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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生拍「我们」

易碎玻璃 QAF中文站 2023-04-01

洲三大电影节,柏林戛纳威尼斯;既是电影作者的殿堂,也是全球影迷的节日。
柏林是全世界第一个设酷儿奖项的电影节,1987年起泰迪熊化身为照亮柏林寒冬的彩虹,第一个泰迪熊奖更慧眼识珠的颁给了《欲望法则》和当时还是新人的阿莫多瓦;二十年后,《断背山》掀起的酷儿海啸让威尼斯如梦初醒,推出旨在表彰最佳LGBT电影的断背狮奖;虽迟但到的戛纳也在2010年创设了酷儿棕榈奖。
自此,泰迪熊、断背狮和酷儿棕榈,便成为酷儿电影的三大奖。


第79届威尼斯电影节开幕后,一个有趣的问题来了——历史上有没有导演实现大满贯,包揽酷儿电影三大奖呢?
先说答案吧:没有,因为很难。
由于泰迪熊、酷儿棕榈和断背狮分别来自三大电影节的正式入围影片,这意味着同一导演需要在不同电影节都有新片首映。问题是,大多数作者导演往往都和某一两个电影节深度绑定,很少有人能在三大之间闭着眼旋转跳跃。这跟职场是一个道理:你一旦跳槽去了其他公司(电影节),以后想再回来就难了。


当然也不排除待遇没给够、作者自己委屈跑路的情况。比如多兰一直被认为是戛纳亲儿子,当年他也以为自己的跨性别爱情史诗《双面劳伦斯》能进戛纳主竞赛,结果被塞进了“副册”一种关注单元。冲冠一怒的多兰直接带着《汤姆的农场旅行》去了威尼斯,之后全靠戛纳主席好说歹说才给哄回来...
说回大满贯,目前世界上有且仅有一位接近酷儿电影大满贯的导演,也只有他在理论上还保留着集齐泰迪熊、酷儿棕榈和断背狮的可能性。
从1995年起开始拍同性恋,之后的每一部电影都是关于LGBT群体,从短片到剧情片到纪录片无一例外。2016年他拿到了最难拿的酷儿棕榈奖;此前泰迪熊奖他已经拿了两次;今年是他第一次入围断背狮奖,所以奇迹会发生吗?至少威尼斯已经有所动作了——就在本届电影节开幕前,组委会宣布授予他断背狮终生成就奖,以表彰他“用一生来拍同性恋”的伟大行为。他就是法国导演塞巴斯蒂安·利夫施兹

塞巴斯蒂安·利夫施兹,出生于1968年的巴黎,拥有巴黎大学艺术史学位,是犹太人也是公开同性恋。他的电影作品全部与LGBT群体有关,早期以剧情片为主,代表作包括《青春梦里人》《狂野三人行》《去南方》;后期逐渐全部转为纪录片,因为他想“尽可能为这个时代保留一些LGBT普通人的真实影像”

凭借剧情片《狂野三人行》、纪录片《班比》《泰雷兹的生活》,利夫施兹共获得两次泰迪熊奖和一次酷儿棕榈奖。

他的《青春梦里人》被认为是90年代末法国酷儿浪潮的代表作之一。电影讲述两个18岁少年忧郁与明亮交织的短暂恋情,狂放青春就像一首寂寞离歌。电影在时间线上是跳跃的,结局是开放性的,故事更像是梦的碎片,却因为碧海蓝天和青春胴体而散发出迷人气息。
印象中这是把男男性爱拍得最唯美的电影,尤其是沙滩野战戏。两个突然爱上彼此的男孩,在带着咸味的海风中无所顾忌的发泄欲望,布满身体的热吻像海浪撞击礁石般猛烈,澎湃而又浪漫。


同样惊艳的还有利夫施兹后期的纪录片《无影无形》。导演深入欧洲乡间寻觅到11位年逾七十的同志长者,让他们以过来人的身份述说在保守年代大胆去爱的故事。他们爱过、挣扎过、浪漫过、纵情过,不被接受也坦然自若。珍贵的历史胶片、老去的恋情和夕阳红的现代生活被导演剪辑在一起,让不被看见的同志被看见。
就在这部电影推出不久后,法国正式宣布将同性婚姻合法化,可以说《无影无形》见证了老欧洲从保守到多元的沧海桑田。


威尼斯在断背狮终生成就奖的颁奖声明中写道:


就作者电影和酷儿文化而言,塞巴斯蒂安·利夫施兹的职业生涯是独一无二的。

《开放体》中对性本能和欢愉的探索,到《青春梦里人》对青少年浪漫维度的透视;从《狂野三人行》对变性妓女坚强而独立的刻画,到《去南方》中法国传统电影主题的再演绎;从《无影无形》那些珍贵而敏感的影像,到《泰雷兹的生活》让记忆成为驱赶死亡的方式,再到《小女孩》中散发着微妙性别焦虑的变性编年史...

无论是处理虚构或现实故事,利夫施兹都表现出同样的技巧和热情,在短片、故事片和记录片之间无缝切换。他设法从个人视角展开完整的LGBTQ宇宙,这让他的电影跳脱了利用陷阱,充满真实、温暖和谦逊的力度,从而让虚构不仅是虚构,记录也不仅是纪录。



今年帮助利夫施兹入围断背狮奖的是纪录片《卡萨·苏珊娜》,讲述50年代美国内陆小镇一群变装人士组建地下俱乐部的故事。这些人如今都已年过八十,她们的口述记忆将重现美国最早期变装变性文化的珍贵瞬间。


顺便说,在拍电影之外利夫施兹还是一位摄影师和收藏家。他在全世界游历,收集以同性恋为主题的历史老照片,出版过《业余的人》、《无形的人》等影像集,分享百年来被捕捉到的隐秘爱情与性取向。

据利夫施兹自己说,他10岁起就有逛跳蚤市场的习惯。25岁时他在巴黎一处地摊发现了一本有两个老妇人的相簿,里面的照片跨越了三十年,没有孩子或男人,只有两个女人在一起。他花50欧买下这些照片带回去研究,很快就意识到她们是一对恋人,“从她们拥抱的方式、她们对视的方式都能看出来”。


之后他便开始收集关于同性恋的各种老照片。“同性恋历史往往体现为悲剧和抗争,但这些影像证明了现实更复杂。在这些勇敢为自己拍照留念的人身上,我看到了自由与幸福。我也找到了我的一部分过去——我属于一个为自己权益而奋斗的大家庭,在整个历史上都有我们的生活方式。

“年轻人也许并不关心我们的记忆和历史,但它们是重要的,因为你需要明白你今天拥有的生活方式背后有另一个故事。这些故事值得被记述,它们代表了人类最私密的战斗。”


【附-利夫施兹电影编年表】

《我必须爱他》(1996,短片)

《开放体(1998,短片)

《酷寒之地》(1999,剧情片)

《青春梦里人》(2000,剧情片)

《十字路口》(2001,纪录片)

《狂野三人行》(2004,剧情片)

《去南方》(2009,剧情片)

《无影无形》(2012,纪录片)

《班比》(2013,记录片)

《泰雷兹的生活》(2016,纪录片)

《成长的少女》(2019,纪录片)

《兰巴勒大道》(2019,短片)

《小女孩》(2020,纪录片)

《班比:法国女人》(2021,纪录片)

《敏感男孩》(2021,短片)

《卡萨·苏珊娜》(2022,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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