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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未来,都很美味

QAF中文站 QAF中文站 2024-02-13


听说,陈正道的电影版《爱很美味》上映了。

礼貌性支持一定不能少的。毕竟,作为2021年度酷儿影人,陈正道在这个市场环境下还敢于——并且擅于在影视中夹带酷儿元素的“私货”,本身就很了不起。《爱很美味》也让人看到了有别于《小时代》、欲望与都市正常叠加的一面。

之前我们在年度总结时提到过:


“既是影迷,也是导演,凭借《盛夏光年》一炮而红,转战大陆后依然不忘初心,为华语类型片和电视剧注入惊喜的酷儿元素。与其他导演只会一味责怪审查甚至进行自我审查不同,陈正道努力如何学习带着枷锁跳舞,用擦边球让中国的性少数群体被看见。”



这里只想回顾一下从《盛夏光年》(2006)到《盛夏未来》(2021)。两部盛夏,中间隔了十五年,但主题都是一样的:我们应该更坦诚勇敢的面对自己。

盛夏是陈正道电影里反覆出现的重要设定,他把盛夏形塑成一种蓝色轻薄忧郁的膜,仿佛轻轻一戳什么就能倾泻而出。

那些告白与真相、暧昧与孤独,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要么爱得毁天灭地,要么孤独得万籁俱寂。

喜欢上一个人是不经意的。余守恆是单纯的人,他因为过动调皮被包容后习惯于有个朋友;康正行也是个单纯的人,他作为班长听服了老师的指令,不自觉就把真情放进了这段关系。

即便他们其实天差地远,性格和样貌都全然不同,但又像难以撕开的老照片,天生就该在一起

杜慧嘉应该也是个单纯的人,她缺乏原生家庭的安全感,自然而然的在排斥中熟识了正行,她发现了他的秘密却从来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戳破

也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在这样单纯而尚未确定长大的青春类型中,所以感情都变得浪漫许多,一点慰藉、一点哀伤,最后是那遥遥不可逆的逝去。

青春注定幻灭的命题,在《盛夏光年》里变成了宇宙中不同星体的运转关系。我们都可以找一个理由躲进去,说自己不想转弯横冲直撞、说自己想永远都不长大,反正那些情愫都青涩而不可言说,就像第一次看色情电影、第一次穿耳洞、第一次翘课、第一次逾矩发生关系。

很可能十五年后,再想起前他的事情,却发现连面孔、还有后来他去了哪儿或是变成怎样都模糊了。只记得夏天的风掀起他腰线的白衬衫,然后心跳便漏一拍。

同样是十五年后,陈正道再次拿起导演筒,在广电局暧昧的电检审查制度下,淡化了关于同性故事以至于缺席状态的青春爱情,拍出了《盛夏未来》。

郑宇星在房间里对着Siri说,放我最喜欢的歌、大声点、越大声越好。于是电音与混合器唱起了《Something Just Like This》,“我要的是能让我全然放心的他,一个我愿意亲吻的人”...

那个电影里未曾出现、也未曾献声的“Ming”,成为这个Z世代爱情故事的一抹异色。她/他不存在于景框之内却又深印烙在郑宇星追求的目标远处,想忘记、想找到、想毁灭、或者想从来没有过。

Ming只留下了Coldplay、电子音乐、三亚音乐节,那一则永远传不出去的讯息,那一通永远打不通的号码:这些是郑宇星面临的夏天,当下的成长是他面对爱里痛苦的来临。他的夏天感性地似乎抽离了高考,心思放在不敢面对当下的情境里,永远是最后一名、只想着哪一天要再见到Ming。

直到莫名成为他“女友”的陈辰出现了。原来是发现亲生父母早已协议离婚,而无法面对高考前行的人生,决定滞留在这一年,假装妈妈、爸爸还在一起,假装用这一名男孩带给她深刻失恋作为失落为理由,留在夏天。

陈辰的闯入变成了陈正道玩弄且模糊青春类型的游戏,凑成一对似有若无的假情侣和真感情,但“感情”又绝非人们所想的那样单纯。

说陈正道变了也对,说他从来没变也对。他只是熟稔了审查制度,将台湾的暧昧青春带往了大陆,摸透了“不该现身的禁忌”,从而让我们从《盛夏光年》里二男一女、寂寞围绕的故事脱离,但又让《盛夏未来》巧妙的延续了相同主题——

勇敢面对自己的不够诚实、诚实面对自己的不够勇敢。

当然,出生于千禧年后的少男少女,每一刻都比上代人的故事快了好几倍,网络与变幻的媒介(抖音、流媒体)取代了我们因短信、未接来电,还有那些错过巧合而遗憾的可能性。郑宇星不停发动态只希望Ming能浏览过;陈辰却因为未关闭的通讯软件得知噩耗——媒介转换变得立即与快速,我们也变得更急迫地想得知那得不到的答案到底为何

然而,我们无从知晓Ming到底是谁,因为当前的审查制度下它永远捅不破。只有当郑宇星为陈辰弹奏,合成播放五月天的《拥抱》时,让人再次记起这是为了服务《盛夏光年》无法言喻的同志之情所唱起的歌

但Z世代的他们唱得轻松愉快,郑宇星甚至用混音合成了“这首歌这世界只属于你”。不关于谁与谁、男或女的情感,认识彼此、相遇即可。

就如同他们一同前往电音夜店里光影混淆的那句:“如果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那么现在就是未来”

陈正道找到了方法去创作一个商业且暧昧、又不同于原生地的青春电影,谁是谁根本不重要,藉由一首歌曲,拥抱你会不会更寂寞,拥抱自己不再会孤单。更重要的是,他坚持了自己无法坚持的事,让不能说的秘密从光年延续至未来

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其实这句话描述的是世界上极微小概率的一件事情。惟有青春能够放大所有概率,将不可能化作可能。手握青春,眺望未来,世界当然是平的。

希望电影顽童陈正道永远活在盛夏的青春里,继续surprise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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