部长，神经生物学家陈某因经济问题被捕。陈某法庭辩称，学校长期拖欠他的人才引进津贴和科研经费，他挪用公款做生意贴补研究；法庭以贪污判处陈某三年有期徒刑。一些高校的青年教师遭遇科研经费打折、延期发放；学生的奖学金，师生发表论文的版面费拨款时间较长的情况有所耳闻。但，陈某是一年动辄九十余亿的财政预算的副部级高校实权院长。
陈某被捕后，经过超过半年的空缺，还有一年就退休的医学院副院长、妇科医生孔某递补为新一任医学院常备副部长。孔某不是书斋里的文人，他行医三十年，亲和力强。七年制学生“停课”的当日清晨，孔某不避嫌前往劝说，学生很感激，但还是采取了行动。2017年，丘大附近一所医学院即将升格为医科大学，拟使用丘大医学院的百年品牌作为校名蹭热度，丘大对此毫无作为。孔某出于对学校不满，在行政职务期满后拒绝了校内一切学术职务，裸退。
经济低效，坐拥大笔预算却捉襟见肘。“不作为、不担当”氛围浓厚；组织涣散，“选好人”担任领导岗位却办不了好事。路径依赖，陷入明显与实际脱节的体制机制不能自拔。内外交困，成员离心离德。种种日常事务都不能顺畅的行使，这样的组织自然容易导致“舆情”。
有了“舆情”，自己完全没有处置能力和处置意识，就等着哪个“精神校友”引发下一轮社会关注接盘，任由“舆情”扩大，无视组织成员被“舆情”伤害……有的问题，根源在于一些人要思考自己在新时代到底应该做什么。
背景简介：本文2019年7月18日发表于微信公众号新潮沉思录（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g5NjE3MzI5NQ==&mid=2247488984&idx=1&sn=a9a2a7a101d6a338f02658a43dcd3b49），风云之声获授权转载。
责任编辑：孙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