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族 | 家国天下
作者简介：
王泽楷，笔名苏城，90后新生代作家，来自一座小城，本科就读中，爱着江南，文字，还有孤独。
家国天下
文/苏城
缯关，缯国东北天然隘口是也，战略要地，它的安危关系到整个缯国的生死存亡。
公元前452年，缯关外囤积了大量越国军队，黑压压的一片，他们身着狰狞的黑甲，虎视眈眈，只等一声命下，便可以摧毁缯关里面所有的一切。
王五，缯关的一个站岗小兵，城外越国的百万雄师，饶是从军数载也不由得胆战心惊。那刺眼的阳光照在百万黑甲上，如同怒蛟的无数金鳞，闪着嗜血的红光，耀眼夺目。他不知道何时这些像黑云一样的军队，会来撕碎他们 ，只知道一旦缯关被攻陷了，那么缯国离灭亡之日不远了。
他曾经也很怕死，当初参军时也是被强征入伍的，但现在他依旧笔挺地站在城墙上，神色坚毅，因为后面就是自己的家乡，那有着自己的亲人，有着等待着自己的妻子。
他每天站岗时，总是会想着自己孩子长什么样，乖不乖，给孩子他娘添麻烦了吗?自己当初参军时，孩子他娘还挺着大肚子，哭着要给自己绣一个香包，至今那个香包自己还佩在腰前，只不过它粘满了长年累月征战而来的血渍。刀光剑影的生活下，它是唯一让王五心安的东西。不知多少个夜晚，王五看着香包无法入眠，但又谁知，缯国的某地，一位妻子总是痴痴地望着远方，期盼着昔日翩翩白衣少年一骑白马乘风归来，看山看水，看他们的孩子……
去年中秋节，月色清冽似水，结冻着远人的思念，军营里分麾下炙，将士们大口地饮酒，吃肉，不时嚎着激荡的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
而到了子夜，没有一个将士不悄然落泪，他们思念着亲人，而归途未期，战事一日未平，家国一日未定，他们将永无归乡之日。多少将士在军营里黑丝换了白发，热血换来了坟冢。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南雁一别，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却留下了心甘情愿与血与泪。
翌日，狂躁的黄风，疯狂地肆虐大地。越军的战鼓声，如同一阵阵惊雷震彻沙场，只见，越军多于虫蚁，像是漫天的蝗群欲把缯关覆盖蚕食。无数的五马战车，登云梯，劲力弓，无论怎么看，缯军都没有胜利的可能。
缯关里，将士们有条不紊地运输着石头，箭支，每一人脸上皆是绝然之色，他们没想过有活下去的希望，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拼死一战，王五也是如此。他此时磨着自己的战刀，他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次磨刀，所以磨得很慢，很锋利。点将台上，曾将军巍峨的身姿深深印在每一个战士心中，台上将军静默不语，台下一片肃杀之气，他们的战魂不需要言语交流，对视一眼就知道彼此的决心。
“诸君，你们怕死吗？”曾将军的声音如磐石一样坚决。
“何曾怕过！何曾怕过！”将士们齐声喊道，响彻云霄，战旗飘扬。
“好！好！诸君且随我杀敌，来世……再做兄弟。”曾将军拔剑，剑指苍穹，声音似雷，红色披风卷起心中热血。
“战！战！”王五撕心裂肺地喊着，将士们撕心裂肺地喊着，他们只求国家和平，哪怕付出青春，付出生命，哪怕最后变成了一坯黄土，哪怕不得轮回，永远守护着缯国。
西阳，缯国都城，此时一片狼藉，百姓们争相逃命。悲哀的却是，有些暴民趁着国无法度时，肆意烧杀淫掠，往往逃亡的大多数百姓死在这些人手里。
而偌大的皇宫里，太监，宫女，大臣也慌忙地逃跑，每个人手中皆带着大包，小包，这些都是宫里的东西。
缯国的皇帝饮醉在皇椅边，他不相信自己的国家有一天会灭亡，“都是朕的，都是朕的，回来！回来！”他抱着皇椅嚎啕大哭，一边的妃子厌恶地看着皇帝，手顺带拿走了桌上的夜光杯。
缯关，沙场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尸体枕藉。越军和缯军往来拼杀了几次，虽然越军人数是缯军的几十倍，但是缯军不畏死，完全在拼命，死之前都会疯了样与人同归于尽。
终了，惨淡的落日，就算拼尽最后一丝余晖，也未能阻止黑夜的到来。无边的夜色里，沙场上尸体枕着尸体，乌鸦凄厉地嘶叫，漫无涯际的黑夜，冷却着一切的温度，然而，却不曾触犯将士的信仰……
后世人，总是无法理解，那些曾经为国家拼尽最后一丝血的英魂。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而他们的功绩却与世长存。
越国军营里，烛火满营，篙火四起，大摆胜宴，王五最后被越军俘虏了，半死不惨，与同被俘虏的还有曾将军。在押解上点将台时，王五想了很多，很多，思绪如秋风般飘了很远，很远，最终在星斗间飘渺散尽。
离点将台还有七步时，王五想起了自己漫长坎坷的军旅生活，他问自己有没有后悔?他忽然笑了，大声地狂笑，血在怒目圆瞪的眼里洴射，顺着脸颊往下流，这不用回答，永志不悔。
离点将台还有四步，王五想起了每一场对妻子的思念，想起了每一个夜晚，飞过的南雁。有遗憾吗?了无遗憾，如果自己可以重来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自愿来参军。
离点将台只有一步，王五突然知道了该起什么名字给自己未曾谋面的孩子，就叫王守缯吧。
“降否！降否！”台下越国的士兵齐声怒吼，瞪着跪在点将台上的王五等人，声音像是催命符，又像是野兽看到猎物的狞笑。
王五手抓紧了腰上的香包，大声的狂笑，对不起，不能再陪你一起朝朝暮暮，对不起，不能亲自告诉你这个小家伙你的名字，对不起，不能再戎守边疆……
“否！否！否！”王五用力咆哮，缯国的将士用力咆哮，犹如惊天骇浪……
王五倒在血泊中，视线渐渐模糊，妻子笑着向他走来，脚步轻缓，左手提篮，右手拉着一个小男孩……王五笑。
“苜蓿峰边逢立春，胡芦河上泪沾巾。闺中只是空相忆，不见沙场愁杀人。”
沙场长埋英魂，心中常伴国家，愿此一生戎马倥偬，不望南雁沙场笑。
公元451年，缯军全军覆灭，缯关沦陷。曾将军至死不降，后被赐死，越国君主敬佩其气节，厚葬。
公元450年，缯国灭国。
（责任编辑：刘欣悦 houshidaiwen@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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