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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讲夫妻生活事,羞红了脸...

2017-09-13 迷人女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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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下面看更彩内容原创 |“他妈的,你干嘛非跟着我不可?”  “四师兄,人家……人家喜欢你嘛!”  热热闹闹的平阳府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庭广众的向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示爱,虽然摆足了羞赧的姿态,脸色潮红得十分鲜艳,也没有忘记要把两手扭成麻花糖,不过,就算她真的变成一只红澄澄的糖葫芦,对未出嫁的姑娘家而言,这种行为也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  不·要·脸!  “饶了我吧!”  “四师兄……”  然而,周围的平阳老百姓们却都只是嘴角一翘就过去了,因为,他们早就习惯啦!  杭傲,二十岁,平阳富商杭老爷的三子,打小就顽皮好动,爱打架爱捣蛋,只因为他好无聊,就到处惹是生非,招灾揽祸,上杭府去抗议的人几乎挣破了大门框儿,可任凭杭老爷如何打骂教训也管他不住,他始终依然故我。  直到杭傲十一岁时,有位武林异人看上了他的练武资质,上门来要求带他回山去学武,杭老爷二话不说,立刻一脚将顽劣不受教的三子踹出大门,回头就命令下人备香置案,烧香跪求上天……  “玉皇大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佛祖保佑,观世音菩萨保佑,千万千万千万别再让那个不肖子回来了!”  反正他还有两个沉稳又受教的乖儿子,不缺人传宗接代。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杭傲不但没有就这样老死在外头,而且十八岁就艺成归来了。  八成是他那个可怜的师父也受不了他,只好再把他踢回家来了。  七年过去,杭傲已然长成一个俊逸挺拔,神采非凡的年轻人,虽说不再幼稚顽皮,偏爱招是惹非,但依然是个我行我素、任性恣意,狂放不羁又桀骜不驯的混蛋家伙,杭老爷依旧管不住他。  幸好,他恪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格言,所以,只要离他远一点,别去招惹他就没事了。  当时跟着杭傲回来的,还有那位娇美活泼的小师妹云燕燕,两年来,她很有耐心地成天跟前跟后,跟左跟右,像条小狗狗似的考验杭傲的耐性,这种场景,平阳百姓们早就看到不想再看了。  云燕燕不怕丢脸,大家都看到眼睛酸了。  “你到底想怎样?”  “人家想嫁给你嘛!”  嫁给他?  爱说笑,倘若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他早就亲手掐死她,再剁成肉酱喂给猪吃了,还想嫁给他?  行,等她变成男人,他就娶她!  “我不想娶你!”  “为什么?”  “我讨厌你!”  杭傲自认他的表情和语气已经很明确地表现出他的厌恶了,却不知云燕燕是太迟钝或太愚蠢,搞不好是根本就没有脑子,竟然以为杭傲只不过是在逗逗她似的一派娇羞状,还不依的跺脚撒娇。  “不来了啦,四师兄怎么可以这么说嘛!”  不来?  那就滚远一点啊!  “不然要我怎么说?”杭傲没好气地问。  “说你愿意娶我啊!”云燕燕羞答答地说。  “……”  去做梦吧,花痴!  懒得再多说了,杭傲直接掉头拉脚大步走,云燕燕也继续追在后面跑,惹得杭傲一个头一个半大——右半边头大,可是走不上十尺,又碰上了另一个人,顿时,他的左半边头也大起来了——加起来刚刚好一个头两个大。  “好高兴喔,杭三少爷,又碰上你啦!”  “……真是倒霉,又碰上你了!”  今年十八岁的窦艳梅是祈县粮商窦老爷的大闺女,人儿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艳丽夺目,美冠一方,是北方出了名的大美女。  自从去年在灯会是见过杭傲之后,她也开始卯起来追着杭傲跑。  更讨厌的是,她后头还缀着一颗烂葡萄,大同副总兵的独生子郭承康,他缠在窦艳梅身边起码有两、三年了,偏偏窦艳梅就是看他不上眼。  其实人家也长得不错看说,眉眼端正,相貌威武,只不过个头儿稍微魁梧了一点点,体格稍微壮硕了一点点,稍微有点像只大猩猩一样了一点点,但总的来说,应该算是高档货了,至少,他老爹也是位将军呢!  “杭三少,咱们一块儿去逛庙会好不好?”  这骚货更令人憎厌!  “没兴趣!”  “窦小姐,我陪你去!”  郭承康立刻献上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挚诚、最热烈的殷勤,可惜窦艳梅也不领情。  “不要!”  “四师兄才不要跟你去呢,四师兄要跟我去,对不对,四师兄?”  他真的不能把她掐死,再剁成肉酱喂给猪吃吗?  还是说,他只要掐死她就好了,不要把她剁成肉酱喂给猪吃,师父就不会太生气了吧?  “不对!”  “师兄,不要这样嘛,人家……”  “那杭三少想上哪儿,我陪你……”  够了!  “你们真烦!”  声落,颀长的人影一飞而逝,云燕燕呆了呆,忙也随后飞身追去,窦艳梅没学过武功,飞不起来,只能傻眼。  “窦小姐,我……”  “都是你啦,老跟着我,他才不肯陪我的!”  窦艳梅也气唬唬地转身跑走了,留下郭承康独自一人狼狈地站在大街中央,承受四周投来的同情目光。  真可怜,没人要的家伙!  所谓的书香门第,就是以读书人的风骨为傲,世代以书传业的家族。  譬如琴家,十数代以来都是清耿的读书人,虽然没考过半次进士状元,更没当过什么官儿,但世代以书传家,设学堂收子弟,尽管攒不了多少钱,然而他们也从来不曾追求过富贵,更不求闻达于世,他们求的只是清和耿两个字而已。  这点,他们倒也确确实实地做到了。  但令人惋惜的是,到了这一代,琴家延续十数代的清白家声还是被打破了,琴家大闺女琴思泪在出嫁八年后,竟然被夫家休了回来!  幸亏琴老先生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出身书香门第的琴思泪,幼承庭训,知书达理,端庄温婉,娴静韦柔,是个十分温柔善良的女人,他相信绝不会是她的错,因此并不责怪她。  错的必定是何家!  然而他也是个明理的人,经过女儿一番解释和求情,他也很快就打消了前去和女婿理论的打算,选择默默吞下这份羞辱。  他是读书人,读书人不作兴和人家吵架的。  最重要的是,就算女儿可以继续呆在何家,她这一生也不会太好过,为了疼爱女儿的心,更为了补偿——是他做主把女儿嫁到何家去的,琴老先生决定……  “放心,为父会再替你找个好夫婿的。”  “爹,一女不事二夫,要从一而终,女儿……”  “胡说,既然何啸云根本没碰过你,他也就算不上是你的丈夫;更何况,他这么做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要你清清白白的再嫁给别人,既是如此,你就不必拘泥于成规,食古不化,懂吗?”  “可是,爹,女儿并不想……”  “思儿,在家从父,没忘记吧?”  “……女儿不敢忘。”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为父会尽快为你找到能够疼爱你的夫婿的。”  说到底,贞节牌坊那种死东西,究竟比不上他女儿一生的幸福。  可是,流言是很可怕的,即使不是琴家小姐的错,人们也总是只看表面:是琴家小姐被休回来,错的自然是琴家小姐。  这话说的好不奇怪,可没听说过有男人被休的吧?  好好好,就算琴家小姐没有错,她也都是个二十四岁的老小姐了,再加上成亲八年不曾养下一儿半女,肯定是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难怪会被人家休回娘家来,这种女人,谁会要?  要有,也是拖着儿女的鳏夫,不然就是收小妾的老色胚,那种男人,琴老先生自然不中意,他要女儿再嫁给规矩的人家做正室。  不要继室,更不要妾室。  于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一整年过去了,琴老先生始终等不着半个中意的男人……  “表妹。”  琴思泪徐徐回过身来,眼前是与她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表哥韩长钰,一个温和斯文的读书公子。  她悄悄退后两步,螓首微俯,福身施礼。“表哥安好。”  韩长钰暗暗叹息,也后退一步。“表妹,我们之间还需要如此拘礼吗?”  打从他懂事开始,他的心就绑在温婉娴静的表妹身上了,她一直都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妻子,可惜她早已订有亲事,十六岁就嫁到何家去了,黯然之下,过两、三年后,他也奉父命成亲了。  如今,她被休回娘家来,他却已有妻室,想收她为妾室好好疼爱她,姨丈又坚持不同意让表妹屈居为侧室,除非……  “男女授受不亲,表哥是读书人,理该明白。”琴思泪轻语。  “是,但我们是亲戚,更何况……”韩长钰迟疑一下。“我也打算休了我的妻子,如此一来,姨夫应该就会答应让我娶你……”  “万万不可!”琴思泪柔声,但语气十分坚决地反对。“表嫂已然嫁入韩家六年,侍奉公婆、料理家务,又为表哥生下一儿一女,没理没由的为何要休弃她?表哥千万不可留人议论之口!”  “没理没由?”韩长钰哼了哼。“你可知你表嫂是个心胸多么狭窄的女人,心里一不高兴,便说起话来尖酸刻薄,丝毫不留情,我忍她很久了!”  但是,倘若不是她被休回娘家来,表哥也不会想到要休了表嫂,不是吗?  静静地,琴思泪扬起娇颜,目注从小就很疼爱她的表哥,嘴角抿起,溢出无奈的叹息。  其实她并不想再嫁的,唯盼能平平静静的在娘家奉养亲爹,安度余生即可。  然而生性纯孝的她更不愿违逆父命招惹爹亲的怒意,也只好默默地听任爹亲的安排,幸好媒婆送上门来的人选没一个能让琴老先生中意的,她本以为久而久之,父亲就不会太坚持要她再嫁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好男人愿意接纳一个被休弃的老女人为正室的。  谁知表哥又一厢情愿的欲要休妻再娶她,或许嫁给表哥是可以得到幸福的下半生,可是,她并不想要伤害别的女人而得到幸福呀!  “为了孩子,表哥也不应该做下如此轻率地决定。”  “孩子还小,不懂事,对他们不会有影响的。”  “可是……”迟疑一下。“我并不想再嫁的。”无奈,只好说出实话了。  “但姨夫要你再嫁。”韩长钰却顽固如初,只想要娶她到手,完全没考虑到她的心情。“总之,你等着吧,等我休妻之后,姨夫一定会让我娶你的!”  “……”  在男人眼里,女人真的只有认命的资格吗?  小孩子顽皮捣蛋大都有伴的,杭傲也是,他的同伴是晋界内那些跟他年岁差不多的富家纨绔子弟,小时候一起捣蛋恶作剧,大了就一起吃喝嫖赌,横行霸道。  其中跟他最要好的是冀城富商之子秦浩,两人同年,同样任性妄为,直到十一岁,他们是一对人见人恶的讨厌鬼,之后,杭傲被师父捉去学武,但十八岁回来之后,他们仍是一双人人敬而远之的小霸王。  到如今,两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根本没有人敢多看他们一眼了,除了……  “四师兄,等等我嘛!”  “天爷,她是牛皮糖吗?”杭傲呻吟。“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会轻功,她也会;他飞,她也跟着飞,虽说她的功力不及他,很快就能将她撇开老远,但老是这样一见到她就得飞人,她不累,他也烦了。  “想甩掉她?”秦浩哈哈一笑。“那还不简单!”  于是,秦浩领着杭傲三转两转,转进一家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妓院里。  果然,云燕燕再怎么厚脸皮,也没厚脸皮到胆敢只身闯进妓院里头去找男人,只好守在妓院门外等候。  不过,姑娘家敢一个人守在妓院门口等男人,已经够厚脸皮的了!  “哎呀,杭三少,您好久没来了,咱们宛君可想死你了!”  一瞧见杭傲,浓妆艳抹的老鸨就甩着手绢儿迎向前来,热烈的欢迎他,杭傲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少扯,我没来,宛君还不是有其他恩客!”  “冤枉啊,三少,咱们宛君可从头到尾都只有您一位呀!”  “是吗?”  杭傲不觉咧嘴得意的笑了,因为老鸨说的是事实。  平阳城老百姓哪个不知道,怡香院里的花魁丁宛君,唯一仅有的入幕之宾就是杭家三少爷,其他客人想听她弹弹琴唱只小曲儿,或跟她下棋闲聊喝喝茶,甚至出游踏青都是可以的,但过夜,丁宛君也只让杭傲拥有那项权利。  “来来来,三少快请这边走,宛君就在琴楼等着您呢!”  杭傲与秦浩相视一笑,旋即一个往琴楼而去,另一个径行去找他的老相好温存去了。  男人,就是得要有个女人才算男人。  “你的琴艺愈来愈精湛了!”  琴楼内,杭傲静静地吃食酒菜,惬意的聆听丁宛君抚筝,让优雅的琴音宛如流水般地传入耳际。  除了丁宛君,谁也没见过杭傲如此沉静的一面。  其实杭傲并不是静不下来,只是,他的生命没有目标,无所事事的生活使他的心情愈来愈浮躁,他想做什么,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心,总是定不下来。  而丁宛君,正千方百计设法要让杭傲把心定在她身上。  “三少最爱听宛君抚筝不是吗?”  “所以,你勤练琴艺是为了我?”  “三少以为呢?”  说实话,丁宛君能够成为怡香院的花魁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美跟窦艳梅不相上下,同是北方出了名的大美人儿,不同的是,窦艳梅的美如火焰般闪亮,而丁宛君的美则似空谷幽兰,一热一冷,两者恰好相反。  此外,丁宛君虽身落风尘,但其实她的出身相当高尚,祖父曾在朝为官,父亲也是饱读诗书的举人,造就她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的才华,这点,也是杭傲之所以会独宠她的因素。  他就爱她高雅娴静的气质。  “我以为?”杭傲淡淡一哂。“我以为你正想方设法让我收你为妾。”  不过,他也不笨,丁宛君的心思,他早就看透了。  出身官宦之后的她不甘长久处于风尘之中,老想着要让他收为妾室,重新找回“清白”的人生。  一如她爱穿白,无时不刻都穿着从头到尾一身的白,白玉钗、白衫、白裙、白鞋、白纱、白缎、白绸……白白白,总是白,刻意的白,有所企图的白,仿佛在通告全天下所有人,即使身在青楼,她的心依旧是纯洁无邪的,如同她那一身白。  真是苍白!  不,是惨白!  所以,他没办法把心定在她身上,因为,她高雅,却不纯净;她娴静,城府却太深。  “宛君不配吗?”丁宛君也很聪明,没有否认明显的事实。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杭傲慢条斯理地举杯啜饮。垂眸掩饰飞掠过眼底的嘲讽。“我现在还不想放个女人在家里。”  丁宛君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得慢慢来,不能逼迫杭傲,否则会适得其反。  于是,丁宛君默默地继续弹筝,而杭傲则静静地阖眼聆听,偶尔斟满酒杯,徐徐酌饮。  起码,她的琴声确实不错听。  一夜过去,云燕燕竟然还守在妓院门外,杭傲和秦浩只好从妓院后门偷偷溜走。  “现在呢?”  “我的心情不错,来去赌两把吧!”  “正和我意!”  所以,两个小赌鬼又跑到赌场去试试他们的手气了,直至午时,他们才上酒楼去用膳。  “接下来又要到哪里?”  “出关去玩几天,你觉得如何?”  “可啊,要找上其他人吗?”  “当然要,人多才好玩嘛!”  结果,到了边关方始发现正在打仗,其他年轻人吓的立刻收拾包袱打道回府,杭傲却兴致勃勃地混入军队里去跟人家“玩”打仗;秦浩舍命陪君子,负责在城墙上吼嗓门喊加油。  半个月后,他们才回到平阳。  然后,就在城门口,他们又很不幸的遇上了窦艳梅,还有紧跟在窦艳梅后面扮演孝子贤孙的郭承康。  “三少,你上哪儿去了啦,人家找你找了好久了耶!”  谁要她找他啦?  “找我干嘛?”  “人家找你陪我去京城玩玩嘛!”  自个儿去玩自个儿吧!  “没兴趣!”话落,杭傲掉头就走。  “三少……”  “我陪你去吧,窦小姐!”孝子贤孙又在献殷勤了。  可偏偏就没人想吃他的殷勤!  “都是你!”窦艳梅柳眉倒竖,“都是你粘在我身边不走,三少才不理我的,都是你害的!”没好气的推开郭承康,“我警告你,不许再跟着我了,不然我让你好看!”说完,急冲冲地跟在杭傲后头追去了。“三少,等等我,等等我啊!”  再一次,郭承康很没面子的被丢在后面,一道道同情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比七月的艳阳更闪亮,使他尴尬已极。  但慢慢的,他的脸色逐渐改变了,由愤怒,嫉妒,徐徐掩上一层阴森……  琴家学堂的老师只有两位,琴老先生和他的大儿子琴伯渊,父子俩的个性极为相似,同样的温和亲切,耐性又佳,教授态度更认真,也从不打骂学生,因此琴家学堂的学生相当的多。  可是,琴家开学堂收学生旨在传道、授业、解惑,而不在报酬,学生有所得,就是他们有所得,因此收费十分低廉,贫寒子弟甚至不收费,可想而知,琴家虽然不至于仅够糊口,但也积攒不了多少钱。  换句话说,琴家这辈子是发不了财啦!  但琴老先生却很满足,二、三十年来,他的门生虽没人上过一甲,可是上二、三甲的也有六、七位了,举人秀才更不知凡几,有当上官的也是清廉的好官,这种成就,已经够他骄傲的了。  “小姐,前头好像很热闹耶,我瞧瞧去!”  十六岁出嫁,八年婚姻,到头来是一场空,反倒陪嫁丫环嫁给何家的长工过的和乐融融,还生了三个孩子,因为那是丫鬟两情相悦的对象。  琴思泪被休回娘家时,便很体贴地让陪嫁丫环继续留在丈夫身边。  于是,琴家大嫂又派了一个十六岁的小丫环碧香到小姑身边伺候着,准备琴思泪再嫁时陪嫁过去的。  此刻,正是碧香一脸好奇地伸长脖子直往前头探。  “嗯嗯,你去吧!”  知道碧香活泼好热闹的性子,琴思泪也不想妨碍她去找“乐子”,谁知碧香才刚踏出一脚,马上又缩回来了。  “咦,大少爷来了呢!”  琴思泪有点讶异,前头热闹,必定是有客人,通常大哥会陪同爹爹一起招待客人的,但大哥却在此刻来找她……  是与她有关的客人吗?  “大哥,找我有事?”  “是……呃……”琴伯渊很明显的犹豫着。“呃,前些日子,姨丈来过,表明绝不会让表弟休妻,要就让妹妹你做妾,爹断然拒绝,这事你可知道?”  琴思泪淡淡瞟碧香一眼。“知道。”有个聒噪的丫环在,想不知道都难。  琴伯渊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就好了,他就不必再多做解释了,其实妹妹能嫁给表弟是最好,偏偏表弟早有妻室,又不可能休妻,只好放弃了。  “那么……”他咳了咳。“丁汉恩,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是爹最得意的门生之一。”琴思泪柳眉轻颦,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中了举人,是来谢师恩的,并且……”琴伯渊又迟疑了一下。“提亲。”  果然!  “提亲?”琴思泪低喃。  “虽然是继室,但他去世的妻子并未留下一儿半女,家境不错,人品也不错,爹爹以为他应该是真心喜爱妹妹你的。”琴伯渊说明。“所以,爹要我来问问,你觉得如何?”  说是来问问她的意思,但她明白,事实上,只是来“通知”她一声而已。  不管她中不中意、同不同意,只要爹亲中意、爹亲满意,这桩婚事就会定下来了。  “大哥,其实……”琴思泪轻轻道。“我并不想再嫁的。”  琴伯渊深深叹息,怜爱的手轻轻抚挲着妹妹的青丝。  “我知道,妹妹生性淡泊,再也没有比你更无欲无求,恬淡无为的女人了,我常常在想,或许佛门才是最适合妹妹的归宿……”再叹。“我也曾对爹言明,就让妹妹留在家里亦未尝不可,可是爹……”  他苦笑。“他老人家是很开明,但有时候亦是相当顽固的,他总认为女人家非得嫁人才能够得到幸福,这点我总是说他不通。”  即使如此,那也是爹爹疼爱她的心意。  于是,琴思泪展颜一笑,那笑,没有苦,没有悲,也没有无奈,没有勉强,反而透着淡淡的怡然自得。  “那就依爹吧!”  琴伯渊一离去,碧香马上就尖声怪叫起来。  “佛门?小姐想出家?”  琴思泪莞尔。“不,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也没那种慧根,只是,我的个性比较淡泊,没多少欲望,大哥便以为我适合出家了。”  “吓死我了!”碧香惊魂甫定地直拍胸脯。“还以为小姐真想出家呢!”  好笑地摇摇头,琴思泪坐回窗前,再度拿起书来,两眼却没落到书上,反而侧首望向窗外晴空。  那白云是多么的逍遥,多么的洒脱,自由自在地徜徉在蓝蓝的天,任由轻风吹拂,爱飘向哪儿就飘向哪儿,爱驻留在哪里就驻留在哪里,如果她是那白云,不知有多好。  不过,即使不是,她也不会抱怨。  “只要能够知足,即使身处困境之中,也能淡然处之。”她低喃。“有什么就珍惜什么,没有的就不要贪求,不要多做需索,人生是美好是痛苦,全在你一念之间。”  “小姐说得好复杂喔,我……”碧香困惑地呐呐道。“不懂。”  琴思泪淡然一哂。“我从来不想嫁人,但是我被许人了,也嫁出去了,我想,那也好,女人家终究是要有个归宿的……”  “可是……”  “然而就在新婚夜里,夫婿就告诉我,将来有一天,他会休了我,即使如此,但公公、婆婆真的是很疼惜我的,总是尽心尽力的呵护我、爱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委屈,所以,尽管夫婿对我不理不睬,我在何家过的依然十分平静,而平静,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幸福了……”  “但……”  “八年后,我被休回娘家来,有人瞧不起我,有人同情我,我却高兴着,又可以回家来孝顺爹爹了……”  “小姐……”  “如今,爹爹又要把我嫁出去,想想,倘若我嫁出去能够让爹爹安心,这也未尝不好,为人子女,求得就是父母的心安与平安……”  “……”  “碧香。”  “小姐?”  “凡事不要往坏的地方想,莫抱怨,莫强求,那么,无论再困顿的环境,也是有美好的地方的。”  所以,无论人家看她多么悲惨,其实她自己过的倒是挺闲适、挺自在的。  除了娘亲和公婆去世之外,她也从不曾为了失去什么,或愿望无法达成而伤心难过、哭泣掉泪,因为她没有贪欲,也就没有多余的渴望。  不是不在乎,只是不贪求。  “小姐还真看得开呀,要我就办不到!”碧香咕哝。  “人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得意,”琴思泪淡然道,视线拉回到书本上。“你要学着如何珍惜眼前拥有的美好。”  “可是,小姐,你就不会想说,好多男人可以做的事,我们女人家都不能做,真的很不公平耶!”碧香不甘心的嘟囔。“像我,就好想好想跟男人一样出门到处去游历,小姐你不会这么想吗?”  琴思泪抬起脸儿,浅浅一笑。“可以出去走走,到处看看自然是很好,若是不能,又有何妨?平平静静的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做做女红,这也是一种幸福呀!”  “好无聊耶!”碧香抗议。  琴思泪笑着摇摇头,继续看书。  见小姐不说话了,碧香两眼又朝前厅方向溜去,目光再次流露出好奇,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我去瞧瞧未来姑爷长的啥样子的!”  结果,一刻钟后,碧香就跑回来“通知”小姐,婚事告吹了。  因为丁汉恩的娘请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说是琴思泪可以做正室,但要是她生不出孩子来,丁汉恩便得另娶妾室。  正室还没娶进门,便“预告”说要另娶妾室,琴老先生怎能接受!  所以,丁汉恩被拒婚了,琴老先生决定要继续等待,等待一个能够疼爱,并且不会亏待他女儿的男人……  “可恶,有那个臭小子在,窦艳梅永远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那你想怎么办?”  “杀了那小子!”  “笨!”  郭承康猛然回身,杀出暴怒的目光,眼前如果不是他的亲姐姐,他早就一拳扁过去,让她飞越长城去观赏塞外风光了!  “大姐!”  “你是郭家的独子,爹娘早也盼、晚也盼你成亲,偏你独独钟情于窦家的小姐,那也行,可爹娘并不要你为了成亲而犯事呀!”  郭承康愤然甩袖。“不然我该怎么办?”  郭承康的大姐嘴角一弯,勾出胸有成竹的笑。“简单,想个法子让那小子早点成亲,以窦艳梅的傲气,定然不愿意做人家的妾室,届时她不想放弃也不行啦!”  “那小子才二十岁,他肯这么早就成亲吗?”郭承康颇不以为然。  “所以我说要想法子的嘛!”郭承康的大姐一副笃定的神态。“据我所知,杭傲是个任性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狂傲小子,唯独对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娘亲,他多少还能听进几句……”  “既然如此,他娘亲又任由他那样到处惹是生非!”郭承康不满的嘀咕,也不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郭承康的大姐白眼一翻。“我不都说了,他那娘亲体弱多病,自从生下杭傲之后,多半都躺在床上养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咽下最后一口气,哪有精力去管教那个顽劣的混小子!”  “所以?”  “我跟杭傲的大嫂还听谈得来的,”郭承康的大姐得意地道。“我可以在‘不经意’间向他大嫂提起这件事儿,再由他大嫂去同他娘亲‘谈谈’,瞧,问题不就解决了!”  “最好有这么简单。”郭承康咕哝。  “我也希望能尽快解决这码子事呀,不然爹娘老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我也会受不了耶!”  三天两头就把她从婆家叫回来碎碎念这件事,她都快抓狂了!  “行,只要大姐能摆平那小子,我马上就成亲给爹娘看!”  “没问题,就交给你大姐我吧!”  同一时刻——  “娘啊,我家相公说要休了我啦!”  苏月贞,韩长钰的老婆,哭哭啼啼的飞奔回娘家,又呜呜咽咽的扑进娘亲怀抱里,大声诉苦。  “咦?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表妹,他想娶他表妹,就得先休了我!”  “你啊,我早就警告过你了。”苏大娘叹气。“对他不要太过分,可你……”  “人家忍不住嘛!”苏月贞忿忿道。“一想到他心里只有他表妹,我就一肚子火,不发泄一下会受不了的嘛!”  “你……真是!”苏大娘摇摇头。“那你公公、婆婆怎么说?”  苏月贞又抽鼻子又抹眼泪。“起码我在公公、婆婆面前都表现的很好,所以公公、婆婆反对。”  苏大娘松了口气。“这不就好了!”  “可是相公不肯放弃,一直在想办法要说服公公、婆婆。”苏月贞嘟囔。“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  说得也是,媳妇再是乖巧也比不上亲生的儿子,老人家总有一天会被说服的。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苏大娘沉吟道。  “什么办法?”苏月贞忙问。  “设法让他表妹尽快嫁出去,而且嫁得愈远愈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呀,可是……”苏月贞喃喃道。“明明是被休回娘家来的残花败柳,偏偏还想嫁人家做正室,难啊!”  “放心,我跟金媒婆熟的很!”  “这又关金媒婆什么事了?”  “谁不知道金媒婆做媒最是正派,总是实来实往,绝没用花言巧语那一套,所以人家才叫她金媒婆,其实她并不姓金,而是说她有一张绝无虚言的金口而已。但实际上啊……”苏大娘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那个老女人才奸巧呢,她只是不想坏了自己的口碑,断了往后赚钱的路子,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做媒而已。”  “那娘是想……”  “咱们给金媒婆一大笔够她养老的钱,花言巧语也好,天花乱坠也罢,满口胡言也行,反正她也不必担心口碑如何了,总之,要尽快做成这桩婚事,之后,她就可以远走高飞去过好日子了,就算人家要骂、要怪,也骂不着她,怪不到她了!”  好主意,最好他表妹嫁过去日子过得好不凄惨,那就更完美了!  哼哼哼,谁叫她被休回娘家来之后,还不本本分分的过日子,竟敢勾引人家的丈夫,活该受罪!  不过……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苏月贞呐呐道。  “咦?”苏大娘瞪眼。“你都不攒私房钱的吗?”  “有啊,可是公公和相公都教书为生,我攒也攒不了多少嘛!”  “好好好,那咱们母女俩一块儿凑,应该够了吧!”  于是,母女俩开始在那边东凑西挪,她说她有什么首饰可以卖,另一个说她可以跟谁借一点……  “成亲?你要成亲?疯了不成!”  “没办法呀!”  悦宾酒楼上,二楼临窗畔只坐着一桌人,那两位小霸王正据案大嚼,其他客人全避开远远的,好像躲瘟神似的,一听到其中一位小霸王大声怪叫,有两桌客人吓得赶紧跳起来逃之夭夭,宁愿在楼下排队等座位,也不想留在二楼冒险。  饿肚子总比头破血流好。  “什么叫没办法,你才二十岁耶!”才二十岁就被老婆困住,太悲惨了!  “我大哥十九岁成亲,二哥十八岁成亲,”杭傲一个一个念给他听。“照老头子的说法,我已经很迟了!”  秦浩点点头。“也对!”  杭傲马上敲过去一拳头。“你还真他妈的对咧!”  “妈的,轻点儿行不行?”秦浩痛得龇牙咧嘴。“说真格的,你干嘛甩老头子那一套?难不成是耍他的,其实根本没打算成亲?”  “是我老娘啦!”杭傲无奈叹气。“她说了,希望在死前能看到我成亲……”  “你娘快死啦?”秦浩刚问完,立刻又飞来一拳头捶掉他一脸的同情。  “你才要死了!”杭傲咬牙切齿地大骂。  秦浩委屈地捂着阵阵发痛的脸颊。“那明明是你说……”  杭傲张嘴想解释,旋又阖上,无力的摆摆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娘想看到我成亲就是了!”  秦浩耸耸肩。“甭理会她呀!”  “我哪敢不理会!”杭傲苦笑。“打从我懂事以来,娘就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起不来,一句话听得伤心,马上就给你哭得稀里哗啦的闹水灾,简直就媲美黄河决堤、大水泛滥,要是你还不满意,她可以再给你发烧昏迷个几天几夜不醒,要真出了什么差错,谁负责?”  “那……那……”秦浩无措地抓抓头发。“你真的要成亲喔?”  “不成亲也不行,不过……”杭傲冷哼。“我开了条件!”  喔喔喔,这也聪明,开上几百项办不到的条件,这么一来,肯定找不到适合的对象,他也就不用成亲了。  “你开了几百箩筐条件?”  “只有三项。”  “咦?”  “第一,我不要咱们北方的女人,要我娶就得是南方的女人,还得是读书人家出身的大家闺秀;”杭傲慢条斯理地倒着酒;“第二,最好是刚及笄的小闺女;第三,要丑一点的!”  “耶耶耶?为什么?”秦浩又怪叫起来了。“听说南方的大闺女软得跟棉花似的,又内向又胆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尤其是读书人家的小姐,规矩一大堆,又死板又无趣,压根儿玩不起来,你娶那种女人干嘛?”  “就是内向才好,就是胆小才合我的意呀!”  “那又不好玩!”  “可是听话!”杭傲一副胸有成竹的得意。“不像我们北方女人野蛮粗鲁又厚脸皮,南方女人乖巧又听话,而且年纪又小更方便‘教导’,尤其是读书人家的闺女,满嘴女德闺训,嫁鸡随鸡,嫁夫就得从夫,只要我一声令下,就算我把她扔在家里十年不管,她也不敢走出房门半步,我不就可以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了?”  “原来如此!”秦浩恍然大悟地颔首,又皱眉。“等一下,那为什么要丑一点的?”  “那还用问吗?瞧瞧我小师妹和窦家那个骚婆娘就该明白了!”一提起那两个女人,杭傲就是一肚子火。“以为她们长得好看点儿,就可以死巴着男人不放,难看死了!所以啦,我就要丑一点的女人,她们才不敢作怪!”  “有道理!”秦浩点头,再摇头。“不对,那你们生的孩子不就可能是丑八怪了?”  “笨,真想生孩子,我不会找个好看一点的妾来生吗?”  “也对,这么一来,你师妹和窦大小姐就不符合资格了!”  “废话,就是刻意要排除掉她们的!”杭傲嘿嘿笑。“此外,我成亲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  “像窦艳梅那种想嫁给我的千金大小姐们,还有我的小师妹,她们不会愿意做妾吧?  “自然不愿意。”秦浩猛摇头。  “那就是啦!”杭傲慢条斯理地持壶斟酒。“我一成亲娶了正室大老婆,想嫁给我的女人就得做妾室,如此一来,她们就不得不放弃了,尔后,就再也不会有女人追在我屁股后面了!”  “果然聪明!”比着大拇指,秦浩一脸佩服。  “那当然!”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杭傲志得意满的鸡尾巴都翘起来了。  “既是如此,你都要成亲了,你小师妹怎地没闹得天崩地裂的?”秦浩纳闷地又问。  “师父,也就是她爹病了,她不能不回去看看。”杭傲漫不经心地道。  “难怪,等她再来,你也早就成亲了!”秦浩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那个窦艳梅呢?”  “不太清楚,”杭傲耸耸肩。“好像陪窦夫人回娘家去探亲了。”  “运气真好!”秦浩咕哝,就可怜他没好戏看了!  杭傲斜着眼睨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秦浩一惊,忙打哈哈,“啊,哈哈,没啊,我没在想什么啊!”见风转舵,即刻转移话题。“对了,听说边关又在打仗了,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没问题,等我成亲后就去!”杭傲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而且是成亲翌日就出发!  总之,对他而言,成不成亲没什么两样的,只不过房里添了个“多余物品”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改天厌烦了,就休了吧,反正再娶就有啦!  “小姐,小姐,表少爷又在前头跟老爷闹了耶!”  自前厅,碧香大呼小叫地奔到绣楼来,琴思泪停下手中绣针,抬起头来,眉宇轻颦。  “表哥在闹什么呢?”  “表少爷在抗议,说他休了表少奶奶之后就要娶小姐的,老爷怎么可以把小姐许给别人呢?”碧香说得兴高采烈,对她来讲,平平静静的生活一点都不好玩,就是要有人闹事才有趣。“然后老爷就说,表少爷的爹爹来谈过了,坚持表少爷不能休妻,要就让小姐做妾室,老爷自然不同意……”  说得太快了,差点忘了呼吸,她喘了好几下补充空气,再继续。  “表少爷很生气,说休妻是他的事,由不得他爹娘替他决定;老爷听得也很不高兴,说表少爷违逆父母之意,是不孝;接着表少爷又说,他爹娘是被表少奶奶蒙骗了,其实表少奶奶……”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碧香愈说愈兴奋,还比手划脚。  没办法,她的个性活泼爽直,有趣的事不跟人家分享就太自私了,总是嘴巴一张就阖不起来了。  有这种丫环在身边,保证不会错失任何八卦。  “……最后,老爷说都收下人家的聘礼了,不能悔婚;但表少爷还是不甘心,我离开的时候,表少爷还在那里吵闹不休呢!”  好了,终于说完了,转眼一瞧,几上有壶茶,马上倒一杯来慰劳自己一下。  “表哥这又是何苦呢?”琴思泪无奈的摇头。  “表少爷喜欢小姐嘛!”碧香忍不住为表少爷说话,因为表少爷真的很专情。  “表哥是太贪求了。”琴思泪喃喃道。  就像大部分的男人一样,韩长钰只考虑到要满足自己的渴望,却将责任撇开一旁,这种男人,也是不可靠的。  “不过也难怪老爷那么快就订下亲事了,”碧香兴致勃勃地又道。“既然是金媒婆来说的亲事,那就绝不可能有问题了,虽说要嫁到北方是远了一点,但对方的条件真的很不错耶!”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再开始默书似的念起来。  “杭傲,三十岁,也是个读书人,个性温和又稳重,可别看他年纪稍微大了点儿,那是因为寡母久病在床,他都没时间成亲,三年前他母亲去世,守孝三年后,他才有时间找对象,老爷很是高兴对方是个孝子,还有啊……”  将女红搁置一旁,琴思泪徐缓地起身来到窗前,默默地望向天际那一抹橙红。  碧香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但她并没有认真在听,无论对方是好是坏,只要能让爹安心,时候到了,她就会乖乖的上花轿。  未来是如何,就看命运如何安排了! 杭家,说它是富商,也实在是太含蓄了点,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巨富。  在平阳,杭家不仅是大地主,拥有大量田宅,宅第连云,宛如世家,还是大粮商,专擅长途贩运和粮店经营,仓廪多达数千,藏有米粮万石;另外,在关内、关外,杭家还有十几二十家钱庄。  这样的大富豪,办起婚事来自然极大手笔,虽因路途太遥远,新郎没有亲迎,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足以媲美一支军队了。  此外,杭家喜宴不但宴请全城老百姓,吃饱喝足之后,还一人奉送一斗米,外加一百贯钱,剩下的菜还可以帮你打包带回家去,连吃带赏,左手抱右手拿,菜尾只好用嘴巴咬回家了。  于是,就在清明过后一个月,杭府正厅上,杭家三少爷与远从南方而来的新娘子拜了堂,成了亲。  而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则跟着杭老爷在宴席间绕桌敬酒,一巡之后,杭老爷回后厅稍歇,新郎正准备要和自己的狐群狗党们好好喝他个过瘾,仆人便来传话,杭老爷有急事要找他。  “老爹,又是啥事儿了?”  一踏入后厅,杭傲便大剌剌地自行落座,无视厅内众人一张黑过一张的脸。  杭老爷张嘴想说话,却气得半天吭不出声来,于是使下巴朝大儿子杭昇努了一下,后者当即会意。  “出问题了。”杭昇神情十分沉重。  “啥子问题?”杭傲依然吊儿郎当的不当一回事。    “当初我们派人到南方打听,很快就打听到金媒婆那个人,所有人都一致赞誉她为人最是正派,做媒老老实实的,说话绝不掺半点虚假,于是咱们便委托她帮我们找个能够合乎老三你的条件的对象,出身书香世家、丑一点,而且要刚及笄的小闺女,谁知……”  “如何?”  “适才我们方自送亲人口中得知,新娘子除了出身书香世家,姿色平平之外,其他根本不符合咱们的条件……”  “哦?”杭傲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哪里不符合?”  “首先,新娘并不是刚及笄,而是年已二十五了……”  二十五?  “老女人?”杭傲惊声怒叫。  “此外,新娘早在十六岁之时便已出嫁过一次,”无视弟弟的怒容,杭昇冷静的继续往下说。“八年过后,因无法生育而被休回娘家,这回是以残花败柳之身再嫁过来的。”  被休?  再嫁?  杭傲一个虎跳起来,两只眼睛像两把火,狂喷火焰,暴怒的一拳头捶下去,一旁的小几便碎成小几屑屑了。  “他妈的,竟敢欺骗我们,我要杀了那个金媒婆!”  “婚礼一结束,她就拔腿开溜了!”杭昇无奈道。  “那我现在就去休了那个老女人!”杭傲恨恨地转身欲待离去,却被人一把攫住,他愤怒地回头。“放手!”  “不成!”杭昇紧紧地捉住他。“成亲当天就休妻,杭家丢不起那个脸!”  “我不怕丢脸!”杭傲怒吼。  “就算你不怕丢脸,可事儿一旦传到娘的耳里,”压不住亲弟弟,只好把唯一能制住“小霸王”的“山大王”搬出来了。“你以为娘会怎么想?”  什么也不会想,娘会直接活活哭死!  “可恶!”杭傲懊恼地诅咒。  “所以啦,你得暂时忍上一忍,”杭昇婉言相劝。“过一段时日之后,咱们再随便挑个理由休了那女人即可。”  “真他妈的!”杭傲愤然甩开哥哥的手,不情愿的又坐回原来的座位。  “不过……”杭昇迟疑一下,小心翼翼退后两步,尽量避开暴风圈范围。“你还是得进新房,因为……”  “什么?”杭傲又虎跳起来了,怒火到处喷溅。“我才不要!”  “三日之内无大小,晚些时候一定会有人去闹洞房的,要是新郎不在……”  “那就让他们去闹新娘啊,哼哼哼,让那个老女人丢脸丢个够!”  “但这样事情一定会传出去的,要是传到娘那边……”又请出“山大王”了。  “闭嘴!”咬咬牙,杭傲几乎快咬碎满嘴牙了。“我去,可是别想让我碰那个老女人半下!”  “我们也不希望你碰,只要你去应付闹洞房的人就可以了。”  “我会全杀了他们,行了吧?”  “那么……”  “怎样?”  “为兄送你去。”  “我自己不会去,干嘛还要你送?”  “免得你落跑。”  “妈的!”  “我们都不希望娘出什么差错,对吧?”  “……”  杭宅是一座布局相当之庞大的豪门宅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龙楼凤阁栉比鳞次,平阳不知有多少老百姓想满足一下好奇心,只可惜高十米的砖墙封闭了所有不良窥视,最多也只能瞧见各苑主楼的亭式飞阁而已。  傲苑,是杭傲所居之处,自然也是新房所在。  “过分!太过分了!”  覆盖红头巾的新娘静坐床沿儿,陪嫁丫环却活像只被火烧尾巴的野猫似的,在床前气急败坏的跳脚乱蹦。  “金媒婆明明是最可靠的呀,怎地这回居然双方都给骗了!”  “你可确定?”盖头巾下,传出轻细柔婉的疑问。  “再确定不过了!”碧香又气又急。“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啊?”  琴思泪沉默片刻。  “仔细告诉我,碧香,你究竟听到什么了?”  “碧香想说到厨房去找点清淡一点的食物给小姐你填肚子嘛,然后就听到那些下人们在谈论,说金媒婆骗了咱们两家人,原来姑爷今年不过才二十岁,不但不是什么温和稳重的读书人,还是个人见人怕的小霸王……”  碧香愤慨得七孔喷怒气,一边说一边还在跳脚。  “而且金媒婆也骗了杭家,说小姐你才刚及笄,也没让杭家知道小姐的真实状况,杭家的下人们都在猜测,说杭家很快就会……就会……”  休了她!  奇怪的是,琴思泪闻言不但不惊不怒,不伤心不难过,反而松了口气,唇弯徐徐勾起一抹恍悟的淡笑。  原来如此,她原就疑惑,怎会有人愿意娶她为正室,对方的条件又那么好?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虚构的,对方是“假”的,而她,也是“假”的。  不过这也无妨。  错误的原就该纠正,休了也罢,那才是正确的,杭家可以另觅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为媳妇,至于她……  她深思片晌。  嗯嗯,或许大哥所说的正是最适合她的路,待被休离之后,她就可以找个僻静的尼姑庵落发为尼,平平静静的终此一生。  只是……  她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歉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辜负了爹亲的期望,她很是过意不去,然而,以长远的时光而言,这样对爹亲才是最好的。  往后,爹爹就不用再为她操心了。  “不行,我实在吞不下这口气,我要去找金媒婆理论!”  话还没说完,碧香就怒气冲冲的跑出去了,琴思泪想唤住她也来不及张口,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不一会儿后,一个年轻男人的破口大骂声便逐渐由远而近。  “真他妈的,逼我成亲还不够,又让我娶个老女人,还是个被人家休弃的残花败柳!”  “好了,好了,你啰唆够了没有?”  “哪里会够!”  “你这小子到底想怎样?”  “让我休了那个老女人!”  “就跟你说,新婚夜就休妻,杭家丢不起这种脸,得过一阵子再休,你就是听不懂是不是!”  “我不……”  “是是是,你不怕丢脸,但总得顾着娘一点吧?”  “可恶,那到底要等多久?”  “起码两、三个月之后吧!”  “什么,两、三个月?!我……”  静静的,琴思泪自行掀开红巾,默默地起身到窗前,仰起脸儿,恬适地目注那皎洁的月儿。  今晚的月色,真美!  “别再啰唆了,进去吧,应付过那些闹洞房的人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砰一声,两片门扇就在他鼻端正前方阖上,差那么一点多就会夹扁他高挺的鼻子了,倘若有锁,他敢肯定大哥也会落上锁。  杭傲恨恨地捶了一下门。  好好好,给他记住,除了老娘亲,所有的人统统给他记住,等这件事过后,他一定会整回来的!  咦?新娘子呢?  他呆了呆,愕然的目光左右移,旋即发现新娘子伫立在窗前的身影,不假思索,嘴皮子一分,马上就劈里啪啦爆出去了。  “你这该死的老婆娘,竟敢欺骗少爷我……”  新娘子徐徐回过身来。  “真是不知死活,我要……”  突然,声音不见了。  就在他的目光对上新娘子的那一瞬间,他就失去了声音,脑袋里好像刚收割过的稻田,一片空空荡荡的,只是怔怔地盯着眼,痴了,傻了。  说实话,他的新娘子并不美,尽管五官还算是挺清秀的,但素素净净的脸蛋平淡无奇,毫不显眼,她甚至没抹上半点胭脂花粉,朴素洁净得不像个新娘子,杭家的丫环打扮得比她还花俏呢!  可是……可是……  愈看愈失神,现在,他连呼吸也逐渐困难起来了,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吸不进空气。  都怪那双眸子的错!  那双悠然回视他的瞳眸,宛如晨雾里的露水,纯净无垢,又似静谧的沉夜,清幽深邃,充满了无比澄澈的灵秀之气,仿佛包含了天地万物最原始的自然灵性,朴实无华,却是那么的纯、那么的净,毫无半丝虚假,也毫无半点尘垢。  好美,好美,美得令人窒息的眼睛!  “杭公子……”  轻轻细细的三个字,犹如惊雷般震醒了杭傲,他蓦然回神,而后,令新娘子惊吓一跳的突然大喝一声。  “暂停!”然后扬手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很不客气地,重重的甩了自己好几巴掌。“我该死!我嘴贱!我烂舌!”还一边打,一边咒骂自己,打完骂完之后再郑重宣布,“重来!”  过去小心翼翼的把茫然不解的新娘子请回喜床上落座,再把红巾盖回新娘子凤冠上,而后转身四顾寻找红秤杆……  有了!  严肃地拿着红秤杆,轻轻掀起新娘子的红巾后,他才绽出得意的笑。“现在,你可以叫我夫君、相公什么的了!”  新娘子讶异地连连眨了好几下眼。“但……”  “蛋破了!”杭傲斩钉截铁的断然道。“我们已经成亲拜过堂了,你甩不掉我了!”  甩掉他?  是他要甩掉她的不是吗?  新娘子业已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了,怔愣地看着杭傲喜滋滋的斟满两杯酒,一杯递给她,另一杯端在手上。  “来,交杯酒,先喝再说!”  新娘子迟疑一下,方才举杯就口,小心翼翼地啜入小半口,旋即呛咳不已,杭傲立刻抢去酒杯,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完,连同自己早已喝完的酒杯随手扔到一旁,关切地轻轻拍拂她的背。  “不会喝酒吗?放心,往后我会帮你挡酒的!”  一边柔声安抚她,一边体贴地替她取下沉重的凤冠,好让她轻松一点,又另外倒了杯茶给她,直到她止住咳声。  “怎样,好多了吧?”  “妾身……”新娘子掩唇。“没事。”  “那好。”他牵起她来到桌前。“来,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说着,他扶她坐下,再殷勤地为她夹这个水饺夹那个菜肴,夹满了整整一大盘后,又舀了一碗花生莲子汤给她,看得新娘子傻眼。  “妾身……吃不了那么多。”  “没关系,你吃不完的,我会帮你吃掉。”  看她斯斯文文的咬下一口糕饼——那一小口大概连蚂蚁都喂不饱,杭傲漫不经心地吃下一大颗水饺。  “你叫什么名字?”  “琴思泪。”新娘子轻语,“妾身已是二十五岁了。”再加一句提醒他。  “我知道。”杭傲颔首,再吃一口桂圆糕。“我叫杭傲,二十岁,看你是要直呼我的名字或随便爱唤什么都可以,可就是别叫我少爷公子的,就算小你五岁,我还是你的丈夫,不是路上偶遇的陌生人,别忘了!”  琴思泪困惑地看着杭傲大吃大喝。  “但妾身是个曾被休弃的女人,你……”不在意吗?  “这我也知道。”杭傲满不在乎地说。“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琴思泪静默了一下,旋即轻启樱唇,柔声细语地徐徐道出她之所以会被休离的原因。  他是她的丈夫,有权利知道。  “原来如此!”杭傲恍然大悟,他就知道绝不会是她的错。“那家伙也太自私了吧!”  “何公子另有所爱,会与我成亲是不得已,休离我也是不得已的。”不是为任何人辩解,只是说出实际上的状况。“更何况,何家的公公、婆婆很疼爱我,在何家八年的日子也过得很平静、很闲逸,妾身很满足了。”  嫁做人妻,被冷落了八年,最后还被休弃,她居然一点怨言也没有,还替对方说话,这女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不,她只是……  “你太善良了!”杭傲闷闷地咕哝,心头有一把郁卒的火,替她感到不平。  琴思泪淡然而笑。“妾身只是懂得知足的道理。”  知个屁足!  杭傲更是冒火,好想杀人,但他并没有在她面前爆出来,反而眼泛怜惜,温柔地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纤纤荑手。  “这么说来,你就不是不能生啰!那可好……”说着,牵她起身,“还有个习俗得做,来,跟着我念……”拉着她的小手,他开始绕转,一边念诵。“拜……一拜……拜四角,四角娘娘保护着,儿多着女少看,婆夫两个常好着。”  念完,他回头暧昧的挤眉弄眼。“这叫拜四角,是在祷告送子娘娘早赐恩典,给咱们一个胖儿子!”  琴思泪顿时羞赧地红了脸,杭傲见了心更柔。  “放心,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保护你的,绝不会再让你……”  “小姐!小姐!那个可恶的金媒婆溜了啦,她……咦咦咦?你是谁?”  怒气冲冲地跑进新房来,刚跨入一脚,碧香便愕然止步,满眼疑惑地上下打量杭傲。  “你又是谁?”杭傲不高兴地反问,竟敢打断他甜言蜜语诱惑新婚娇妻。  “她是妾身的丫环碧香。”琴思泪柔声解释。“碧香,还不快见过姑爷。”  “姑爷?”碧香先是一怔,继而脸色大变,两步就跳到琴思泪身旁,以保护之姿怒瞪杭傲。“不许你欺负我们小姐!”  杭傲怔了一下,继而朗声大笑。“有种,我喜欢!”  举起手中柔荑重重亲了一记,放下,蓦而起身走向外室,大步迎向愈来愈清晰的嘈杂声——起码有十几二十个人在醉言醉语,又叫又闹。  不用怀疑,全都是他那些狐群狗党,也只有他们敢来闹。  “碧香,伺候你家小姐更衣,闹洞房的人来了,我先去打发掉他们!”  由于急着要回到新婚妻子身边,他的应付方法也格外简单利落,没有多余的繁琐枝节,直接就放嗓门吼了过去。  “通通给我滚蛋,谁敢来闹,明儿我一个个去杀你们全家!”  “那怎么成,我们就是特地来闹洞房的,不然谁稀罕吃你这一席!”  “真不怕死?”  “谁怕谁呀,命就一条,要就拿去,洞房非闹不可!”  “好,那就别后悔!”  “呃?”  没有更多的废话了,接下来就是一声声的惊叫,一道道的惨呼,还有一个个肉体被东扔西砸的奇异声音,不过一会儿功夫,惊叫惨呼都没有了,只余下凄凄惨惨的呻吟。  “来人啊,把这堆垃圾全都给我扔到客房去!”  “是,三少爷!”  志得意满的拍拍手,杭傲迫不及待的又回到新房里,可一见到已然换上寝衫的琴思泪,当下又两眼发直地失了神。  眼前的女人并没有艳丽的美貌,也没有性感的身材,更没有撩人的风情,但那清幽婉约的气韵,素馨沁人,淡雅脱俗,纤细窈窕的身姿,袅袅娉娉如弱柳扶风,浓密的长发宛若乌云瀑布般披泄在柔滑的白缎寝衫上,随着窗外吹来的夜风微微飘扬,轻轻飞拂。  有那么片刻间,他真以为她就要乘风而去了,差点飚向前捉住她,免得她真的随风飘走了。  真是美啊!  看她,是要用心去看,不能用眼睛去看的;而他,从第一眼开始,就很自然而然的用心去看她了。  因为,她是他生平仅见最纯净无垢的女人。  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丽,也没有灿烂夺目的艳光,在一般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姿色寻常,平平凡凡的女子,然而,在他所见,她却是一个飘逸安然,宛如世外仙灵的女人,要用世俗的美丑来评论她,简直就是侮辱她。  那超脱世俗的美,令他怦然心动,想到要占有她的冰清玉洁,他甚至觉得是亵渎了她。  但另一方面,他又迫不及待地想占有她,如此一来,她才会真正属于他。  对,一定要先占有她,她才不会被别的男人抢走,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绝不容许其他男人觊觎!  “姑爷?”  “嗯?”  或许是琴思泪跟碧香说明过了,碧香不再满身敌意,反而兴致盎然地盯着杭傲直瞧,嘴角扭曲,在偷笑。  “你在流口水耶?”她好意提醒他,色狼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知道,我自己擦。”杭傲漫不经心地横臂抹去糊了满嘴的口水。  噗哧!  “姑爷,要不要……”碧香死命憋住爆笑的冲动。“碧香伺候您更衣?”  “不必,不必,我自己来就行了。”杭傲一边脱衣,一边挥手,两眼还流连在琴思泪身上流口水,“现在……”  “姑爷?”  “你可以滚了!”  “是,姑爷。”碧香窃笑着退出内室,并拉上门。  三两下脱掉外袍内衫,又褪下了靴子袜子,只剩下一件衫裤,杭傲两只眸子两个大大的“色”字,就像个龌龊的采花贼,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再拍拍床铺,请老婆快快上床让他“吃”。  “春宵一刻值百万金,来来来,快上床吧!”说着,又抹了一下口水。  听他说得如此露骨,琴思泪不禁又赧红了脸儿,水眸垂落,默默地拂裙偏腿,正待上床……  “啊!”一声惊呼,整个娇躯已被色狼掳掠入怀。  “起码那家伙把你清清白白的身子留给我了,就这一点,我会感激那个自私的家伙的!”唇口覆上她耳际,杭傲沙哑地喃喃道。“放心,我会小心不会让你太疼痛的。”  “……”  十六岁出嫁,直至二十五岁这一年,琴思泪终于成为真正的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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