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教授痴迷张学友20年，却因雾霾错过演唱会丨西洋参考

原创 2016-11-05 外邦科技 西洋参考

文 | 贾葭

今天算是亲身经历了一个特别伤感的故事。

我认识多年的一个旅居美国的朋友，不远万里漂洋过海专程回国听张学友的演唱会。她的时间只能赶今天深圳这一场，所以昨日到北京略事休息，拿到门票，颇为期待。11月5日这场演唱会的票，早就卖没了，她花了3400元的高价从网上黄牛那里买来，并送到北京。我也计划晚上等她看完演唱会一起宵夜，并叫了几个深圳的朋友一起。

谁料早上一醒来，她就在微信群里说飞机延误了。昨天北京雾霾，晚上首都机场一度关闭，许多飞机备降他处。她今天一大早到首都机场，九点的国航航班，谁料一再通知延误。她发在群里的照片显示，首都机场航班大面积取消。

▲从黄牛那里买来的演唱会门票，背景屏幕上显示的是当日取消的航班列表，图片由当事人拍摄

我当时即建议她立即高铁到郑州或者济南，再转机来深圳，不然就看看有没有飞香港、澳门的航班，这样在北京等下去，雾霾几时能散？作为一个离开祖国十多年的海外知识分子，面对这样的新情况显然难以应付。看着她在群里的抱怨，我们都说“习惯就好”。

这位朋友堪称张学友的铁粉。早在九十年代就是张学友的歌迷，属于满屋子挂海报、满抽屉塞磁带的那种。但那个时候是穷学生，张学友几次在北京的演唱会，都是因为票价贵去不起。到2003年出国留学前，一次也没有听过张学友的演唱会，倒是在别的明星的演唱会上看见张学友做神秘嘉宾。我们好几次在北京的KTV为她搞过张学友专场。

我记得有一年我在首体听《雪狼湖》，专门给她用录音笔录了几段。还有一次在丰体，也是冒着被强光手电闪瞎眼睛的风险拍了几段视频给她。总之，她这个海外游子，在过去的二十来年里，听张学友演唱会是算是人生一大目标吧。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这次趁周末专程万里回国听演唱会，算是又有时间又有钱。

西安的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得知她来深圳，专程改了两次机票到深圳聚首。我们一干人等策划了今天晚上在深圳的诸多腐败活动。就等该海外游子载誉归来了。今晚听演唱会是首要任务，因为她6号早上深圳飞返北京然后回美国上班，时间太少，我们也是趁着张学友在深圳才能攒一个多年来的大饭局。一切看上去都还完美，直至昨晚的雾霾出现。

这班国航CA1367直至中午12点多正式通知取消。我查了一下，前序航班CA984从洛杉矶飞北京，昨晚因为雾霾太大无法落地，备降郑州，看来是没戏了。我问了华北空管局一个在塔台的朋友，这种极端情况怎么办？他答复说下午能见度转好，会陆续放飞，但备降他处还没到北京的航班就不要指望了，赶紧改签。

▲图片由当事人拍摄

改签的队伍照例很长，她排队一个多小时才排到，只有深航ZH9104还有座位，毫不犹豫的改签，柜台时间说15时起飞。谁料这虚假希望很快破灭，我查了下，前序航班ZH9103当时还在深圳机场没有起飞，如果顺利，落地北京也18时了。再返飞深圳，那得晚上22时以后落地了。

当时已经下午14时，我建议她还是不要来深圳了。因为任何交通工具都不能让她在五个小时之内从北京到深圳。她在首都机场查遍了所有南飞的航班，广州、香港、澳门、珠海，不是延误就是满座，包括头等舱在内。我们在微信群里看着她四处奔波的样子，都不忍心劝她不要来了。中间有一段时间她没发消息，我们都担心她是不是在首都机场失声痛哭。这段时间里，我们几个还学了好多句英文脏话。

▲图片由当事人拍摄

我体会过航班延误的绝望，有年从香港回北京，因为北京天气不好，所有航班延误或者取消，我在香港机场呆了一晚。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但这种面对等待了多年的演唱会却望尘莫及的状态，我想只有当事人知道其间的苦衷吧。她无奈把登机牌和演唱会门票发在朋友圈，有好几个深圳的朋友列队答复：有票的来不了，想去的没有票。

于是我就劝她把票托人从北京带来深圳，能卖就卖掉吧。我还发了朋友圈问看谁在首都机场飞深圳靠谱的，做一次人肉快递。倒是有几个人答复说可以带，但不保证能在演唱会前赶到深圳湾体育中心。她最后彻底放弃了，说算了吧，留着门票做个纪念。我给她算了笔帐，机票门票加起来，快两万人民币了。

千言万语一句话，太伤海外华侨的感情了。

面对雾霾带来的这种不可抗的天气因素，自然没办法讨要这种损失。甚至遭遇这样的损失，都不知道向谁申诉。作为旅居海外的朋友，也只是偶尔才遇到这样的情况，那长期住在北京的人其实不可避免。姑且不谈雾霾对身体健康的巨大影响，光是对日常生活带来的各种不便，就足以让人疯狂了。

然而，我在朋友圈看到的更多是无奈与自我解嘲。也就是说，面对雾霾，普通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戴口罩与买净化器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并且，这种“什么都做不了”已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状态。雾霾来了，发一张什么都看不到的照片，说这是颐和园三里屯天安门都行，底下一排嘻嘻哈哈的留言就过去了。再不然就是各种安全的讽刺，我印象里，中央电视塔都被发射出去七八回了。总之，对雾霾完全麻木了。

▲此次雾霾影响时间长、范围广，波及大量乘客。图为李易峰现身北京首都机场。本打算登机的他，却因为北京严重雾霾导致航班取消，在机场内苦苦等待一晚后，行程被迫取消，航班改为今早（11月5日）。

这就是我们要的生活吗？绝对不是。从美国驻北京大使馆公布PM2.5指数以来，已经七年过去了。这七年来，普通人能够做的，我想已经做到极致，除了集资建风神庙，我想不出普通人还能做什么。所以也无法苛责他们只能发朋友圈，麻木是集体的麻木。对北京雾霾的吐槽，我光是专栏文章写过十多篇，也想不出更激烈的词汇，只能狠狠心劝大家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是最好的方案吗？也许不是，但至少离开是一种不那么坐以待毙的方案吧。我的几个朋友从北京搬到大理，他们称之为“生态移民”，完全是为了新生儿的健康，说是等孩子大点儿再移出去。这种波折与心酸，到底是否值得？当然，这是冷暖自知的事儿，全看你愿意为生活做多大程度的努力。

我常常跟北京的朋友开玩笑说，你要是不卖了房子移民，说不定几年后就得卖房子治病了。至于听演唱会，反正你也看不清台上站的是谁，那时候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这篇文章写完的时候，我看着窗外，不远处深圳湾体育中心闪烁着绚丽的夜景灯光。张学友就在里面唱着歌。其中有一首风靡十七年的经典老歌：《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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