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是怎样战胜蝗灾的 | 李子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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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在中国大地肆虐横行了两千多年的蝗灾,到了新中国,被一举铲除。这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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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有一种说法,说河南有四害:水旱蝗汤。如此列举这四害,其实是为了强调最后一个“汤”。到底这个“汤”指什么,有争议。一般认为是指国民党军队汤恩伯部,但有人认为是泛指河南的各种土匪、乱兵。总之是人祸。人祸和水旱蝗这些天灾并列,足见人祸之烈。
人祸虽烈,但在历史书和文艺作品中已有很多描述,大家都很熟悉。对于当代人来说,四害之中的蝗灾反而是最陌生的。现在,真正经历过严重蝗灾的中国人,已经不多了,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蝗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代技术条件下,对付蝗灾有很多手段。大家说起蝗灾来也就语带轻松不以为意。其实,大规模的蝗灾,其状之恐怖,实在令人畏惧。接下来,我先描述一下1943年发生在河南的那场大蝗灾。大家先有个感性认识。
一般人印象中,蝗灾就是大群蝗虫飞来,狂吃一顿,庄稼绿草被一扫光,然后蝗虫飞走,去其他地方。其实,蝗灾有好几个过程。
河南,1943年夏季的一个大热天,天上忽然飘来一团土黄色的“云”。飘近了就看出来,“云”的形状快速变化,频繁转向,还伴有“嗡嗡”的声音。这哪是云啊,蝗虫来啦!
飞到农田上方以后,蝗虫群忽然分散,然后迅速降落到绿色的农田中,开始啃吃庄稼。蝗虫大概五六厘米长,有两条粗壮有力的大腿。它们口器“刷刷刷”切割、吞噬叶片的速度飞快。绿色的庄稼,转眼就成了光杆。
这些蝗虫中,绝大部分是雌虫。饱餐一顿以后,这些雌虫纷纷落到地下,把腹部插入土壤中,开始产卵。产出的卵是一团团的,深黄色,埋在地下,每个蝗卵洞里有三五十粒左右。
吃饱了,也产了卵了,蝗虫会忽然集体起飞,像来时一样一阵风地飞走。地上是被啃光叶片的光杆庄稼和密密麻麻的蝗卵洞。土地千疮百孔,望之令人心悸。
几天以后,虫卵变成了幼虫,黑色的,大小和蚂蚁差不多。这叫做蝗蝻。蝗蝻从土里钻出来,密密麻麻集结成四五厘米厚的黑块。气愤的农民会去弄死这些蝗蝻,但根本消灭不过来。一脚踩死一堆,转眼又从地里钻出更多。踩死面前的,身后又爬出一大堆,一浪一浪,前赴后继。
这些蝗蝻接着吃飞蝗没吃光的草叶,并且成长迅速。三四天后,长度就超过了一厘米,由黑色变成了深黄色。再过几天,变成土黄色。把地里残存的叶片吃光以后,蝗蝻就开始迁徙了。
这时的蝗蝻还不会飞。它们就像是恐怖的洪流,以密集队形在地面爬行。沟沟坎坎,根本拦不住它们。就连水渠它们也不怕。遇到水渠,蝗蝻就跳进水中,划水前行,游向对岸。遇到村庄,它们就会翻越院墙和房屋,顺便还把路上遇到所有能吃的东西一扫光。
不同方向涌来的蝗蝻,会逐渐汇合,队伍越来越壮大,形成浩浩荡荡的恐怖大军。农民会用各种办法尽量消灭这些蝗蝻,但蝗蝻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用铁锹挖一尺多深的坑,转眼,坑就被涌来的蝗蝻填满。有人用石碾子来回碾压,蝗蝻尸横遍地,数量之多,鸡鸭蛤蟆都吃不过来,大夏天的,很快就腐烂发臭,招来大堆苍蝇,整个村庄臭气熏天……
但还是有大量蝗蝻没有被消灭。接下来几天,蝗蝻逐渐蜕皮生翅,变成了飞蝗。飞起来的蝗虫在村庄上空来回盘旋,时而落到地上,和还没变成飞蝗的蝗蝻一起到处吃吃吃。除了庄稼绿叶以外,席子、草帽、衣服、鞋子都被咬烂。
图片来源:互联网
1943年这一年,河南有七个县的庄稼被蝗虫全部吃光。
对那些亲身经历过蝗灾的人来说,蝗蝻在地上逾越一切的恐怖洪流,飞蝗在天上嗡嗡嗡飞来飞去的肆虐横行,成了日后长久难以忘怀的可怕噩梦。
一般人对蝗虫的印象,就是草丛中那种不大的绿蚱蜢。其实,蝗虫的生态要复杂得多。科学家发现,蝗虫有三个独特之处:
第一,蝗虫会因为生活密度大小而在外形和色泽上发生明显变化。这叫做“型变”。在草丛中见到的绿蚱蜢,是蝗虫在分散时的样子,也就是散居型。当蝗虫聚集在一起时,会变成群居型,颜色变成棕黄色和土黄色,体型也要大得多。所以,在蝗灾中横行的飞蝗,和日常见到的小蚱蜢,虽然是同一物种,但已经变得狰狞可怕得多。
散居型和群居性的蝗虫 | 图片来源:互联网
造成蝗虫型变的主要原因是多巴胺。蝗虫体内多巴胺增多,就会导致群聚,然后发生型变,进而成灾。蝗虫这种群居型变的特点,是蝗灾爆发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二,雌蝗虫腹部可以大幅伸长,长度达到正常状态的3-8倍,所以蝗虫产卵时能把腹部插入土中,把虫卵埋得很深,随后雌蝗虫还会分泌出胶质物包裹虫卵,保证虫卵的安全和高成活率。
说完了蝗灾的样子和蝗虫的特点,接下来说说人们是怎么对付蝗灾的。
历史上,中国是深受蝗灾破坏的国家。在甲骨文中,人们就发现大量的“蝗”字,可见蝗灾很早就已出现。对大蝗灾的第一次历史记载是在《史记》中,这次蝗灾发生在秦始皇四年。新中国成立前的2600多年中,中国有明确记载的蝗灾就有800多次,平均每两三年就有一次地区性大灾,而五到七年就会有一次席卷大半个中国的大范围蝗灾。
了解了蝗灾的情景,就能理解古人面对蝗虫时的无奈了。在没有化学杀虫剂,主要靠人工扑杀的古代,人们对蝗虫的办法实在不多,基本上只能惊恐绝望地看着蝗虫把粮食吃光。
到了民国,有了化学杀虫剂,也有了新式的喷雾器,还有了使用煤油等燃料的火烧法、油杀法等等,但无论是杀虫剂,还是煤油,以及进口的喷雾器,都是昂贵的工业制成品。在工业落后且非常贫困的旧中国,不可能大范围广泛使用。
加之民国时内战外战不断,社会基本秩序都难以保证,在紧急事务清单上,蝗灾的排名肯定不在前面。结果就是,民国时期的蝗灾格外频繁,38年中居然发生了27次全国性蝗灾。虽然工业化已经开始,民国反而成了中国历史上蝗灾最严重的时期之一。
新中国成立以后,把解决蝗灾作为重点任务。这时的灭蝗,从技术上并没有太多新办法,但凭借超强的组织能力,新中国有了两点突破:
一,依托深入基层的政权体系,建立起严密庞大的虫情观测网。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搜集了大量数据。蝗蝻在地里一冒头,就会被人发现和上报。在汇总信息以后,中央政府统一部署,直接发布命令,指示相关地区动员人力,在蝗蝻阶段就全力消灭这些幼虫。
二,动员起前所未有的大量人力去灭蝗。党政军民齐动手,县委书记县长亲自带队,统一组织,统一指挥。1951年,安徽泗洪县,全县人口共计47.2万人,组织起来直接参与灭蝗的“远征军”有12万人之多,药械手就训练了800人。后方还有大量老幼妇孺以多种方式参与灭蝗。
新中国还第一次出动飞机参与灭蝗。1951年6月16日,首次参与灭蝗的两架飞机在泗洪县出动,在蝗蝻集中地段喷洒药剂,效果很好。每架飞机的喷药范围能达到几千亩,效果相当于一万多人的人工扑杀。
有意思的是,在这些广泛发动群众灭蝗的行动中,已经可以看到后来在中国反复出现的群众运动的样子,包括:通俗易懂、群众易于理解记忆的口号,比如“打早、打小、打了”“蝗蝻发生在哪里,立即消灭在哪里。”
还有一刀切的严格乃至死板的要求,比如,强调必须抢在蝗蝻蜕皮生翅变成飞蝗以前,消灭干净,不允许有飞蝗出现。“不起飞,不为害”。只要发现有蝗虫起飞,造成损害,负责干部就要受到严厉处分。
这种“用通俗易懂的口号发动群众,提出一刀切的严格死板的任务要求”的做法,在后来的生产和政治运动中反复运用,可以说,已经成为新中国的一种政治文化。直到今天,在重大的行动中,仍然能看到类似做法。
虽然新中国灭蝗的力度大大增加,并使用了杀虫剂、飞机等新手段,但仍然只是被动地消杀蝗虫。真要战胜蝗灾,还要靠主动出击,防患于未然。
饱受蝗灾之苦的中国人民,在这方面早有摸索和尝试。不过,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古人对蝗虫的认识对错混杂,所以长期进展不大,效果不明显。
古人已经认识到,消杀飞蝗固然重要,但要想除根,得在虫卵和蝗蝻阶段就动手消杀,也就是“捕蝗不如去蝻,去蝻不如掘子,掘子不如除根”。但到底怎样才能除根,古人就茫无头绪了。蝗虫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古人没弄清楚。
不但不清楚,古人还有很多错误认识。他们发现,蝗虫往往出现在湿地沼泽河岸江边等地,并且,往往是旱灾以后有蝗灾,所以一直有“涝生鱼,旱生蝗”的说法,认为发大水时鱼把鱼子甩在草丛中,如果一直有水,鱼子就成了鱼;如果转为干旱,鱼子就变成了蝗虫。这种认识当然错得离谱。
真正把蝗虫的产生、来源研究清楚的,是新中国的科学家。其中的领军人物,是已故的中国科学院院士马世骏(1915-1991)。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我们中国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这些国家的脊梁,一次次在危亡关头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国家总是能涌现出这些伟大的人和事,真是让人自豪不已。 要特别指出的是,这些国家的脊梁,其实都是批量涌现的。伟大的事业,几乎都是团队甚至多个团队协作努力的结果。但是,由于书面记载的局限性,往往只有其中的领军人物被记载和传颂。这不免让其他也做出了巨大奉献和牺牲的团队成员感到寒心和落寞。 本文同样难以摆脱这种书面记载的局限性。篇幅所限,不能把为中国治蝗事业做出奉献牺牲的人都做出详细介绍,但至少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列举出来。 中国治蝗事业中的国之脊梁包括:马世骏、陈永林、郭郛、夏凯龄、印象初、郑哲民、钦俊德、邱式邦、张泽华、张龙、康乐……
这个名单当然仍是很不完整的。
马世骏是山东兖州人,193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农学院生物系,后赴美留学。1951年底,马世骏返回国内。1952年初到达北京,进入中国科学院昆虫研究所。不久,洪泽湖、微山湖两大湖区爆发蝗灾。周恩来亲自挂帅,出任国家治蝗总指挥。马世骏被委以重任,担任新成立的昆虫生态研究室主任,主要任务就是找到彻底根治蝗灾的办法。
要想完成这个任务,就要把蝗虫的生态过程彻底研究清楚。为此,马世骏率领研究室的人,把工作搬到野外,直接在蝗灾严重的洪泽湖边设立研究室——其实就是个简陋的棚子。
当时的洪泽湖还是一片荒野,人烟稀少,条件艰苦,并且解放不久,还有土匪出没。可能,要想把蝗虫的生活规律研究清楚,就必须在野外进行直接的观测和试验。曾有研究人员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得了恶性疟疾,在生死线上转了一圈,差点牺牲。
在研究中,马世骏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在中国,治理蝗灾要科学研究和群众运动同时进行。科学研究不能急,必须按照科学规律一步步来,但群众运动不能等,实际上,大规模群众灭蝗运动,给科学研究提供了大量资料,同时,科学研究也帮助群众灭蝗运动不断改进效果。
比如,一开始的群众灭蝗运动,方针是“人工防治为主,药械防治为辅”。为此,动员组织了大量人力挖掘虫卵、翻耕土地。由于蝗灾发生往往正在农忙时,造成灭蝗和农业生产之间争夺劳动力的矛盾。
科学家们研究后发现,挖掘虫卵、翻耕土地虽然能消杀一部分虫卵、蝗蝻,但人工消耗太大,并且,效果有限,土地还被翻得高低不平,整体上得不偿失。经过研究后,把方针改为“药剂为主,人工为辅”,大量使用杀虫剂和毒饵,取得了很好的灭蝗效果。
在群众性灭蝗运动大力开展的同时,科学家们对蝗虫的研究也在逐渐深入,并且在1954年取得了突破,找到了根治蝗灾的关键。
首先,通过研究,确定了我国四类主要蝗区:滨湖、沿海、内涝、河泛。洪泽湖、微山湖、高邮湖以及北方的七里海、白洋淀等属于滨湖蝗区。沿海区主要是指在渤海、黄海沿岸的荒地。内涝区是指农耕区内的各种零碎的杂草丛生的湿地。河泛区就是黄河流域的蝗区。
这四类地区之所以成为蝗区,都和水有关。蝗虫在这些蝗区大量产卵,待到来年夏季,虫卵大量孵化成为飞蝗,然后肆虐成灾。这些研究也证明了,自古以来认为蝗虫是鱼子干旱情况下的变体,是完全错误的。蝗虫和鱼,没什么关系。
问题的关键在于蝗虫卵的存活条件。
此前,关于蝗虫卵的存活条件,世界学术界已有定论。法国蝗虫科学家的研究结果是,蝗虫卵的生命力很强,即使在30摄氏度的水中浸泡60天,仍然能孵化成蝗蝻。
危害中国的蝗虫,主要是“东亚飞蝗”。马世骏等科学家在洪泽湖、微山湖边艰苦研究了两三年后发现,东亚飞蝗的虫卵存活规律和学界定论不一致。
东亚飞蝗的虫卵不能长时间泡在夏季高温的水中。这些虫卵要想在夏季孵化成蝗蝻,必须离开夏季高温的水才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水旱蝗三灾往往先后到来。
首先是水灾,各河湖的水位大涨。但总水量就那么多,有了水灾,后面往往跟着旱灾。旱灾时,河湖水位大幅下降。蝗虫就在水位下降后的湖滨、河岸、海岸等地的杂草丛中产卵。待到次年夏季虫卵孵化为蝗蝻,就开始闹蝗灾了。
北方的湖泊和黄河,这种水位线随着降水量变化而大幅波动的现象尤其明显,所以蝗灾在北方地区特别严重。河南就是蝗灾重点受害户。洪泽湖则是由于淮河的原因,也会出现这种水位的大升大降。
淮河很“可怜”,是一条没有出海口的河流。黄河把淮河的出海口给抢走了,就是所谓“夺淮入海”。淮河水只好流入洪泽湖。可这样一来,淮河汛期时,洪泽湖跟着水位大涨,到了枯水期,洪泽湖的水位也就跟着大降。
蝗虫最喜欢这种湖泊了。枯水期,它们会跟着水位线下降,在暴露出的湖滩湿地逐段产卵,形成大片大片的蝗区。来年夏天,湖滩上就会钻出大量的蝗蝻。所以洪泽湖成了蝗灾的重点区,周边地区也因此反复被蝗虫祸害。
概括来说就是,东亚飞蝗产卵,主要依靠两个条件,水位下降后的湖滩、河滩、沿海荒地等湿地,以及丛生的杂草。
发现了东亚飞蝗的这些特点,也就找到了根除它们的办法。
首先,在洪泽湖、微山湖等重点蝗区的湖泊,修建一系列水利工程,主要就是在重点部位建一批“闸”,控制湖水水位,确保枯水期水位也不下降。这样一来,那些以往蝗虫大量产卵的蝗区就被淹在水下。蝗虫无法产卵,也就被去根了。
洪泽湖众多“闸”之一的高良涧闸 | 图片来源:互联网
其次,把那些杂草丛生的荒地开垦为农田,海边的荒地建成盐场。在密植翻耕的农田和盐度很高的地方,蝗虫卵都无法生存。
1954年确立了治蝗方案以后,各地就按照方案兴修水利工程,开垦荒地,清除杂草丛生地。建国初期还一片荒芜的洪泽湖周边,试种水稻成功。水位稳定以后,湖里还可以养鱼。洪泽湖区从贫困不堪、匪患严重、蝗虫肆虐,变成了鱼米之乡。
这个过程写起来可以一笔带过,但在现实中需要的是扎扎实实的努力。无数人为此付出了辛勤汗水和青春岁月。治理蝗灾的过程,也是国土整治、启动国家全面建设的过程。
随着方案在各地的落实,蝗灾的发生果然急剧减少。到1960年代后期,蝗虫的分布已经是面积小、密度稀了,蝗灾基本上没有了。
1968年到1985年,洪泽湖治蝗进入控制监视阶段。这期间,除了1978-1979年百年一遇的特大干旱以外,湖水水位常年保持在12.5米以上。在大旱之年,蝗虫有所回潮,但密度也比以往闹蝗灾时下降了80%。旱情过去以后,水位回升,蝗虫又几近消失。
对剩余的小股蝗虫,采用飞机喷药、人工扫残等作业后,也就不难解决了。即使还有蝗虫,也已经不再有蝗灾蝗害。此外,还可以采用鸟类、蟾蜍、蜘蛛吃蝗蝻、蝗虫等生物办法,蝗虫的数量进一步减少。
就这样,在中国大地上肆虐横行了两千多年的蝗灾,在新中国被一举铲除。中国农民告别了长久以来无法摆脱的蝗灾噩梦。1959年,在国庆十周年的报告中,毛泽东指出,治蝗与消灭钉螺是新中国农业科学研究取得的两大成就。
虽然我国战胜了蝗灾,当对蝗虫不可能也没必要彻底消灭。对蝗灾,也依然要保持警惕。实际上,1990年代以来,在一些地方,蝗灾有局部复发的现象,当然,严重程度比历史上的那些蝗灾相差很远。一个新动向是蝗灾开始在内蒙古等牧区出现,飞蝗吞噬了大量牧草。科学家治蝗的努力还要继续。
蝗虫、蝗灾的这些规律,也解开了人们长久以来的一个困惑:蝗虫好像故意在和穷人作对。越是贫困落后的地方,蝗灾越频繁越严重。越是穷人,受蝗灾的祸害越重。这种虫子,实在太可恶!
确实,从其生活规律看,蝗虫简直就是一种“穷”虫。水量丰沛、水利工程完善、农田管理良好、荒地都被开垦的地方,蝗虫就很难生存繁衍。所以,富裕地区几乎没有蝗灾。在欧洲,因为环境好,蝗灾无法发生,种群数量很少,蝗虫已经属于被保护动物。
由于其生物特性,蝗灾实际上成为贫困的恶性循环中的重要一环,让穷人的生活雪上加霜,更加艰难。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治蝗实际上是和社会发展同步进行的。虽然有过一段艰难岁月,但在社会的整合水平和行动能力上,新中国实际上成就斐然、突飞猛进。这才是历朝历代都束手无策的蝗灾,到了新中国就被一举铲除的根本原因。
虽然蝗灾在中国已经不足为患,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人工饲养蝗虫,但人们对蝗虫的研究却越来越深入。新一代中国治蝗的领军人物是康乐院士。他对蝗虫的研究中有非常有趣的内容。
关于这个,我们下次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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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简介:本文2020年2月20日发表于微信公众号 李子旸 (我国是怎样战胜蝗灾的),风云之声获授权转载。 责任编辑:杨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