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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说:“音乐这样东西,是最富于侵略性的。”

2017-01-14 姑苏枕边书 温度古典音乐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s0139iqw3ne&width=500&height=375&auto=0约翰·凯奇《4′33″》



“何劳弦上声” 


我的一位扬州朋友穆君(雪山羊)是制作琴筝的高手。他为保护野生动物而发明了“人造蟒皮”,因此特地送我一把这样的二胡。这把二胡由传统红木制作,惟琴筒所蒙蟒皮为人造,但也花纹斑驳,宛若天然。

因久不引弓拉琴,自知技艺生疏,“咿咿呀呀”必定难于入耳,所以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给这把二胡挂弦上轴。于是我想起了《晋书﹒陶潜传》:“(陶渊明)性不解音,而蓄素琴一张,弦徽不具,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的故事。五柳先生以无弦之琴寄托个人志趣——与“不求甚解好读书”一样,淡泊情怀自得其乐。宋代著名诗人黄庭坚在他的《渔家傲》词中也写道:“呈法要,无弦琴上单于调。”“呈法要”是得佛法的意思,而“单于”者,广大无限也。琴而有弦所奏音调总有一定限制,唯其无弦,方能奏出无限的“单于”之调,所谓至法无法,也就是一种纵横自在任其自然的境界。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z0156lmm277&width=500&height=375&auto=0二胡演奏《在那遥远的地方》


因此我决定不再给这把二胡挂弦上轴,也将它变为一把真正的“无弦琴”。

李渔在《闲情偶记》的“听琴观棋”中说:“喜弹(琴)不若喜听”。所以每当我兴致高的时候,我就把“无弦琴”从琴盒中取出来,手中把玩一番,然后屏气凝神,仿佛入定一般。心中有琴,琴声自来。于是熟悉的各种二胡独奏曲,悠悠从天际飘来。我听到了《二泉映月》,而且是由交响乐团伴奏。深情,委婉,缠绵而又大气,令我不能自已;我又听到了《江南春色》,那只是由扬琴叮咚从旁衬托,二胡如悠长的吴歌,扬琴似出涧的山泉。眼前一片桃红柳绿烟雨空濛,真是“青梅如豆柳如眉”,江南三月好风光。倘若月明星稀夜色似水,《月夜》便会在耳边轻轻响起,我会想起“床前明月光”的唐诗;我会想起苏东坡《赤壁赋》中“山高月小”的意境;我会想起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更多的是我听到了并不知道并不熟悉的各种曲调,天籁一般,但仿佛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只是如歌的琴声,只是美妙的旋律——如天上云舒云卷,如庭前花开花落,这些或许真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无标题音乐”——“无弦琴上单于调”。“孔夫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我觉得这是欣赏音乐中的最高境界,真是“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首师大二胡才女祖璇


梁实秋先生在《雅舍小品》中说:“音乐这样东西,在所有的艺术里,是最富于侵略性的。别种艺术,如图画雕刻,都是固定的,你不高兴欣赏便可以不必寓目,各不相扰;惟独音乐,声音一响,随着空气波荡而来,照直侵入你的耳朵,而耳朵平常都是不设防的,只得毫无抵御的任它震荡剌激……而所谓音乐也者,则对于凡是在音波所及的范围以内的人,一律强迫接受,也不管其效果是沁人心脾,抑是令人作呕。”如果你在家拉一曲二胡,我想虽不一定“呕哑嘲哳难为听”,但总是“左邻右舍掩耳多”。与其这样,还不如“心中真有琴,何劳弦上声;坐地聆天籁,龙吟又凤鸣。”了。

编者按:按照朱自清的说法,约翰·凯奇的《4′33″》显然就是最和平的音乐了!古尔德1955年的《哥德堡变奏曲》还具有侵略性,到1981年,就蜕变成和平主义者了!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g0153erdrt3&width=500&height=375&auto=0布里顿《战争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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