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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洋老鼠缘何打败一群中国历代圣贤？

□刘加民

3年前的两会上，山东代表关于要在山东省在曲阜兴建“中国文化标志城”的消息，惊动了媒体，引起轩然大波。那个据传要耗费300亿人民币的文化工程，从此销声匿迹，不知后事如何。

当事时也，笔者连写两篇短文力挺文化标志城的兴建。《300亿兴建文化标志城有何不可》《愿神州遍布文化城》发到新浪网上，然后费尽周折，找关系放在首页上，希望得到更多关注。感谢编辑开恩，3个小时置顶，得到来两三万访问量。虽然骂声不绝，但是聊慰我心。

3年后的今天，上海要兴建世界最大迪斯尼乐园的消息，悄然发布，反应异常平静。这个直接投资245亿元，间接投资1750亿元的超级大工程，在通货膨胀严重，全球经济低靡，天灾不断，战火频发的2011年春天，平平安安插入到中国人的文化、经济和社会生活中来。浏览媒体，反应平静，平静得能听见自己眨眼皮的声音。

这里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对阵局面：

一只卡通老鼠VS一群中国历代政治经济文化等历史巨人。

一方是诞生不足百年的西方文化卡通，米老鼠；一方是浩浩荡荡中国历代圣贤的队伍。一方是代表西方价值观念的娱乐形象，一方是承载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文化模范群体。这个对阵，在21世纪第二个十年之始，摆设在文化繁荣，经济腾飞，人心动荡，戾气冲天，即地皮总量世界第二的大中国的土地上，大有细细回味的必要。

我重发三年前的两篇文章，希望有缘人垂读、思考、交流。

2011/4/9

300亿修建“中华文标志城”有何不可？

山东省政府想在曲阜修个“中华文化标志城”，受到了网友猛烈炮轰，让我大感意外。“两会”期间，几十位专家学者联名倡议支持这个项目，却遭到了包括著名红色后代毛新宇委员在内的很多人的反对。看来我很有必要为家乡政府分担一些板儿砖。

有网友说，弘扬传统文化不是坏事，但是这么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大可不必。其实不少人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历朝历代都要兴建一些标志性的文化场所。若不是历代王朝修了建、毁了修，“三孔”，怎么会古木参天房舍俨然？故宫，哪里来气势浩大世界惊艳？长城如何逶迤万里？若用历史的眼光看，我们这个时代，也不过是历史发展的一个阶段，注定了要成为后代的“历史”，我们的很多优秀的物质文化遗产，包括“新中国十大建筑”、中华世纪坛、包括国家大剧院和鸟巢、水立方等等最新的奥运建筑，注定了要成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的“文物”。只知道保护或者破坏已经存在了的物质文化遗存，不知道建设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可以留给后代的“物质文化”，是机械、教条、僵化的思维模式的结果，是守成的管家，不是创造的先锋，跟好龙的叶公十分亲近。

据我所知，现在尚未上马的“中华文化标志城”，包括“先贤祠”（邹城九龙山）、“文化会展中心”（孔子当年“春服既成，浴乎沂”的那条河的岸边）。这些东西有没有必要修建呢？我觉得即使不是为了修建一个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物质文化“实体”，仅仅是从弘扬已有的几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的角度，也大有必要。

文化要传承，传承要载体和场所和工具。对古圣先贤的博大精深的思想智慧进行研究、学习、传播是需要场所的，比较浅显层面的感受、体验、交流和熏陶也是需要一些场地和方法的；比较深入的专业的研究发掘整理，也是需要安静的写字楼的。据我所知，我们的个别单项古代文物的保护和研究，甚至不如英国的大英博物馆搞得好。比方说，孩子们放学后进入“先贤祠”，而不是网吧看艳照和流行歌厅跳艳舞，在先贤祠里，通过里边特有的氛围和陈列物，声光电高科技手段的演示和介绍，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灿烂文化的魅力，对圣贤的崇敬感、神秘感和探究兴趣也就油然而生。假如我们去了“文化会展中”心，世界各国人民也来了，来朝拜中华文化，来发思古之幽情，同时也需要研讨和交流，需要快速浏览和交易，我觉得很有必要，十分正常，相当美好！

其实，我们这个百年，对传统文化的破坏远远大于修建和保护。比如我们到任何一个旅游文化景点，都会看到某某毁于日本战火，某某被什么人烧毁，某某毁于红卫兵打砸抢，某某毁于破四旧。这样的破坏的痕迹，在曲阜的“三孔”里也随处可见。无头的龟，半截的碑，触目可见。曾经有不识字的农民，为了保护什么无价之宝，赶在红卫兵来打砸抢之前把东西“偷”走埋在地下，多少年后才重见天日。现在没有修复的，一方面是毁灭彻底，无法修复，另方面是财力有限，政府暂时顾不上。君不见，首都北京的古代物质文化遗留因为财力充足，修旧如旧，红墙碧瓦，相当壮观，可是到了山西的晋祠就完全不同了，破破烂烂的，能够修复的也荒废在那里。不是不重视，而是财力不够。现在国家财政与有些改善，社会上的富人也多了。财政补贴一点，社会捐助一些，甚至通过市场手段融资，都可以“大兴土木”，大张旗鼓搞传统文化的抢救、修复。与此同时，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项目，也可以启动。

复兴优秀传统文化，要扎扎实实的行动，不需要袖手旁观的扯淡。动辄得咎，我们的文化复兴就成了一句空话。在全国范围内，各地因地制宜，搞自己的文化资源开发、利用、传播是已经和正在进行的事情，山东孔子，河南庄子，湖南毛子，海南孙（中山）子，都可以搞起来。把全国变成一所文化浓郁的大教室、大学校，相当不错。大家出门感受到的不是冲天熏心的物欲铜臭，而是健康美好的文化芳香，多么好啊多么好，就是好啊就是好！我曾经在学校呆过很多年，现在还经常去学校。我知道最初级的“校园文化”一般是这样建设的：校园里有雕塑，不管是和平鸽还是时代楷模，总之是为了传达一种精神取向；校舍如果是有讲究的，或仿古或现代或古今杂糅，也各不相同；楼道里古今中外的名人名言招贴，甚至做成精致的吹塑画；学生常去的地方，要有读报栏和好人好事的光荣榜。到处张贴的励志的口号标语，比如“决胜北大，笑傲清华”、“人生道路虽然漫长，关键时刻只有几步”之类的。如果进入某个主题陈列室，就会更加感受到浓缩了的“文化”。当然，也可以把“活”的文化请进来，请来专家教授名流，听他们传经布道；电脑、视频、广播闭路电视校园局域网络都要利用起来，看见的全是文明和谐健康阳光的信息。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校园氛围”，学生们耳濡目染、日夜熏染，言谈举止，无处不在。自主、参与、互动的“新课标”教学理念在不知不觉中实现了。扩而大之，如果我们真的想弘扬优秀传统文化，那么神州大地遍地笙歌，处处书院。清明到黄帝陵寻根，端午到屈子庙祭奠忠臣，国庆到井冈山怀念革命先列，7.7到卢沟桥感慨不忘国耻，南京大屠杀的纪念日，可以去发奋图强立志为中华崛起而读书……青少年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或者“修身治国平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有一言可以终生行之乎？其恕也！”……文化随处可见，学习随时进行，熏陶不是无处不在。这些文化的东西，都不是悬空的想象，都是通过实实在在的“物质实体”承载着、展现着、散发着的。

300亿元人民币修中华文化标志城，乍一看有些奢侈，尤其是跟很多下岗工人吃不上饭、不少山区孩子上不起学、大量流动人口无法就医等等现状联系起来考虑，就更加让人觉得这项目有些“烧包”，有些无耻。用这些字眼来煽情，也的确能够迷惑不少人。可是泱泱大国，对自己的文化遗存的保护整理研究和弘扬的千秋大业，连这点钱不舍得花，是个态度问题、认识问题。饿殍遍野的时代，我们爆炸了原子弹，帝修反闻风丧胆；我们全民焦虑、道德失范、精神滑坡的时代，从传统文化寻找慰藉，不是灵丹妙药，至少是良药之一。韩国烧毁一个千年古楼全国人民如丧考妣，我们在修复旧文物的同时修建新的以保护、研究弘扬传统文化的场所，就仿佛触犯天条。迪斯尼之类的洋文化符号遍布神州无人感慨，对自己的东西略加驻足就饶有烦言。中国人，请不要这么“可爱”。

是啊，我们穷，航空母舰不造了？三峡大坝不修了，高速铁路要停工？中小学教育学费不免了？社会养老保险的体制不完善了？奥运会不办了？嫦娥工程不搞了？因为穷，我们精神的家园就要荒着，传统文化就要废着，民族凝聚力可以放一放，八荣八耻可以不讲？寡廉鲜耻的周正龙可以成为榜样？

老实说，小平同志说“改革失误在教育，而且是全民的教育”时我还有些疑惑，看了这些年发生的精神领域的情况我才惊叹为人的深刻！经济要腾飞，从一开始就必须也应该把文化建设搞起来，房地产价格暴涨拉动了虚妄的ＧＤＰ，接二连三发生的精神丑陋事件，举世震惊。我们不该反思文化建设滞后的严重后果吗？这些年我们已经耽误大量功课，抓紧补足犹为未晚。盛世风度，华夏胸怀，一代可成暴发户，三代才出一贵族！千千万万个文化城建设，势在必行。

2008-3-11

愿神州遍布“中华文化城”！

——再为中华文化城一辩

在比较宽松的舆论环境里，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奇怪。一个干活的，一千个挑眼的，一万个找碴儿的，十万个说脏话骂人的。更有身上贴了“专家”“学者”“名人”小徽章的人，可以说出一千个“不”字，却提不出半个“是”字。“中华文化城”尚未上马，就引来无数莫名其妙的指责、嘲笑甚至谩骂。我们到底需要什么，要干什么？

有人说，文化城就是面子工程、政绩工程，就是地方政府劳民伤财，假文化之名，捞经济实惠。其实这些说法不值一晒。官员不要政绩要什么，要蝇营狗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官员喜欢政绩，靠创造性的劳动合理合法获取政绩，有何不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多少年来已经是中国特色的发展策略。何况，文化与经济是对立的吗？有了经济必定失去文化，或者文化发达了经济就要衰退？

八十年代，国门甫开，我们需要了解世界，世界需要了解我们。深圳修建了“世界之窗”、北京修建了“世界公园”，更有北京昌平区占地八百余亩的“老北京”建筑群。这些动辄几百、上千亩的“文化城”在特殊时代满足了国人了解世界的需求，如今成了人人留恋神往的好去处。亚历山大教堂、古罗马角斗场、意大利比萨斜塔、埃及金字塔、英国巨石阵都活生生展示在国人民前。不出国门，而灿烂辉煌的世界文化尽收眼底。（当然，现在有钱了，直接坐飞机去看实景更好，可总有更多的人去不了原产地）为了保护北京古城风貌传承文化，而不是像过去那样以发展经济为由大规模破坏销毁人类优秀的文物遗存，几乎连个曹雪芹故居都容忍不了，同时满足影视拍摄和旅游事业的需要，这样的规模和创意，显示出北京市市政府文化意识的提高，眼光和境界高尚。如今我们徜徉于这些大大小小的“文化城”里的时候，从没想过这是谁的面子工程，谁在劳民伤财，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地方都已经是所在地重要的标志性的文化场所，财政税收的重要来源。可谓经济文化“双丰收”。

历朝历代都要兴建属于自己的标志性文化实体。文化需要保护，同时甚至更加需要发展。据我得到的信息看，在山东的中华文化城基本上还是个保留、挖掘、弘扬传统文化的场所，没有多少原发首创性。真正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新的文化物质实体（将来的“遗存”）是北京的新中国十大建筑，是水立方、鸟巢、国家大剧院等现代建筑，是上海的金茂大厦，等等，这些都是注定了要名垂史册的优秀文化实体。国家大剧院从修建到投入使用，及至今日，批评谩骂不绝，最恶劣者是因为它独特的外形，比之为“戳在中国心脏的坟”。其实真正有价值的建筑物，都要超前三五十年。如今成为中国骄傲的人民大会堂、国家博物馆，在当年也相当超前，十分惹眼。由此上溯，故宫建筑群、圆明园、颐和园集古今中外建筑文化之大成，（当时年代把西洋建筑文化融会到自己的皇家园林里，不知道要惹来多少谩骂和非议，如果他们敢的的话！）不仅仅是当时代的“面子工程”“政绩工程”，更是经得住历史考验的、为子孙万代津津乐道的文化荣耀。如果只知道陈陈相因，因循守旧，啥也别干了。历史永远前进，什么人领先时代，什么人跟随时代，什么人逆历史潮流而动，什么人与时俱进永远是时代的弄潮儿，不是空话，要实实在在的行动，要拿出东西来！

批评文化城建设最具煽动力和蛊惑性的就是“劳民伤财”、“耗资巨大”，“建设一个微缩的仿古的旅游景点，不是劳民伤财是什么？”尤其是把下岗工人吃不上饭，山区孩子上不起学，还有很多民生问题亟待解决的现实搅和在一起谈的时候，就更加让人们对这“300亿”眼红心疼。其实，相对于我们的财政实力，比如2007年财政增收50000亿元人民币，这三百亿不过是九牛一毛。奥运工程，哪一个不是几百亿上千亿？嫦娥工程是多少亿？三峡工程多少亿？京沪高速铁路多少亿？这些都是与民生紧密相关的吗？我们干不干？其实，根本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是观念上认为值得不值得。不是财政实力够不够的事，是对文化事业的重视程度不够高，是对目前我们国家文化建设严重滞后带来的恶劣后果认识不足。修修补补的文物保护可以干，大刀阔斧的文化建设我们同样也可以干起来！大张旗鼓地干起来！

也许不会有人深究，这“中华文化标志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其实，简单疏理，就会发现这个项目决不是山东省政府一时头脑发热，而是自上而下，从中央到地方，十几年群策群力的胆识和魄力的结晶——

１９９５年初，江泽民同志在对台关系八项主张中首次阐述了“文化纽带”的重要思想。１９９７年，江泽民同志在哈佛大学演讲时再次重申这一思想，由此成为发起规划建设“中华文化标志城”的思想基石。１９９８年，钱其琛等同志倡导建立“华夏文化纽带工程”，并在人民日报发表《增强中华民族的文化凝聚力——为“华夏文化纽带工程”而作》的署名文章，提出了挖掘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树立中华民族“文化标志”的战略性任务。此后，“华夏文化纽带工程”组委会开始组织发起规划建设“中华文化标志城”的工作。鉴于工程的特殊性和重大使命，经过专家学者长时间、广范围的勘察调研和认真科学论证，工程初步选址于著名的孔孟之乡——山东省济宁市。

最可笑的是一些反对派，说“中华”二字不适合放在山东曲阜，仿佛曲阜是美利坚共和国的土地。在北京修建多少个“中华”“中国”字眼的文化实体，无人感觉不对劲儿，在山东就不可以了。这是典型的封建意识遗留。难道要把几千年的孔子孟子诸子百家历代圣贤，统统搬到北京来，才可以称之为“中华”？全国各地都可以，而且已经立足本地文化资源，挖掘潜力，发扬光大，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保护不是束之高阁，传承不是亦步亦趋，弘扬更不是清谈孔议。西安在传统文焕推陈出新方面走在了全国的前头，山东有理由以更大气魄和速度赶上来。这是历史、时代和整个中华民族和人类文明共同的要求。神州处处是中华，文化城遍布大江南北世界各地之时，就是中华民族的全面复兴之日！

2008-3-12

   刘加民

liujiamin

作者简介：刘加民，山东人，曾任教师、报刊编辑，著译编500万字。现就职于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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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监制/宋恩学 主编/周中祥 编辑/王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