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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宁文学||感恩生命禁区(Ⅱ)--魏朝凯

2017-11-28 济宁看点

《济宁文学》栏目

由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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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生命禁区

□魏朝凯

2

青藏高原游牧民自酿青稞酒的威力之大,早有耳闻,从喝第一杯酒开始,我们就怀着强烈的戒备心理,打五折控制着自己的酒量,任凭工程驻地主人怎么劝酒,都没敢越雷池一步。但对方身上,那股西北汉子特有的刚毅和豪放,只用了两杯酒的工夫,就冲垮了我们酝酿多日的心底防线。我们带队的赵书记首当其冲、饱含激情地站起身,转着圈向在座的所有人抱了抱拳,说,请换大酒杯,我们兄弟舍命陪君子!酒品见人品,咱们山东大汉的称谓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两大杯高度青稞酒过后,负责接待我们的刘处长突然又落泪了,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再喝了。他说,都知道山东人豪爽,没想到竟然能以命相许,这样的朋友我们结结实实地交定了,青稞酒的凶猛后劲,我比你们清楚,特别是内地人来高原,喝多了会有生命危险,一滴都不能再喝了!来这儿体验生活,我得夸夸我自己,很幸运,你们找对人了!我会尽全力配合!来我这儿的经历,会让你们“逢人便讲”地念叨一辈子!风风火火的刘处长边说边安排人给我们准备面食,这时,我们才知道,在高海拔地区,不用高压锅是煮不熟面条的。

两个小时的相互倾诉衷肠之后,我们才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眼皮打架,其实,这只是青稞酒发威的小前兆,青稞酒特有的魔力序幕才刚刚拉开。所有这一切,当然逃不过刘处长粗中有细的眼睛,他急忙起身带我们来到一个帐篷休息,说是专门提前给我们准备好的,床铺、洗漱用品、照明蜡烛、饮用水等样样俱全。

洗刷过后,我们刚要上床休息,一位愣头愣脑的小伙子突然闯了进来,大喊大叫着:“你们这几个新来的,门口那半缸水是你们糟蹋的吗?用完还都泼在地上,真让人心疼!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不懂事的人……”

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借着酒劲高声和他理论,附近帐篷里的人都出来看究竟,很快,刘处长也赶过来了。经过一番耐心的解释,我们才明白,这里的饮用水都是用罐车从千里之外运来的,除了业主的用水补贴之外,消费者每方水还要另付260元钱,即便这样,还三天两头的买不到水喝呢,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有 41 36460 41 14985 0 0 867 0 0:00:42 0:00:17 0:00:25 2803 41 36460 41 14985 0 0 819 0 0:00:44 0:00:18 0:00:26 2803 41 36460 41 14985 0 0 796 0 0:00:45 0:00:18 0:00:27 3084人十天八天不洗一次脸很正常,而我们几个人却一下子就浪费了大半缸水,心里很是内疚,连连对大家说着对不起……

怀揣着十分的歉意,无语地躺在床上,我们酒力大发,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隐约听到刘处长过来喊吃饭,我们相互叫醒后,磨蹭了好长时间才起床,刘处长说,你们刚来不习惯,可以少用一点水洗洗脸,我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不用洗了。

走出帐篷四下寻找昨天用过的厕所的时候,我们大吃一惊,外面一片狼藉,附近几乎所有的帐篷都不见了,只见有足足上百人从南方远处往回搬运着各种物质,有帐篷、衣服和生活用品等,我们当即返回帐篷,请刘处长答疑解惑。刘处长解释说,凌晨三点钟的时候,突然从北面袭来了强沙尘暴,铺天盖地,把帐篷和帐内物质刮跑了不少,竟然没有惊动到你们,领教到高度青稞酒的厉害了吧?你们住的帐篷,是三年前我们刚来时搭建的第一个帐篷,抗风级别最高,帐篷周围的土墙也是用挖掘机边压边实实在在地堆起来的,比其它帐篷的围挡都高都宽,所以才安然无恙。外面的帐篷都是今年新建的,两三年都没有起过这么大的风沙了,我们也产生了侥幸心理,以致留下了安全隐患,才有了今日的“墙倒屋塌”啊。不过,你们不用在意,在大西北,这都算不上个事儿。

驻地全体人员都在忙于帐篷重建,我们不便打扰,也帮不上什么忙,吃过饭以后,提出自行到附近走走,刘处长从安全负责的角度再三叮嘱,我们也向他做出了不脱离驻地视线的郑重承诺,结伴向远处走去。

离开帐篷大约十多里路,突然发现一片一眼看不到边的浅滩,清可见底的水中有许多别人踩出来的杂乱脚印,我们很好奇,脱了鞋袜,挽起裤腿,顺着脚印试探着向深处走去。

平静的滩水很薄,深度几乎都是一样的,刚刚没过脚踝,踩出的脚印只有一扁指深,滑腻腻、软绵绵的,有踩在湿毛毯上的感觉,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舒服。这里既没有鲜花绿叶,更没有莺歌燕舞,甚至连一棵内地随处可见的小杂草也没有。我们边走边低头寻找,奢望着能发现一条小鱼或者一株不起眼的小植物,但最终也没能如愿。

忽然,视力最强的赵书记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喊了一声,快看,野鸭子!顺着他的指向,大家满腹疑惑地向远处望去,隐约看到确有几只野鸭模样的物体在慢慢移动,大家一下子极度兴奋了起来,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猜测那一切只不过是幻觉,茫茫盐田、生命禁区,怎么可能有野鸭生存呢?

我们加快脚步靠近疑似目标,对方也在移动,随着距离的逐步拉近,终于看清楚了,真的就是野鸭,有八只大鸭,带着五只小鸭,也许它们很少见到人以致生就不是太怕人,也许这里的野鸭不会飞,离我们几米远的时候,它们也没有快速离开的迹象,很庆幸,我们抢拍下了几组珍贵的近镜头。生命禁区的野鸭,个小,像大鹌鹑;色彩鲜艳,像锦鸡;踩出的爪印,像扩大版的海鸥爪,好看极了。

这时,有一只体型瘦弱的小鸭子也许走累了,也许对我们产生了兴趣,竟然掉了队,自动做了我们的“俘虏”,大家蹑手蹑脚地止住了前进的步伐,鸭群也同时集体止步观望,但不难看出,鸭队伍内部有些骚动不安。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小鸭子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又给它拍了几十张合影和单身照,才恋恋不舍地把它放开。我们试着往回走,小鸭子也跟着我们往回走,但只跟了一二十米的距离就止步不前了。鸭群跟了过来,再次汇合,带上掉队的小鸭子悠哉悠哉地往远处走去了。

望着小精灵般的鸭群远去的背影,我们全神贯注地用心目送着,直到它们的弱小身影完全脱离了视线。正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的身后站着两位端着枪、胸前挂着望远镜的表情严肃的中年汉子,冷不丁地吓了我们一大跳。经过一番善意的交流之后,才知道它们来自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专门负责看护这片水域的野鸭,为了证实我们不是偷猎者,他们还用卫星电话联系了刘处长,挂断电话的同时,还嘟囔了一句,电话打了将近一分钟,又浪费了十八块钱啊……

核实了我们的身份,两人解除了戒备,刚刚把枪背在肩上,就打开了话匣子。原来,这茫茫千里盐田,除了这百里水域数不清的野鸭子,至今还没有发现过其它有生命迹象的原始动植物,至于这些鸭子在没有淡水的生命禁区,独自生存了多少年,靠什么食物填饱肚子,就不得而知了;这儿的水很咸,人类根本无法饮用,光脚泡上半小时,就能治愈脚气,好多人都言之凿凿地证明过;这里刚搞开发的时候,来了很多内地的建设者,纷纷来水滩里捉野鸭、寻鸭蛋,一窝蜂似的,煮着吃,一锅一锅的煮,一盆一盆的吃,吃腻了就丢,发现快要出壳的毛蛋也丢,后来被我们航拍到了,就过来到处分发广告,想方设法地告知每一个人并派专人监督,特别规定猎杀一只野鸭重罚两万元,情节严重者扭送司法机关法办,这才控制住了惨烈的局面,如今极少有人敢再冒险猎杀野鸭了。这些小鸭子是死亡之海幸存的小生命,数量极其有限,传承到今天简直就是自然界的大奇迹,他们怎么能吃得下去呢?由于大开发,这片有限的原始水域正在迅速缩小,野鸭的数量也在锐减,转眼之间,附近都变成了钾肥池,我们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这些与生命抗争了千万年、以盐水为生命之源的小精灵,面对这些高级动物们的疯狂侵害,能不能侥幸地挺过人为的这一劫?!两位对盐田野鸭动了真情的高原男人,边说边泪流满面……

刘处长说,再往北走300多公里,就到达盐田的相对边缘地带了,也能陆续见到一些零零星星的动植物了,那儿有一个游牧民集聚区,全是古老的土房子,那里的人们至今仍然保留着原生态的生活习俗,我去年已经体验了一把,就再舍命陪君子,明天带你们再走一遭牧民区。

刘处长带的车很高很大,从前往后看,像四轮驱动的超级大个子越野车,从后面看,又像扩大版的皮卡车,后面带有专门储存备用燃料和生活物品的大车斗。他们都很有野外生存经验,“粮草”补给充足以后,带上卫星电话,天不亮就出发了。

有青草有淡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存在,路却难走多了,我们行进的时速从最高160公里,一下子降低到20—60公里了,不时映入眼帘的野驴、野鹿和野骆驼,让我们两眼不停地发光,不停地心跳加速,不停地尖叫,野生动物的长相和内地驯化的动物外表上差不了多少,其奔跑的速度却有着天壤之别,我们曾经试图靠近它们,但每次都是距离百米之外,就飞速地跑开了,只有野骆驼除外,它的胆子最大,除非受到惊吓,才会快步离去……

突然,从路旁的游牧民大帐篷处,冲出来四条像恶狼一样的大狗,边跑边叫,闷粗的大嗓门让人心悸,它们离我们的车很近,我们故意逗它们,不时来个急刹车,它们便敏捷地从车两旁超车但毫不减速,我们又加速,它们也加速,一来一往,它们竟然一口气高速“飙车”跑了30多里路,其奔跑耐力可见一斑。也许它们跑累了,也许它们感觉这本来就是一出无聊的游戏,像突然约好了似的猛然掉头回去了,但依然像刚才一样跑得飞快。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临近黄昏,我们从车上卸下六袋面粉,从一户人家换下两间土屋作为宿营地,房东又热情地给我们送来一些牛羊肉和一堆用作燃料的牛粪干,再加上自带的青稞酒和其它食品,我们围着牛粪火炖肉锅开怀畅饮,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感觉有些累了,就早早地睡下了。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刘处长就大声地叫我们起床了。大家用带有羊膻气和青草味的沟渠水洗刷用餐之后,来到一个高原绵羊收购处,正赶上有人在出售群羊。走近一看,不过就是一个大羊圈连着一条壕沟而已,沟约五米长、一米半宽。有人放下吊在木桩上的封板,堵住靠羊圈的壕沟出口,再从另一端往沟内赶羊,直到沟里被羊挤得满满登登时再封上入口,把羊赶入羊圈,收购者付了一笔钱之后,一沟羊的交易就算成功了,剩下的八只羊由主人带回。

本地牧民从来都不用磅秤称重,买卖绵羊都是按“沟”为单位计算,即便单只羊交易,也从来不论大小轻重,一律按“只”算,在他们的眼里,一条生命的价值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我们提出用剩余的两袋面粉,跟羊主人换两只羊带回驻地,对方欣然应允。剩余的几只羊,大的约有一百多斤重,小的有二三十斤,我们挑了一只稍大的,一只四五十斤左右的,实在不忍心全都挑大的,整个交易过程,羊主人都在开心地笑。也难怪,当地条件差的牧民大都是以牛羊肉、奶为主食,只有一些富裕户才舍得换购大米、白面和青菜,按市场价,一袋白面能换三只羊,对方觉得占了大便宜,所以羊主人才会这么高兴。

几个大男人,专程往返近七百公里的无人区,就为了跟“一沟”的绵羊照张相,那位从没有走出过牧区的发笑的羊主人会不会觉得我们很傻?

(本文曾获国务院新闻局签发的国家级温馨感人征文最高奖)



     魏朝凯  

weichaokai

作者简介:魏朝凯 ,笔名唯有,山东汶上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都文艺》杂志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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