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子，一手助零活，一手连自然

朱静

浙江大学环境工程博士，自然爱好者、书法爱好者，倡导并实践“预防为主、节约优先”。零垃圾生活方式践行者，GoZeroWaste零活实验室杭州站负责人，GoZeroWaste公众号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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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患子，连接自然的一扇窗

关注零垃圾的小伙伴对“无患子”这个名字一定很熟悉吧！对，它也叫“洗手果”，是纯天然的洗涤剂，网上自制无患子洗手液、洗洁精的教程能搜出一箩筐。然而，对于我来说，无患子不仅是零垃圾生活的好帮手，还是都市里连接自然的一扇窗。

最近在看《杂食者的两难》，作者尝试追踪超市里各种食物的来源，了解自己每天离不开的食物都经过了怎样的历程才到达自己的手中，以期在“每天如何吃”上面做出对环境更友好、对自己的健康更友好的选择。他发现，琳琅满目的加工食品从土地到超市的这条路线太过复杂，消费者无法轻易了解其中过程以至于对它们的来源渐渐麻木，最后割裂了人们与土地的联系，割裂了人们与自然四季的联系。

那么，再来看看家庭日常各种洗涤剂，又何尝不存在类似的问题呢？面对洗洁精、洗发液、洗衣液上的成分表，“酶制剂、表面活性剂、C10-16-烷基苯磺酸钠、食用香精、月桂醇硫酸酯钠……”，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当然也包括我自己），这些就只是一堆没有生命的汉字符号，遑论与土地、与自然产生联结了。

英国历史学家G. M. 特里维廉 (G. M. Trevelyan)曾说：“我们都是大地之子，离开了她，我们的精神就会枯萎或出现不同形式的异常。”再想想大城市中人们普遍存在的焦虑、迷茫、混乱的心理现象，大多也与心灵脱离自然太久有关联。因此，人们会设法不时的与自然接触，试图改变这一现状。

我在推广零垃圾生活方式的过程中，经常会听到一种声音：“我想将环保变成生活，非常自然的那种！但是，不知如何开始。”后来，我就慢慢注意到：长期以来，社会上环保低碳节能各类小窍门也不少，为什么大多数人都没能坚持或者压根就不屑于行动呢？可能与这些小窍门大多数都没让人们深度联结到土地、联结到自然的原因有关，那些小窍门就还只是一些与“酶制剂、表面活性剂、C10-16-烷基苯磺酸钠……”类似的没有生命的符号。

那么，我在这里推荐无患子，重点不在于它与超市里货架上那些家庭洗涤剂相比在效能上的优劣（虽然事实证明效能也不差），而在于它的自然属性，非常直接、轻松、有效地联结我与土地和太阳，也就是联结了我们生命的源起，维持着鲜活的灵魂！这是推动我们去关注、了解、践行甚至传播其它环境友好生活方式的关键所在。由此，我尝试着通过无患子去联结土地、太阳、自然，深度联结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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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的无患子

我生活在杭州，很幸运，无患子是杭州的常见行道树，路边、公园、小区常有栽种。它也广泛分布于我国东部、南部以及西南地区。无患子的花期在春季，果期在夏秋[1]。当我着手对无患子树进行一番仔细勘探的时候，已经是7月份，花期已过，只能凭印象去小区以及周边寻找：树形高大，树皮浅灰或深灰。几棵疑似目标的树梢挂着非常小的果实，肉眼不可区分其形状。幸好有一阵大风吹过，吹落了几只小不点儿，我弯下腰仔细瞅了瞅。七月上旬的无患子果实，已经有了一些成熟时的模样。因此，我凭着这点，定位了小区的几棵无患子树。

七月上旬见到的无患子

GoZeroWaste杭州小分队有很多零友经常在路边碰到地上的疑似无患子果实，就会拍照到群里问：“这是无患子嘛？”、“这是无患子的树叶嘛？”“无患子树长什么样？”所以我又去中国植物志查了查无患子树木以及树叶的一些形态特征：“落叶大乔木、高可达20余米、树皮灰褐色或黑褐色、叶柄上部两侧有直槽，叶片基部稍不对称”[1]。叶片数量多为偶数，排列为羽毛状[2]。后面3个特征是我平时没有注意过的，因此我路过的时候特意去摸一摸无患子树皮，粗糙但不坑坑洼洼。在无患子树下找被吹落的叶子，拿起来去仔细寻找叶柄上部的凹槽和不对称的叶片基部。然后抬起头，认真地数着每一片羽毛状叶子上小叶子的数目。这种验证的过程就好像警察破案时对目标人物进行身份鉴定，鉴定有进展时那自然是满心欢喜。

（左图来自中国植物志）

八月的伏天，虽然夏日炎炎，但因为有了对无患子的热切期待，生活多了一份清凉。日常买菜的过程，也是我考察小区周边无患子树分布的大好时机。小区外围被无患子包围，反倒是小区内部分布较少。有一个清晨，我在树下捡拾掉落的无患子，猛的一抬头，看见太阳公公在树叶缝隙里晃动。突然想到一句话：“每片叶子都是一块太阳能板”。是啊，无患子树叶沐浴着阳光，利用太阳能将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和从地下吸收的水分转变成自身能量，然后努力开花、结果。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果子，它非常轻松地直接将我联结到太阳与大地。握着它，我感觉到一种生命的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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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患子的用法及安全性

今年首次收获无患子，那种心情就像收获了等候一年才上市的、非常喜欢吃的枇杷一样，迫不及待地想尝尝鲜——无患子清洗玻璃杯的茶垢。下面是我的操作过程及结果。我将捡来的无患子进行简单的处理（更多处理方式参见文末）：清洗干净后，剪碎加水摇一摇。然后倒进满身茶垢的玻璃杯中，轻轻擦拭，玻璃杯便焕然一新了，效果甚至超过超市买的洗洁精。之后，还尝试了洗碗、洗衣、洗手、烹饪器具清洁、拖地等，总体体验感觉还不错。

图1:简单处理后制成的无患子洗洁精

图2:向待洗的杯子里倒入适量无患子液

图3: 满身茶垢的玻璃杯

图4:见证奇迹的时刻——焕然一新的杯子

虽然网传以及自己亲测无患子的洗涤效果都蛮好，但是我还是去查了相关文献，以期在有效性以及安全性方面获得相对科学可靠的论据。据文献报道，无患子果皮提取物确是一种天然洗护剂，具有有去污能力强、易降解、无有害物残留、抗菌、去屑止痒等特点，可用于日常家居清洁、洗手、洗头等[2]，有效性毋庸置疑。安全性上，经口有一定毒性，对眼睛有轻度刺激性，使用时要注意避免入口、入眼[3]。由于现在普遍的环境污染（尤其是土壤的重金属污染）和无患子树对重金属的富集作用，我心中还有一点疑虑：城市中绿化带里的无患子果皮直接用于洗碗、洗手、洗头，是否会有有毒重金属残留？

可惜的是，目前大部分研究的无患子均来源于野生区域或树苗繁育基地，并不是我们周围的公园、小区以及公路边。我看到的唯一一篇比较接近公园绿化带生境的文章是沈国军 等[4]的研究。他们从绍兴某绿化园区采集了无患子，发现无患子汁液的去油去污能力优于市购洗涤剂。同时，汁液中的各类有毒重金属元素含量均低于《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食品中污染物限量》（GB 2762—2017）。陈作兴[5]则发现无患子果皮提取物对有毒重金属有很好的去除效果。

从以上现有研究结果来看，只要不是去吃公园、小区以及路边的无患子提取液，外用还是相对安全的。但是鉴于研究的片面性，应用到现实情况时还有很多不确定性。个人觉得保守一点的做法，是在洗衣（尤宜于丝质品之洗濯[1]）、拖地、厨房清洁等较小可能入眼入口的操作上使用，以替代市购洗涤剂，减少石化产品在生产及使用过程中带来的环境负担。

（以上操作以及观点纯属个人探索，仅供参考。若有不足之处，欢迎批评指正！使用前请了解清楚注意事项，对于据此使用无患子引发的任何损失，作者不承担任何责任。）

9月伊始，马上迎来金黄的秋天。那时，无患子果子会逐渐变黄变黑；树叶也逐渐变黄、凋落。冬天，它光秃着树干休养生息，等待来年春天，又开始新的轮回。如此，周而复始。而我，一边享用着无患子树木带给我的礼物，一边静静感受着它四季的变化。我想无患子对于我，不仅近是减少了石化产品的使用，更是通过它，帮助我联结了太阳与大地，帮我联结到生命的循环，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心灵！

成熟的、富含皂苷的无患子晶莹剔透，剥开后可闻见果香。满树金黄，秋色堪比银杏。（图片来自网络）

践行零垃圾等可持续生活道路上最有价值的事物之一，便是对生命的狂喜！不禁想起去年写下的几行字：

一阵秋风吹过，

淘气的无患子挣脱了枝干的束缚，

从枝头落下，

撞了我的伞。

我低头一看，

哇……

满地的笑容，

憨态可掬。

有没有觉得无患子和龙眼很像？没错，他们是亲戚，同属无患子科。无患子还有一个别名，“鬼见愁”，上图中它们那魔性、阳光的笑容确实可以驱鬼了，哈哈~

处暑已过，无患子收获季即将到来。居住在或者秋季准备前往我国东部、南部以及西南部旅行的朋友们，不妨多留心走过的路，看一看路边的树，无患子正笑着跟您打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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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TIPS -1. 由于无患子树均分布在南方，北方的朋友经常网购无患子。我在查阅文献时注意到：西南部产地平均含量高于中东部产地.其中,云南地区尤为明显,表现出较高的皂苷含量[6]。因此，大家网购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无患子的产地，尽量购买产地是西南地区的。同样的钱，或许可以买回更多的皂苷。2. 无患子洗涤剂制作及使用方法：水煮↓无患子 | 纯天然不伤手的清洁神器
酵素↓https://apiv4.cst123.cn/cst/news/shareDetail?id=480731644873932800&from=groupmessage

 参考文献 

[1] 《中国植物志》手机版 （微信搜索“中国植物志”，关注公众号后，输入“无患子”即可）

[2] 曾庆钱，郑良豹，黄意成 等. 无患子的本草考证及研究进展. 林业与环境科学，2018，34(4): 168-175

[3] 张勤，彭求贤，蔡红兵 等. 无患子的研究进展. 医药导报，2012，31(9):1171-1173

[4] 沈国军，金阳，张国良 等. 对无患子液洗涤性能的研究. 中国园艺文摘，2009，1:47-48

[5] 陈作兴. 无患子去皮肤金属毒物沾染洗涤剂通过鉴定并申请专利. 职业医学，1987，14(2): 4

[6] 但汉龙，李娜，叶红莲 等. 不同产地无患子果皮的皂苷含量. 贵州农业科学， 2015，43(8): 209-212

图片 | 朱静、网络

文字 | 朱静

编辑 | 老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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