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點追蹤|BNO護照，一個多餘的話題
文/黎岩
英國政府日前宣布，持英國國民海外護照（BNO）的港人，2021年1月起可以為自己及直系親屬申請「BNO簽證」前往英國，最多一次性可申請居留5年，之後再居住12個月後可以申請入籍。中國外交部回應指，將考慮不承認BNO為有效旅遊證件。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指，英方不顧中方的嚴正交涉，執意在英國國民海外護照問題上搞政治操弄，干涉香港事務及中國內政，中方對此堅決反對。
英國國民（海外）護照（英語：British National (Overseas) passport），簡稱BNO護照，是英國國民（海外）的護照，1987年7月1日起簽發。英國國民（海外）為英國虛擬國籍的一個畸形變種，是中英談判香港回歸中國時，英國橫生枝節搞出來的怪胎。該護照的簽發機構在1997年6月30日前是香港人民入境事務處，其後由英國駐香港總領事館處理，現時的簽發機構是英國內政部護照署。英國國民（海外）國籍於1997年9月30日截止登記，現在不論任何情況都不會接受新登記。英國國民（海外）身份終身有效，可終身續領英國國民（海外）護照。根據英國內政部的統計數字，截至2020年2月24日，仍然有效的英國國民（海外）護照共有349,881本。換言之，有約35萬港人持有被英國視為二等公民的BNO護照。
由英國護照署發行的英國國民（海外）護照，在封面內頁印有只以英語撰寫的文字：
Her Britannic Majesty's Secretary of State Requests and requires in the Name of Her Majesty all those whom it may concern to allow the bearer to pass freely without let or hindrance, and to afford the bearer such assistance and protection as may be necessary.
英國女王陛下的國務大臣以女王陛下之名，請求各國有關機關給予護照持有人允予自由通行而不受阻礙，並在必要時給予持有人援助與保護。
從該護照之上述字面意思已經看出，這完全是中國政府當年在與英國談判解決香港回歸問題時，基於當時香港的客觀實際情況，中國政府出於對香港人的尊重信任而對英國作出的一種政治讓步。該護照在英國一向不被視為身份識別，中英雙方皆視為僅僅是一種旅遊證件而已。對此，上世紀八十年代簽署的《中英聯合聲明》的一份中英互換備忘錄，本文至今仍載於香港特區政府等官方網站https://www.cmab.gov.hk/tc/issues/jd6.htm。其中，英方（中譯本）寫道：
1997年7月1日起，不再是英國屬土公民，但將有資格保留某種適當地位，使其可繼續使用聯合王國政府簽發的護照，而不賦予在聯合王國的居留權。
中方寫道：
考慮到香港的歷史背景和現實情況，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主管部門自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起，允許原被稱為「英國屬土公民」的香港中國公民使用由聯合王國政府簽發的旅行證件去其他國家和地區旅行。
上述中國公民在香港特別行政區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其他地區不得因其持有上述英國旅行證件而享受英國的領事保護的權利。
該份文件其實已經從國際法角度表明了這樣幾層含義：其一，自香港回歸中國之日起，該證件持有人已經不再是英國屬土公民；其二，繼續使用該護照將不再賦予在英國的居留權；其三，中國允許中國公民持該證件前往其他國家旅行；其四，上述證件持有人在任何國家與地區不得享受英國領事保護，換言之，該等人士將被視為中國公民享有中國領事保護。總之，該證件僅僅是旅遊證件而非身份證明文件。
圖左為BNO護照，圖右為英國護照，兩者外觀相似
英國近日延長BNO護照持有人居英期限，並准該等人士申請入籍，實質上完全違背了英國當局當年所簽署的《中英聯合聲明》及其備忘錄之要約。
根據香港特別行政區籌備委員會在1996年制定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一任行政長官人選的產生辦法》，香港第一任行政長官的參選人必須放棄外國護照，包括英國國民（海外）護照。最終此項規定成為《行政長官選舉條例》第14(e)條，在2002年第二屆行政長官選舉起，行政長官候選人都不得持有英國國民（海外）護照。
中國外交部為反制英國單方面違背承諾，正在考慮不承認BNO為有效旅遊證件。一旦中國不承認BNO為旅遊證件，將有什麼影響？兩本護照實際使用上有何分別？主要分別有以下五點：
1.簽證待遇
英國國民海外護照享有185個國家及地區免簽證或落地簽證待遇，而特區護照則享有170個國家及地區簽證待遇。兩證件其實並無太明顯的簽證區別。BNO證件多出來的不過是英國過往的若干個殖民屬地，就連俄羅斯這樣的旅遊大國，特區護照免簽，BNO證件則需要申請簽證。
2.領事協助
擁有中國公民身份的香港居民，在境外需要協助時，可向中國駐外領事館求助；倘持BNO香港居民境外旅遊，通常不可向英國領事館尋求協助，但中國領事館在條件許可的前提下亦會提供必要的協助。半年來的疫情，已經充分顯現了中國政府保護在境外的中國公民的能力與執行力，這已能夠給予港人足夠的信心。
3.護照費用
以有效期10年的特區護照為例，32頁的特區護照需370港元；48頁的特區護照需460港元。有效期10年的BNO，34頁連運費需約1030港元；50頁連運費需約1130港元。換言之，BNO明顯較特區護照貴逾1倍。以三口之家計算，申請BNO護照，須額外向英國納貢2000元。
4.工作假期名額
持特區護照申請英國工作假期
名額限每年1000個，持有BNO持有則沒名額限制。不論持BNO還是特區護照到英國工作假期，均可在當地逗留最多2年。當然，小心眼的英國人也可能為首先保證BNO，採取縮短限制特區護照逗留期的新規定。
5.入境歐洲
持BNO護照出入英國及愛爾蘭，即使排「EU隊」，最後都會被職員冷口冷面要求重新去排「non-EU」隊。這或是因為英國海關對「公民」的定義，是持有英國護照的納稅人才可排「EU隊」，由此亦可見英國從未視BNO護照持有人為英國公民，在英國人眼中，BNO持有人是徹頭徹尾的二等公民，是大英帝國過往的殖民屬下的「港傭」而已。但到其他歐盟成員國旅遊，則並無分別。
英國宣布延長BNO護照持有人居英權，是否會吸引很多香港人前往英國？全國港澳研究會副會長劉兆佳接受訪問時表示，英國真正希望做的是吸收香港現有的人才跟資金到英國去，支持英國現在非常困難的經濟，不相信很多香港人真的會到英國去定居、工作或者是投資。他直言，BNO擴權實際意義不大，實在毋須太過理會。談及一些人聲言要在海外建設「新香港」時，劉兆佳表示，很難在別的地方建立另外一個香港。香港之所以成功，它有很多條件，包括一些歷史條件，特別是它跟中國的關係是聯繫起來的，不是隨便在把別的地方就可以搞出另外的香港來。
英國倫敦經濟學院政治系導師丁宏量認為，英國今次做法較原本預期寬鬆，估計原因是英國政府希望可以透過香港移民，填補脫歐後部分工種出現的勞動人口短缺問題。丁宏量進一步指，英國面對脫歐後的勞動人口短缺問題，所以對接受香港移民的支持度增加。有報道指出，目前大約有320萬歐盟公民申請留在英國，他們在英從事各行各業；但英國脫歐後，未來可能失去大量來自波蘭、羅馬尼亞等東歐的歐盟國家低技術勞工。英國當地的食品與飲料聯合會稍早前也表示，他們擔心麵包製作、肉類加工、奶酪生產等食品行業會出現人手不足。
由此可見，英國作出如此「施捨性」決定絕不單純是為了35萬香港人的利益，而是為了彌補英國自身的勞動力短缺。問題是真正有能力移居英國的港人，相信都是相對高端的專門人才，這部分專業在英國目前的經濟困局中，似乎並未顯得短缺，沒有人會相信，這些西裝革履的港人移民英國會到屠宰場或麵包房工作。到頭來的結局可能是如同上世紀八十年代，大批的港人移民英國、加拿大等國，只是獲得一個象征性的身份證，最終還是選擇回流香港謀生。甚至乎，因為加拿大、美國的高額所得稅及雙重徵稅問題，最終不得不放棄當地身份，好在這些人申請移民時並未放棄香港身份，否則，豈不成了無國界人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