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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镜像 | 欧邹: 在重庆创作,去成都喝酒

2016-11-08 青年作家杂志社


OU 

ZHOU


欧邹: 

在重庆创作,

去成都喝酒


采访 / 撰文 于昧




1


谈论重庆的画家,黄桷坪是一个永远绕不开的地方。就像 “北漂”一样,对于艺术的追求者,这里早就存在着一群人被称为“黄漂”的人。蛰伏在黄桷坪的艺术家难以计数,他们的身影也在这个像万花筒一样的世界隐现变幻。

也许是四川美术学院的老校区坐落在此地的缘故,黄桷坪总是给人一种异样的气质。首先它呈现出的小县城风貌,低矮楼房,狭窄街道,甚至有点脏乱差的环境;其次是他的烟火气息、市井味道浓烈,交通茶馆、梯坎头花、胡记蹄花、铁路小炒,还有随处可见的小摊小贩,让人感觉到世俗生活的尘嚣。有意思的是:艺术的介入非但没有打破黄桷坪的原有生态次序和格局,还给这里增添了与众不同的景观和视觉。它的涂鸦街早已名声远扬,非艺术居民住在一幢幢充满艺术气息的大楼里,本身就极具艺术色彩。

你并不知道人流之中潜藏着多少艺术家,他们的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只在创作的时候爆发出特别的天赋和才华。

或者在傍晚,带着艺术气味的分子开始在黄桷坪的大街小巷弥散,尤其在夏天,坐在街边就能闻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自主地就会产生一种魔幻现实主义感觉。还是世俗和非世俗的冲击,虽然冲击但是并不矛盾,这一点是我喜欢黄桷坪的原因。

所以,实在是难以想象,重庆的艺术家们不在黄桷坪,还能在哪里?从我一个外地人的角度来看,黄桷坪几乎是重庆艺术的起始和囊括。这儿有一种情结,从我一开始进入此地就深深地感受到那里的玄妙之处,仿佛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可以说,但所有人都保持着缄默和神秘。



2


在黄桷坪第一次欣赏画是在2015年初。误打误撞爬上一个钢架结构的楼梯,上面貌似是重庆青年艺术家一个简单的群展,穿过一幅幅颜料厚重、色彩斑斓的抽象画,我被几幅水墨画吸引了。

站在画前久久凝视,画中的马没有通常所见的中国画里那种庄重得让人望而却步的磅礴气势,它们形散而神聚,飘逸且若有所思。马的姿态各异,眼神穿透你的视网膜,直达内心,有一瞬间好似被震慑,与其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对话。可以看出这些画虽然运用了传统的水墨技法,但显然已经超越了传统的水墨观念。这些画充满了表达欲,且有一种强势的力量,从形式上就足以把人逼近画家自身的绘画语境中。

当我几个月后第二次在黄桷坪的某画廊看到这些画的时候,又一次经历了相同的感受。这些画能够迅速地将人抓住、定格,很难再把视线移到旁边花里胡哨的当代油画上。不得不叹服中国画的神韵确实影射一个人的生命状态,画即是人的本身,即是人格化的呈现。其间还有些革新和突破的痕迹,充满野性,甚至有些放浪形骸。

两次带有“偶遇”性质的观画,让我对这些作品印象深刻。直到这次做重庆画家欧邹的访谈,当我点开他的作品时,我简直惊呆了,“原来是你!”我不禁感叹。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我要采访的对象就是那些马的创作者。

我相信在艺术上是要讲嗅觉的,艺术家和欣赏艺术的人也是要讲缘分的。和欧邹聊了很多与绘画无关的事,一个词总结他的性情就是:爽快。带有重庆码头文化式的豪放和干脆利落。但欧邹并非地道的重庆人,他出生于四川都江堰,那是一个转身就能看到岷江的大河,回眸就能看到青城山的苍幽的地方,最著名的还属秦国的蜀郡太守李冰主持修建的都江堰水利工程,如今依然屹立在岷江河面。


3


欧邹生长在都江堰的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国文老师,欧邹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并影响了他此后选择的绘画方向。

欧邹从小喜欢画画,长大后想当一名画家。他从初一开始练习素描,大学时考取了四川美术学院,师从当代著名艺术家冯斌教授,后又考取了他的研究生,继续深造中国画,主攻“材料与观念”,由此走上了当代水墨之路。

当代水墨的历程在经历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西方思潮的冲击,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革。尤其以李小山为代表的一波艺术家扛起了“反传统”的旗帜,极力地批判和质疑中国水墨的前途,甚至还提出“中国画穷途末路”的观点。

事实证明,在流动的时间和空间中,艺术从来不会朝向于某一绝对的趋势。它是人类精神世界对美、思想、境界的追求,追求当然永无止境,它伴随着生命的延续,艺术的演变也永没有尽头。

当艺术家纷纷打破原有水墨画的僵化模式,促使其发生现代性的转换,从传统的条条框框中跳脱出来之时,欧邹却保持了清醒的自我意识和想法。可以说,他并没有过多地去与传统断绝关系,而是从传统中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子。

欧邹绝不是反传统的,某种执拗的反对无非是心虚的表现。他在观物之下所表现出的从容、随性更加印证了这一点。他笔下的动物仍旧保留了其原本的形态,形态之中夹杂着人性复杂的一面,反过来也可以说欧邹在画这些动物之时,正是他作为人在释放自己的动物性。明确的形式之下,却有着更为多样的含义,使得他的作品简约而不简单。

有人从动物的交配本能和生存需求等方面解读欧邹的画,说实话,这些学院的解读方式我并不以为然。他们自圆其说,表达的东西通常与画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并不愿去解读这些作品,甚至于解构出其中的奥义。画家无意识状态下传达出来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那一部分,任何刻意去赋予的含义都是虚情假意的。

我相信欧邹的那份真挚,来自于他的感受和观察。在一个没有语言的动物世界,动物和动物之间不会说话,动物和人类之间不会说话,但交流是存在的,获取到彼此的信息也是存在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人可以表达动物,动物也可以表达人类。



4


欧邹说他不一定非要把自己定义为一个新水墨艺术家,原因是不想禁锢在既定的框架之中,或许这样更能去兼容并包。人身上都有枷锁,而欧邹认为自己并不严重,在活着的时候感到自如,原本就是对活着的这个状态的最高嘉奖。就像他的作品,说到什么含义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关键是他在其间的状态是属于他自己的,情绪和感官也来源于他多方位的捕捉。每个人或许都有某样东西来吸引自己,在有限的条件下,吸引力转化为专注力和爆发力,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是特别难得的。

目前,欧邹和朋友在黄桷坪附近建立了艺山中心,被誉为“山丘上的生活化艺术空间”。这是一个有4000平方米的三层建筑,旧厂房改建而成,由艺术家刘佳发起。包括欧邹在内的其他八名艺术家收到刘佳的邀请,一同把工作室搬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艺术和生活气息都相当浓厚的群落。平日里,大家各自工作,可以很方便随意串门,也可以在工作之余种草种肉,互相切磋艺术、书法,下班后到隔壁弄点好酒好菜,寄情于美食和闲淡的谈天。

说起喝酒吃肉,画家欧邹绝对算是一个资深的狂热者。他对于酒的热爱或许可以量化成他对艺术的痴迷。据说欧邹在黄桷坪的酒江湖上颇有盛名,也有人问他酒在他那里充当着一个什么角色。欧邹回答说:“一方面我本身是爱酒之人,所以我喜欢以酒的方式和大家一起分享,拉近彼此的距离。另一方面,酒后易识人,这方面来讲,借酒交友也算是一个方法吧。”但是对于创作,欧邹并不强调酒的作用,他认为创作是严肃的状态,酒后并不能激起他的创作欲望。所以,他通常只在不创作的时候喝酒。或者如他所说:“在重庆创作,去成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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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青年作家:为什么会选择动物作为你的绘画主体?
欧邹:这个问题相对偶然,在此之前我也做过各种尝试,我其实想表达的是通过动物拟人化地表达一种人的情绪。单独的动物出现在画面上表现一种单调、孤独、彷徨,没有目的,没有安全感的一种现代都市年轻人的精神体验。在动物的脸上,在它们的眼里,透过瞳孔窥探外界似乎在瞄着自己。


青年作家:为什么会选择动物作为你的绘画主体?
欧邹:这个问题相对偶然,在此之前我也做过各种尝试,我其实想表达的是通过动物拟人化地表达一种人的情绪。单独的动物出现在画面上表现一种单调、孤独、彷徨,没有目的,没有安全感的一种现代都市年轻人的精神体验。在动物的脸上,在它们的眼里,透过瞳孔窥探外界似乎在瞄着自己。


青年作家:特别喜欢你画的马,感受到一种简约之外的神聚,形式之内的大象,张力十足,有种突破一切的坚韧与洒脱,这种神韵你是如何去把握的?
欧邹:形式之内的大象谈不上,但也是我追求的一个方向!在艺术院校里,内容大于形式是一直作为创作的重点来要求的,但我近期的作品里更多追求的还是形式的东西,我希望展示给观众的是一种视觉上的愉悦,并没有想太多画面背后深层次的东西,只想在“有意味的形式”里尽量做到极致。


青年作家:我没有看过你以前的画,据了解,你之前还尝试过油画,最后又回到国画上来。东西文化差异,故导致艺术的表现也截然不同。西洋画的绘画经历是否给你带来了某种新的探索和思考?对你回归国画之后的创作有影响吗?
欧邹:寻找创作的方向和寻求自我提升始终是一个不间断的延续性过程,这其中肯定是充满了技术,观念与表达形式上不断地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的过程,这是所有创作者都会遇到的问题。对于学国画的而言,这种问题还存在于西画与传统国画语言系统之间的冲突与平衡问题,我们从小接受的素描训练就是西方的,因此在造型上回避不了写实,有时候创作不自觉就会往上面靠,回归国画后我还是尽量在寻找水墨的特性与我们所学的基本功之间的结合,这也是新国画呈现的一种新面貌吧,不光是水墨,在其他国画形式上也出现了比传统形式更写实的影子。


青年作家:我认为传统水墨的技法在你的画中呈现的不是笨拙,而是功力至深所表现出来的轻盈,而且你还运用了“绢”这种材料,为什么当初会想到使用“绢”和水墨结合?
欧邹:功力深谈不上,这好比武侠小说里的内功,技术层面上的东西是要不断修炼才会进步的。绢上对水墨的层次我觉得体现得更通透一点,刚好我想表达出这种水墨变化多一点层次感觉,所以选择了绢作为一定的创作材料。只不过载体应该是可换的,每种材料有每种材料的优势,我现在的很多作品也是纸上完成的,因为我觉得绢的保存周期比较短。

 

青年作家:1985年,李小山发表了“中国画穷途末路”的言论,可谓震惊了整个画坛,引发了当时国画界的一场大争论。你身为国画现场的“当局者”怎么看待李小山的言论?
欧邹 :我认为这是一个伪命题,有时代性,现在好像这种提法就淡化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油画等其他艺术形式受到西方现代思潮的影响,已经表现出了特有的敏感性,呈现出了各式各样的创作面貌,在这个情况下他提出这个言论是正常的,我认为中国的“传统”跟西方意识形态下建构的当代艺术给人的张扬之感不同,中国文化讲究“中庸”,有其内敛的魅力,韵味比较长,因此国画相对新鲜事物要慢热一点,这也没有说不好,现在你看国画的样式还是有了很多突破。

 

青年作家:近年来,新水墨展览好像也是日渐增多,画廊都在做新水墨展,是一种跟风,还是收藏市场大势所趋?
欧邹:我觉得这是大势所趋。中国文化在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形成了强大的包容性和生命力,这和经济形势有密切的关系,随着中国的国际竞争力越来越强大,文化繁荣与输出都是必然的,不光是水墨,中国的传统文化也必将有一个上升繁荣的时代。

 

青年作家:很遗憾,这次去重庆没能到你的画室参观。每个艺术家的工作室都透露着鲜明的个人风格和意趣。能否介绍一下你的工作室是什么样的?
欧邹:我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黄桷坪做了一个艺术空间——艺山空间。我们这个艺术空间生态比较多元,有做雕塑的、动画的、木雕的、油画的,还做了一个大的展厅,可以在自己的空间里做展览。

 

青年作家:除了画画,还有什么别的爱好?
欧邹:我最近在准备做一个文身工作室,我对文身有着强烈浓厚的兴趣,从看《古惑仔》电影开始,而且文身也是与艺术相关的一个行业,皮上作画,能够在人的皮肤上留下个人的创作痕迹也是很好的!

 

青年作家 :之前有个艺术家说重庆是个“出作品”的地方,成都是个“完成作品”的地方,作为呆在重庆的川籍画家,对此你有什么切身感受吗?
欧邹:我觉得成都的生活的确比重庆悠闲一点,每次去成都都是大醉,然后回重庆修整。上次去成都参加海洲的签售会《一个孤独的国王》,遇到梁平、李亚伟、尚仲敏、吴鸿、龚静染等老大哥,喝了两天,逃跑回来!有句话“少不入川”,就是说的这一点吧!不过成都的艺术氛围要比重庆好,展览活动频繁,相对来说土壤要好些。对我来说最好是在重庆创作,去成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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