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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文学名作遇上话剧:“想说爱你不容易”▸聚焦◂

上海文联 上海文联 2023-04-10


当文学名作遇上话剧



文学给予戏剧以内核和灵魂,而戏剧在一个更广阔的三维空间内,赋予了文学新的生命。


鲁迅《狂人日记》、王安忆《长恨歌》、阿来《尘埃落定》……这些如雷贯耳的文学名作,最近一个月来接连以话剧的形式登上申城舞台,成为了一道“高亮度”的文化景象。


更让人感到“高成色”的是,这几部改编作品,制作精良、呈现大气,在票房上也取得了好成绩。观众爱看文学名著改编,那么我们还能看到更多中国文学经典搬上舞台,看到更多文学改编回归吗?


对此,作家说“难”,话剧主创也说“难”,但正因为追求更好、更有有份量的呈现去匹配严肃文学作品的厚度与深度,所以更要以出大作的决心去创作话剧。



——2021年是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为致敬文学巨匠而创排的话剧《狂人日记》由波兰戏剧大师克里斯蒂安·陆帕导演。



——小说《长恨歌》自18年前改编为话剧以来,经历了一轮又一轮不断地重回,成为了上海舞台的经典之作。



——今年是西藏和平解放70周年,描写“藏族土司时代”兴衰的话剧《尘埃落定》也成为以藏族为题材的作品中难得的话剧作品。


 



作家

改编不易,感谢编剧


《狂人日记》《长恨歌》《尘埃落定》等均是受人关注的畅销经典小说。对于把严肃小说改成戏剧,作家是抱着欢迎态度的,但是他们也坦承,改编不多。


《长恨歌》作者王安忆


王安忆说:“我的小说被影视剧改编几率很低。制作人找我谈版权,往往临门一脚缩回去了,做成影视剧非常困难。《长恨歌》可能是个例外。”


《尘埃落定》作者阿来(左)与话剧版编剧曹路生

阿来说:“之前我一直期待我的作品被改编,但是真正被改编的还是很少。”从一个作家的角度出发,阿来认为,小说的成功,是“语言的胜利”,因此阿来最怕的就是改编“只讲故事”,“我一直都有期待,但别的剧组也没有给我惊艳的感觉,因为大部分都是跟着故事线走,走的是一般的戏剧形式。”

而王安忆对话剧《长恨歌》最大的要求是“别搞成非常大众口味的电视剧的戏剧”。王安忆说:“我看不同版《长恨歌》,为什么容易变得伤感主义,为什么一直悲悲切切?不应该这样。那么多版本《长恨歌》,话剧最靠近我。”

话剧《长恨歌》(2021)







对讲究文字的作家来说,话剧的成功,他们首先肯定同样讲究文字的编剧的功劳。

看完话剧《尘埃落定》后,阿来留下了八个字的评价“水乳交融,天衣无缝”。“我知道话剧里的台词有些是我的,有些是剧作家的,但我在看戏的时候,完全分不清。这就是水乳交融”。阿来补充道,“什么是忠于原著,我说精气神都在,才叫忠于原著。”

话剧《尘埃落定》

18年前,编剧曹路生一口气读完小说《尘埃落定》,沉湎于诗意语言难以自拔,“甚至可以说是很震惊”。正是因为“舍不得放掉”阿来原著诗意美好的语言,曹路生在话剧改编时有意保留主人公傻子的大量内心独白,以此贯穿全剧。曹路生说:“话剧的特色就是语言。在各种先锋派戏剧提出不同见解的当下,我依旧这么认为。这也是曹禺、老舍的剧本可以流传下来、常演不衰的原因。”

因此,曹路生也坚持认为“只有话剧,才是最适合改编阿来的。唯有用傻子的叙述方式来构建这部作品,才能保持小说的精髓和内蕴其中的哲理和思想性”。

话剧《尘埃落定》

对于小说原作者王安忆而言,在《长恨歌》从书本到舞台的改编过程中,编剧赵耀民无疑是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我们这些作家非常怕被贴标签。小说诞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变了,对王琦瑶的认识也有改变。”

小说文字停留在王安忆落笔那一刻,但舞台鲜活的角色却随着作家、编剧、导演与演员不断“进化”。

18年里,话剧《长恨歌》里的三个“王琦瑶”

制作人裴姝姝记忆犹新,编剧赵耀民在餐巾纸上记录修改意见,“王安忆老师说了她对于王琦瑶新的认识、对于话剧不满足的地方。赵老师没带本子,拿着一张餐巾纸,借了一支笔开始记。几天后,我们又约了一个会,赵老师的小本本写满了字,于是有了2016版《长恨歌》”。

“这就是话剧的魅力,可以不断地诠释出新的意思。”王安忆说。



制作

要有出大作的决心


而对戏剧来说,改编文学名作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就是体量和制作成本。从几十万字的小说,到几万字的话剧,这一点最明显的体现就是时长。


首版《长恨歌》的制作人李胜英用了“又长又恨”来形容。李胜英说:“当时《长恨歌》第一版排出来的时候是3个半小时或者3个小时40分钟,但是那时候为什么后来删掉了呢?就是因为考虑到当时的地铁最后一站是10点10分。18年来我一直‘恨’在心里面,砍掉的半小时戏真好。我一直想,能不能把半小时的戏再捡回来。”

话剧《长恨歌》(2003)

《长恨歌》导演苏乐慈回忆,18年前做《长恨歌》时,话剧市场并不像今天这样红火,但是为了让话剧能更好匹配这部文学大作的内容和质感,方方面面都投入了很大,“下了决心,下了大力量,排练从来没有受到过限制”。


话剧《长恨歌》总导演苏乐慈

苏乐慈说:“《长恨歌》一直在不断修改,这18年来一直是在不断改动的过程中,现在好多戏往往演完就扔了,很可惜,我觉得这是应该可以借鉴的。一个戏能够有这样的生命力,18年一演再演,到现在还有那么多观众喜爱它,说明了它的生命力是值得我们保留的。”


话剧《长恨歌》(2021)






话剧《尘埃落定》

话剧《尘埃落定》时长近215分钟,排练花费了3个多月时间,整个作品极为精良讲究,舞美、灯光、音乐、音效、服饰、形体,无不体现主创团队的创意和用心。用出品人张力刚的话说,话剧《尘埃落定》是以“不会过时,至少能演十年”的标准来要求的。张力刚说:“我一直认为,有份量的东西经过时间的沉淀会留下来,就像阿来老师的这部作品畅销二十多年,每年都有几十万的读者在买。我觉得这就是经典作品的魅力,它不会过时。我们希望做一些重部头的、有份量的作品,让它们能存在十年。”







与前两者小说本身长度很大的情况不同,4000多字的《狂人日记》是在身兼导演和编剧的陆帕的改编下,扩充为了4个多小时的大作品的。这对观众的观感体验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


《狂人日记》导演、编剧陆帕拜谒鲁迅墓

但是陆帕希望的就是“慢”。陆帕说:“《狂人日记》节奏缓慢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希望大家能好好观察。我所期待的是一种束缚或者痛苦,给观众更多的思考,这些东西没办法很快速地倾倒给观众,要有思考的时长,束缚才能彻底地表现出来,观众才能感受到。”


话剧《狂人日记》


剧中演员梅婷透露,陆帕对鲁迅研究极深,为《狂人日记》准备好多年,给演员讲了很多鲁迅的故事。“观众说《狂人日记》好长,很难坚持,我很理解。上海场彩排时,我作为演员在后台等,也很焦虑。但我演完自己的部分,第一次在观众席看彩排,突然释然了。《狂人日记》有门槛,它是舞台上的诗。我们像读诗一样感受它,而不是看剧情或者故事。话剧与小说,各自有各自的生命。小说犹如一棵大树,舞台剧是大树木材做的产品,由大树而来,有独立生命。就像陆帕说的,作为艺术家,在台上表演不是为了赢得掌声,而是探索人性。” 





文编 | 忻  颖
美编 | 音  云
本文图片由主办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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