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大哥扫地出门，如今大哥自杀卷入惊天大案，他要为其翻案吗？
江城的春天总是在下雨，林笑也不想出门，老老实实在家里睡觉，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让林笑这么安逸，反复打着林笑的老式诺基亚，这铃声在这阴雨连天的日子显得格外烦心。
“扰民啊。”林笑不得已捡起被他扔到墙角的手机，打开听了起来。
“喂，哪位？”林笑不耐烦问道。
“阿笑，是我。”
“谁？”林笑听不出对方是谁。
“阿笑，我要走了，别想着替我报仇，没用的，你要照顾好咱妈，她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不容易。”
“哥？”林笑终于醒悟过来对方是谁，只是他们两兄弟当年因为分家产的事已经有十几年没联系了，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呢？
林笑正要问，那头却已经传来了盲音，一阵狂风吹来，打开了门窗，潮湿的雨水猛烈的拍打着林笑的脸庞，记忆回到了从前。
十二年前。
“林笑，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能每天在街上鬼混了，这样，我和你哥商量了一下，送你去省城学一门技术，你看好不好？”嫂子和颜悦色的看着林笑，却不知道林笑内心正在腹诽，好一个恶毒的女人，把我送到省城，就可以趁我不在家，独分家产了吧。
可是林笑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哥哥，还有那位一向偏心的母亲。
“你们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林笑终究忍不住这种寂静看着他哥。
“没，没有，听你嫂子的，听你嫂子的，没错。”
林笑听了冷笑，道：”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嫂子在打什么主意，是想趁我不在把祖屋给卖了吧，你们想在县城买房子我支持，卖掉这房子我也支持，可是故意支开我想独吞祖屋的钱门都没有。”
“林笑，你胡说些什么，我们送你去省城学技术是想你以后有个好的前程，你看你现在这样成天在街上混的，迟早有一天要学少兵他们蹲大牢去。”
林笑无法反驳这个观点，只能看着自己的亲妈，道：“妈，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就忍心看着我被大哥和嫂子扫地出门吗？”
母亲茫然的看了一眼林笑，又看了一眼只顾低头吸烟的大儿子，和颐指气使的大媳妇，终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转身进了自己低矮的棚屋。
“怎么样，你妈也赞同我的观点，只有把你送到省城去学技术，才有出路，不然早晚得出事。”嫂子见老母亲也不说话，顿时有了底气。
“我明白了。”林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转身没回头，只说了一句，给我准备一万块钱，这个家我再也不会回来。
一晃十二年了。
这十二年里，林笑也只有在头几年里偶尔记起在遥远的山村有个家的存在，后来在江城落地生根，他也快忘记了，忘记了一个人的孤独，忘记了一个人的徘徊，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
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林笑握着电话，犹豫半刻才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少兵，你最近回过老家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
“我哥刚才给我打电话来，好像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哦，你们两兄弟不是闹掰十几年了吗？现在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
林笑握着手机半响没有说话，最后才用低沉的声音道：“因为他是我哥。”
“明白了，我打电话问问。”
......
林笑坐上了开往县城的大巴，根据少兵打听来的消息是，大哥因为老家分地的事情得罪了村干部，惹了官司，前前后后已经折腾一年多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从省城回县城的当天晚上就跳楼自杀了，自杀的地方就是他在县城的那个小区顶楼。
自从那通神秘的电话后，林笑对于大哥出意外的事情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当亲耳听到少兵确认大哥已经跳楼自杀，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大哥来省城干什么？还有他那天是什么时候回的县城？”林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好像你大哥来省城有一段时间了，具体来干嘛我还暂时不知道，有传言说你大哥来省城是想找纪委举报。”
“来省城找纪委举报？”林笑不解，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哥，会和省纪委扯上关系，“那我哥是什么时候回的县城呢？”林笑想知道打那通神秘电话的时候，大哥在哪里。
“当天晚上吧，你大哥是晚上十点半左右在楼顶自杀的，我查过，从省城下午有一趟晚班车到县城的时间是晚上十点整，正常推断十点半左右到小区楼顶自杀是完全来不及的。”
“十点整到县城？”林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离十点整只差五分钟了，也就是说大哥当时乘坐的就是这趟班车了。
林笑关掉手机前叮嘱少兵在省城帮忙查查大哥到底去省纪委想要举报谁，这边他亲自来探探路。
少兵在那头也小声叮嘱道：“林笑，你注意点，这县城新换了个很有背景的公安局长，可不要在老家折了。”
“不会的，你知道的我跟大哥已经有十几年没联系了，没有什么感情，这次回家，只是单纯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顺便看看老娘。”
“那就好，这边事情离不开你，你快去快回吧。”少兵挂断了电话，正好班车也到了站。
“十点整。”林笑对表，顺势招了一辆绿皮的士。
上了车，林笑说了阳光小区的地址，这才有功夫打量起这座十几年未曾回来的老家县城，早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到处都是高耸的大楼，到处都是人声鼎沸，一片欣欣向荣。
林笑问道开车的师傅：“这县城什么时候发展这么好了，十几年以前我可是记得连一座六层以上的高楼都没有啊。”
的士师傅答：“呦，您是本地人啊，南下许多年了吧，这县城现在可是大变样了，特别是在奔腾集团入驻以后，更是一天一个样，别说你十几年没回来，就算一年不回来都找不到北呢。”
林笑听了心中一动，问道：“你说的这奔腾集团可是省城那家专门卖电器的奔腾集团？”
“是了，是了，是省城那家龙头企业，可是这奔腾集团到我们这里可没有卖电器，反而专门干起了房地产，这县城一半的楼盘可都是他们开发的，就你现在要去的阳光花园也是他们投资。”
“这么厉害。”林笑轻声道，脑子里回忆起一些关于奔腾集团的信息，徐奔，奔腾集团创始人，80前后创办奔腾电器，90年代生意壮大，收购省城本土长江电器品牌合并成立奔腾集团，2010年上市A股，一跃成为全省电器类龙头企业。
“这是为什么这个奔腾集团在这县城不干他的老本行反而干起了房地产呢？”林笑不得其解，的士却已经到了阳光花园门口。
“得嘞，您到了，总共是50块钱。”
“行。”林笑掏出钱包，眼睛却不经意看到了表盘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整了。
林笑掏出一百块递给师傅，道：“师傅，从长途车站到这里还有没有其他路？”
“其他路？你是在怀疑我抄了远路？“的士师傅有些生气。
“没有，钱给你，我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毕竟我十几年没回来，对这儿有点陌生。”
“没有了，我已经走的最快的路了，如果你怀疑我故意绕原路，你现在就可以拍下我的车牌号去投诉，这个点我把你从长途车站送到这郊区，收你五十块一点都不冤。”的士师傅怒气冲冲，找了五十块给林笑，掉头就开远了。
林笑提着包，站在阳光花园的门口，心里满是怅惘，乡下的老家已经回不去了，现在大哥，老娘都住在这个小区里面，这里就是他这个孤独人的家吗？
林笑故作镇定，慢慢走进了小区，小区里这会儿却满是哀乐。打眼看去老娘正抚在棺材板上痛哭流涕，想来那棺材里就是我那十几年未曾联系的哥哥了。
林笑亦步亦趋，走到棺材面前，慢慢跪了下来。
林笑的回归使孤独无助的老母亲和嫂子看到了一丝希望，特别是嫂子江翠花，看着自己老公唯一的这个弟弟，似乎看到了救星。
“他弟，你哥死的冤啊，他一定是被人谋杀的，现在我们孤儿寡母都只能靠你了。”
林笑扶着江翠花，冷冷的看着棺材里的大哥，心想：“大哥，当年你赶我出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最后还得依靠我这唯一的亲弟弟呢？”
“他弟，当年的事是嫂子我做的不对，你可不能怪你哥，你是你哥唯一的兄弟，可一定要替你哥伸冤啊。”江翠花也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只是他能忘记吗？也许，能吧。
林笑，轻轻握着嫂子的手，安慰道：“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回来就是想弄清楚其中的缘由，而且大哥在临时之前曾经给我打过一通神秘电话，我想大哥也是希望我能够回来，照顾好你们孤儿寡母。”
“你大哥曾经给你打过电话？”江翠花大惊。
“是的，大哥自杀的那天早上七点左右。”林笑点头，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老母亲，“大哥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们。”
老母亲听到这话立马又痛哭起来，只有江翠花表现的似乎有些不正常，脸上满是惊愕和惊恐。
“怎么，嫂子您有什么疑惑吗？”林笑问道。
江翠花摇摇头，强咽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在想你大哥这么些年都没有联系过你，怎么会突然联系你呢？”
林笑点头，看着身边棺材里的大哥，道：“也许直到临死的那刻大哥才知道我是他最亲的人吧。”
正说着，外面却传来了一阵警笛声，打头的是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壮汉，慢慢走到了林笑等人身边问道：“你们谁是江翠花？”
江翠花忐忑不安，慢慢举起手道：“我是...我是。”
“你就是林成的老婆江翠花？”中年警察扫了她一眼，挥手对后面的人道：“把人带走。”
“是。”中年警察身后上来两位年轻协警，上来就给江翠花戴上了手铐。
“怎么，怎么回事啊，你们抓我媳妇干什么啊？”老母亲见警察要带走自己的儿媳妇，连忙上前阻拦，就连七岁的侄子也护在他母亲身前。
林笑无奈只好往前跨了一步，正好挡在江翠花身前朗声道：“你们抓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你需要个什么理由？”中年警察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子，身上隐隐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对于他们丝毫没有惧色。
“不管什么理由，先给我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吧，不然我很怀疑你们的身份。”林笑说着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一脸轻松的看着面前的警察。
“你找死！”中年男子身后的其他警察就要动手，却被中年警察拦住道：“算了，我们又不是假警察，把证件给他看。”
说完中年警察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递给了林笑。
林笑打开手中的警察证，仔细看着上面的名字，笑道：“原来是成克功警官。”
成克功假笑，接过自己的警察证，道：“好了，现在也看了我的证件了，是不是也让我看看的身份证，我怀疑你是在逃人员。”
“呵呵，成克功警官话可不能乱说哦。”林笑说着也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成克功接过那黑皮证件，只见上面红通通的印着一个五角星，再看抬头居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印发的证件，再打开证件内容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第十二局处长，林笑。
“不会是假的吧？”这是成克功的第一想法，但是如果是真的呢？成克功认真的正视着面前这个年轻男子，身上上位者的气息做不了假的，只是假如是假的呢？
一时拿不定主意，场面就这么僵住了，还是林笑先开了口道：“我嫂子犯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带她走？”
“只是例行带回去调查。”成克功答道。
“行吧，既然你们是执行公务，你们把人带走吧，只是我也要亲自陪同。”
“最好不过。”成克功招手让身后的警察带着江翠花先上了车，自己等着林笑，一起坐另一辆车走。
林笑虽然不算什么大官，但是在成克功面前却做足了戏份，也不理会一旁等候的成克功，耐心的安慰着自己的老母亲和七岁的侄子，道：“你们放心，嫂子没事的，我跟着去去就回来。”
稍稍将老母亲安慰下来，林笑这才转身看着在一旁调查他背景的成克功道：“怎么样成警官，我的背景调查清楚没有？”
“清楚了清楚了。”成克功战战兢兢将林笑的证件还给了他，刚才那会儿功夫成警官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国安部十二局，正是监管地方舆论的，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林笑同志，我想问下你与死者林成是什么关系？”成克功陪笑给林笑递上一根烟问道。
“哦，没什么关系。”林笑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林笑同志，您别逗我了，您刚才还说那江翠花是你嫂子，你难道不是林成的弟弟吗？”
林笑幽幽的看了成克功一眼道：“远方表哥，不要当真。”
为什么林笑不说出实情，其实林笑心里也有疑惑，还是为当年大哥将他扫地出门的事情心怀怨恨？还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笑自己也没有底。
“到了，林笑同志，你先去休息室候着，我们只是对江翠花例行询问，很快就出来了。”
“例行询问？”
“是的，死者林成生前曾有一笔高利贷借款，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借了高利贷？多少钱的高利贷？”林笑吃惊不已。
“也没多少，大概五百万吧。”成克功回道。
正好，成克功手下的人赶了过来，对成克功道：“人已经带到审讯室了，是不是您亲自去审问？”
“不用了，叫小王去吧，我陪着林笑同志。”成克功正要摆手，却被林笑一把拉住，道：“巧了，我最近手上也有个案子，关于民间高利贷的，这江翠花的审讯我想旁听，不知道成队长会不会拒绝。”
“这个，什么时候你们国安局也开始关注民间借贷了？”成克功虽然疑惑，但是还是领着林笑往审讯室方向走去。
“这里是监控室，林笑同志你就在这里看吧。”林笑点头，成克功拉开门径直进了审讯室。
江翠花看见成克功进来，连忙喊道：“警官冤枉啊，我家那口子才被谋杀，你们不去追查凶手，抓我干嘛？”
“你怎么知道你老公是被谋杀的？”成克功反问道，因为林成的案子他是清楚的，自杀身亡，没有一点异议。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不可能自杀的，他没有理由自杀。”
“有的。”成克功掏出一张高利贷那边复印来的借据递给江翠花看，“你好好看看，这上面是不是你老公的笔迹？”
“这是什么？”江翠花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张高利贷借据似的。
“这是我们从高利贷那里复印的一份借据，你只需要告诉我上面是不是你老公的笔迹就行。”
“看起来像，但是又有点不同。”江翠花拿着复印件仔细看了半天，最后说出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你老公在外面借了500万的高利贷，你不知道吗？”成克功大声呵斥道，把江翠花给吓得一愣一愣。
“不知道，不知道，这死老头子借这么多钱干嘛，我一分钱都没见过。”林笑透过屏幕明显看到了江翠花的眼神在躲避，对身旁的民警道：“可不可以跟你们成队长说一下将他手头的资料给我一份。”
“是，我这就进去。”民警应好，推门进了审讯室，成克功听了这话，让其他民警接着审问，自己拿着手头的资料先出来了。
成克功看到林笑道：“怎么，林笑同志对于这个普通的民间借贷案这么有兴趣？”
“没兴趣，只是好奇。”林笑接过成克功递来的资料毫不在意的翻看起来。
只花了几分钟，林笑就将手头的资料给看了个大概，确实如成克功所说只是一起普通的民间借贷案，只是为什么林成要借这么多钱呢？现在钱又去了哪里？
林笑不解，看着成克功道：“你们有调查过这林成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吗？”
成克功笑道：“肯定有啊，这林成是一个小包工头，去年好像是接了一个分段的工程项目，借这笔钱应该是为了承包工程。”
“什么工程项目？”
“好像是与N市贯通的一段高速路吧。”
“那路修完没有？”
“修完了吧，今年年初就通车了，我记得当时县委班子都去剪彩了。”
“既然路已经修成了，那为什么.....”林笑拿出那张复印的借贷条子，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这就是我找江翠花来的目的了，因为这笔工程款是有打给林成的，可是现在不仅高利贷的款没有还上，工人的工资也没有着落。”
“实际工程款结了多少？有单子吗？”林笑翻看看一下手中的资料并没有看到这笔工程款的凭证。
“有的，奔腾集团那边确认有打款七百八十二万，凭证我还没有去拿。”成克功的回答让林笑有些惊讶，如果照成克功所说那肯定这次工程林成是赚了钱的啊，为什么不仅高利贷没有还上，连工人的薪资也没有支付呢？
林笑不理解，成克功他们也不理解，特别是当那些水泥厂商找上门来时，他们才知道林成这次工程一毛钱没花，人力，物力都是空手套的白狼。
“这么一算，林成这样空手套白狼总共现金就达一千二百八十二万元整啊！”
触目惊心，林笑心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是以他对自己这个大哥的了解，他不相信林成敢私吞这笔巨款。
“可是现在林成已经死了，你们现在怀疑江翠花有可能知道这笔巨款的行踪吗？”林笑看着屏幕里依然唯唯诺诺的江翠花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女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吧。”成克功苦涩的看着林笑，转身又进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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