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枪和大炮双保险——中国新冠疫苗的新进展 | 袁岚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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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其实，各国的科学家之间都是热情合作的。只有一些政客，不时地发出道德与智力水平同时低下的鼓噪。陈薇等人的疫苗是双保险，他们是双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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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新冠病毒的疫苗和药物研发都取得了不少进展。但有些政客，又在唧唧歪歪。例如5月 24日，美国国家安全顾问罗伯特·奥布莱恩说（中国领跑就是偷美国的？华春莹发推回怼）：中国在进行间谍活动，尝试从我们这里偷到疫苗和药物的技术。

罗伯特·奥布莱恩

《纽约时报》截图

真的是这样吗？其实现在走在世界最前列的，就是中国工程院院士陈薇少将领衔的疫苗研究。全世界有100多项疫苗在研发，陈薇院士团队是第一个公布人体临床试验结果的。你还在我后面呢，你居然说我偷你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华春莹反击罗伯特·奥布莱恩

我的朋友陶黎纳医生是一位疫苗专家，最近他对陈薇院士团队的结果做了专业点评（重磅，全球首个：柳叶刀中国COVID-19疫苗人体试验数据点评 | 陶黎纳）。下面，我就基于这篇文章和我了解的其他一些信息，跟大家分享一下。

陈薇等人的结果怎么样？基本上，可以说是谨慎的乐观。疫苗确实显示出了不错的安全性与初步的有效性，而且一般人不知道的是，还是双重的有效性。

陈薇院士

说到疫苗的原理，很多人都知道，就是让一个没有致病力或者致病力比较弱的物质去进攻人体，它携带着病原体的某些信息，人跟它斗争以后几乎不会生病，却记住了这些信息，产生了针对这种病原体的抗体。很好。但这种说法遗漏了一点，就是疫苗产生的保护除了抗体之外还可以有一种，叫做细胞免疫。

抗体与抗原结合

人体的免疫系统分为好几个层级（学者笔谈丨人体防御病毒的免疫力究竟是什么？）。大家熟悉的抗体是其中的一层，它可以预先跟病毒结合，阻止病毒入侵细胞。但如果病毒已经进入了细胞，抗体就无能为力了。这时，能够发挥作用的就只剩下最后的大绝招。

这个大绝招，叫做细胞免疫。它是一种坚壁清野的焦土战术，就是把患病的细胞杀死，阻止病毒进一步复制。执行这项任务的，叫做病毒特异性T细胞。跟细胞免疫相对的，抗体的免疫叫做体液免疫。

病毒特异性T细胞摧毁受到感染的细胞

打个比方，体液免疫好比机关枪，细胞免疫好比大炮。在病毒袭来的路上，机关枪可以把它击落。如果病毒躲过机关枪占据了细胞，细胞就会呼叫“向我开炮”，跟病毒同归于尽。

 向我开炮

疫苗都可以产生体液免疫，但不一定能产生细胞免疫。如果一种疫苗能同时产生这两者，双保险的效果当然就更好，更有可能形成长期的保护。

陈薇等人的工作就是这样。他们5月22日在国际顶级医学期刊《柳叶刀》上发表的论文（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cet/article/PIIS0140-6736(20)31208-3/fulltext），报道了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的同时产生，这是非常好的消息。目前报道的是第一期人体试验，总共要经过三期试验才能上市，他们正在进行第二期试验。

陈薇等人在《柳叶刀》上的论文

虽然这项工作很有希望，不过我们也要提醒一下大家，现在还远没到下定论的时候。例如一个值得担忧的地方是，他们用的载体叫做腺病毒5型，这是一种常见的造成普通感冒的病毒。这种病毒太常见了，以至于大约一半的人早已对它有了抗体。腺病毒抗体会阻挡腺病毒进入人体，同时也就阻挡了其中夹带的模仿新冠病毒的部分进入人体，减弱了疫苗的效果。这种阻挡的后果有多严重？是会导致疫苗对有腺病毒抗体的人失效？还是增加疫苗剂量就可以补救？还有待更多的研究。

预先存在的腺病毒5型抗体导致疫苗效果下降

无论如何，陈薇等人是全世界第一个在学术刊物上完整报道第一期人体试验结果的团队，这一点就很有价值。其他国家也有一些初步的结果报道，但进度都在后面。

例如美国的Moderna公司在研发mRNA疫苗，最近宣布在45名接种者中，8人产生了中和抗体。这只是这个公司自己的声明，没有经过审稿发表在科学期刊上。而且只提供了一部分接种者的情况，让人很想问：其他人怎么样了？

Moderna公司

又如英国牛津大学的团队，最初十分乐观地预期他们的疫苗在今年9月就能上市，最近却报道了一个巨大的坏消息：在他们的动物试验中，6只注射疫苗的猕猴虽然产生了抗体，却在接触新冠病毒后全都被感染了，一只都没保护住（噩耗! 牛津疫苗宣告失败 实验猴注射后 全部感染新冠! 有抗体也没用!）！可见这种疫苗的临床前研究出现了重大缺陷，至少是没有达到动物试验的目的，即探索安全有效剂量。令人尴尬的是，他们的人体试验还在进行中。这让人很想问：没有了动物试验数据的指导，参与人体试验的志愿者岂不真成了小白鼠？

牛津大学疫苗的动物试验失败

陈薇等人的疫苗也进行了动物试验，他们用的是雪貂。结果很不错，在注射疫苗的8只雪貂中只有1只感染，而在没有注射疫苗的8只雪貂中有7只感染。

陈薇团队的疫苗保护了8只雪貂中的7只

而Moderna公司呢？他们根本没有做动物试验，直接跳过了这一步，一上来就是人体试验。虽然他们宣称对mRNA疫苗这种新技术很有信心，不需要动物试验，但毕竟这种新技术从来没有实用过，能不能成功完全还在未定之天。

Moderna总裁在全力以赴游说美国总统

总而言之，疫苗研发目前是中国走得最快。当然，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的研究一定能成功，这是科学的本质。历史上，走到第三期人体试验却最终失败的疫苗也不少。我们不要给任何人太大的压力，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无论是谁，为人类做研究都应该得到我们的尊敬。

疫苗的竞赛也不是一个争强斗胜的场所，不是一场体育比赛。与其把它看作国家之间的竞赛，不如看作人类与病毒之间的竞赛。无论什么国家什么机构先研究出疫苗，都是人类的成功。

其实，各国的科学家之间都是热情合作的。只有一些政客，不时地发出道德与智力水平同时低下的鼓噪。陈薇等人的疫苗是双保险，他们是双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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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展阅读：

作者简介：袁岚峰，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化学博士，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合肥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科技与战略风云学会会长，“科技袁人”节目主讲人，安徽省科学技术协会常务委员，入选“典赞·2018科普中国”十大科学传播人物，微博@中科大胡不归，知乎@袁岚峰（https://www.zhihu.com/people/yuan-lan-feng-8）。

责任编辑：杨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