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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著名作家、学者的女儿,却一生坎坷,嫁给了目不识丁的陕西农民

文学之友 2019-09-10






如果生活非要你哭,

你还会对它露出笑脸吗?


这是我读过《我是落花生的女儿》后,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许地山


说起民国著名学者、作家许地山你可能不知道是谁,但是说起他的散文《落花生》你肯定就会有印象,这是小学课本里,必须背诵全文的一篇课文。


 

1933年,许燕吉的父母结婚四周年纪念,照片中母亲周俟松怀里抱着的就是许燕吉。


许地山出生于书香世家,受家庭氛围的熏陶,自小聪颖好学,曾获得牛津大学文学硕士学位,回国后在清华北大、香港大学等国内顶尖大学授课,许地山和所有民国大师一样,一生都致力于文学创作与宣传抗日救国事业。



许先生一生瞩目,但却鲜少有人知道,

他的女儿许燕吉,身为高级知识分子,

著名学者的女儿,却命运多舛,动荡半生,

为了生存,

被迫嫁给大她10岁大字不识的一个陕西农民,

经历了一桩桩,

在所有人看来充满悲剧色彩的婚姻,

直至生命的终点…… 



毫无疑问,

生活给了她最残酷的一面,

要赚进她所有的眼泪,

可奇怪的是,

在许燕吉不多的照片中,

我看到的都是笑脸,

包括她的单独照片,

也包括她与丈夫在一起的合影。


我想,

.

是她乐观、心宽、豁达,

还是把过去埋在心底,

不让我们看到她的泪水?


许燕吉老人晚年照片



1



1933年1月13日,许燕吉出生在北平,其时许地山在燕京大学任教授。不久,因争取国学研究经费与校长司徒雷登发生争执,许地山被解聘。1935年,经胡适推荐,许地山前往香港大学任中文系主任,两岁的许燕吉随父母南下到了香港。



在香港,她度过了人生最安定最快乐的6年。



在香港,他们一家住的是洋房,出入都有汽车,与民国大师陈陈寅恪做邻居,平时两家人互相帮衬,关系处的非常好。


许燕吉与母亲和哥哥在香港


然而,幸福总是那么的短暂,1941年8月的一天,许地山因感冒引发心脏病突然去世。在香港大学为许地山举行的葬礼上,宋庆龄第一个送来花圈,梅兰芳、郁达夫等社会名流均来参加悼念仪式。


许燕吉(左一)与哥哥以及陈寅恪的三个女儿在一起


四个月后,日军占领香港,母亲周俟松带着许燕吉和哥哥周苓仲逃往内地,从此过着漂泊不定的日子,辗转于湖南、贵州等地。在战火连天的年代里,人命如蝼蚁的年代里,她们孤儿寡母开始四处逃亡的生活,整整5年,居无定所。


1946年,一家人落户南京,在父亲旧友、美术大师徐悲鸿的资助下,许燕吉进入教会学校明德女中,周苓仲进入弘光中学。




2



1950年,许燕吉考入北京农业大学。

 

1955年,22岁的许燕吉与情投意合的大学同学吴富融结婚了,本以为人生从此就是波澜不惊了,可以安心享受岁月静好,但却没想到,命运再一次将她戏弄。



幸福的婚后生活只持续了不到三年,1958年1月,反右运动在全国展开,许燕吉被划为右派,被开除公职,此时,她已有孕在身。


无奈之下,许燕吉回到南京,不料胎死腹中。胎儿取出后,医生告诉她,是个女孩。


许燕吉想看孩子一眼,医生建议不要看,怕心情不好,影响以后再孕。多年后,许燕吉说:“假如当时知道她是我的惟一,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看她的。”


同年7月,许燕吉被正式逮捕。5个月后,丈夫为求自保,编造各种理由和借口要求离婚,许燕吉当然不同意,但吴富融却是个心狠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她告上法庭,不离誓不罢休。最后,判决书还是下来了,许燕吉的第一次婚姻结束了。




许燕吉被判了6年,开始了牢狱生活。1964年刑满释放时,她已经31岁。虽然结束了刑期,但是按照当时的政策,戴着右派帽子的许燕吉仍有5年被管制期限。为了不连累母亲,她选择在河北第二女子监狱就业。



3



1969年3月,中苏“珍宝岛事件”爆发,全国随即进入战备状态,大中城市人口向农村疏散,许燕吉被疏散到河北省新乐县一个极其偏僻、贫困的小山村里。


在这个靠近滹沱河的村子里,她拼命干着又苦又累的农活,挣着微薄的工分,却依然无法果腹。在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寻找和投奔了17年未见的哥哥,其时,周苓仲在陕西眉县柳林种马场工作。


为了生活,许燕吉想留在哥哥身边。周苓仲也同意,因为这样兄妹之间可以互相有个照应。这时许燕吉想到再婚。以当时的身份背景,许燕吉对男方无法有什么要求,只求人品好就行。


许燕吉


经哥哥牵线,1971年,许燕吉与比自己大10岁的关中农民魏振德结婚。


魏振德没读过书,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以前还结过婚后来离异,还带着和前妻生的儿子,虽然条件不好,但人品好就成,她没得挑。

 

在决定嫁给这个农民时,许燕吉哭了,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也许是不甘,也许是对命运死心了吧。


一个民国时期著名作家、学者的女儿,就这样和一个目不识丁的陕西农民结成了夫妻。



结婚后,许燕吉就像所有普通的农妇一样,下地干活,在村里待久了,她和所有黄土高坡上的媳妇都变得一样了,黝黑的皮肤,粗糙的双手,普通话里都夹杂着陕西的腔调,在他们村里,没有许地山的女儿,只有“老魏头的媳妇儿”。


一次,生产队收了玉米秆,分成堆,写上名字,让各家各户去领。魏振德不认识自己的名字,就让许燕吉去领。许燕吉去了,抱回写着“魏振德”三个字的那堆玉米秆。


 许燕吉和魏振德之间没有爱情基础,有的只是感情,是患难中的夫妻情。她曾说,当时的她和魏振德的想法都很简单,一个是想在艰苦的农村活下去,一个是想让自己屋里有个女人,孩子有个后妈。


许燕吉不嫌弃老魏没文化,老魏也不嫌弃她没别人媳妇能干。


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动中,在魏振德旱烟袋的烤烟味道中,在她喊魏振德“老头儿”、魏振德喊她“哎”的叫声中,许燕吉成了黄土高原上地地道道的农妇,连说话都带了陕西腔,她成了真正的农民媳妇。


在艰难的人生路上,他们相互搀扶,依偎度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年。


 


4



1979年3月,随着国家开始落实知识分子政策,许燕吉获得平反。在拿到通知书的一刻,许燕吉禁不住嚎啕大哭:“这算什么啊?”平反了,可是,许燕吉的青春早已不在,孩子早已夭折,她和粗手大脚的农民丈夫已经共同生活了8年。


1981年,许燕吉回到南京,不久进入江苏省农科院,后来被评为副研究员,并当选南京市政协委员。



看到她的农民丈夫,很多熟悉的人都为许燕吉感到惋惜,他们无法接受这一现实,就劝她给魏振德一些钱,和他结束这段极不相称的婚姻。


但是许燕吉拒绝了,“文化程度有高低,但人格是对等的”。


许燕吉说:“我和他可是一根苦藤上结出的瓜啊,我怎能丢下他呢?我当时被人踹了一脚,心痛了大半辈子,现在我可不能伤他的心。”


许燕吉与魏振德


要进城了,魏振德还是保持他的自尊心,说:我不能跟你学认字。


许燕吉:男女两个字不认识,你上街怎么办?


魏振德:你以为我真的不认识吗,就把两条胳膊往胸前一交叉,说这就是“女”字。


魏振德不认识字,可是他认识钞票,人情世故懂得多。落实政策的时候魏振德就发表了“声明”,说我不死在这个地方。


许燕吉:你住在陕西,万一以后有病,谁把你送到医院去?我们不能把这些责任推给乡亲啊。



进城以后,生活改善多了。不久,一直受到许燕吉细心教育的继子魏忠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陕西师范学院。


魏振德心情很舒畅,可就是在家闲着不知该干啥好。许燕吉给他找了一个传达室的工作,可是因为不认字,只干了一个星期,就又回到家里。许燕吉并没有当回事,依旧乐呵地伺候着自己的老头儿。


1988年,许燕吉从农科院退休。



5




2006年,魏振德去世,许燕吉的生活一下子冷清下来。回顾自己坎坷的一生,她开始写回忆录,六年之后,完成了《麻花人生》的写作。2013年10月,回忆录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编辑把书名改为《我是落花生的女儿》。


次年1月,该书入选新浪中国十大好书榜,颁奖词是:“一部令人唏嘘不已的个人口述史,大时代中小人物的飘零,为一个民族的百年史提供了无可替代、丰富真实的注脚。”


对于回忆录,许燕吉自己是这样说的:“如果说历史是一株花,我希望读者既要看到上面漂亮的花,也要看到下面那些不怎么好看的根。”


我生活在动荡的岁月,被时代的浪潮从高山卷入海底:国家干部变成了铁窗女囚,名家才女嫁给了白丁老农,其间的艰辛曲折、酸甜苦辣,称得上传奇故事。我自己动手,将真人真事和盘道出,也许能给别人一点儿人生的借鉴。                     

                       

                                             ——许燕吉


“我对婚姻还是严肃的,即使没有爱情,也是一种契约。这老头子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十年来都和平共处,不能因为我现在的社会地位变了,经济收入提高了,就和平共处不了。再说,这老头子已老,没有劳动力了,我有义务养活他……文化程度有高低,但人格是平等的。我们的道德观念基本一致……我们各按各的方式活着,就像房东与房客,过去在关中,他是房东我是房客,现在在南京,我是房东,他是房客。”



6



所有认识许燕吉的人都会对她留下深刻印象,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坎坷的经历,还在于她善良、宽容和慷慨的性格和品质。


和父亲、母亲一样,许燕吉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在蹲监狱时,每年由犯人投票民主评奖,立功三次即可减刑。1961、1962年,她连续两年立功,1963年评选投票时,她得票又最多,理当立功,减刑在即。这时,管教干部与她相商,说她还有一年就刑满了,是不是将这个立功名额让给一个刑期还有五年的某牢友,许燕吉答应了。


 

2004年,许燕吉的同学们召集毕业50周年聚会。为了避免前夫吴富融因羞愧而怕见她的情况出现,她还特意给他去电话:“有聚会你就来,不要躲着我,不然别人还以为我给你多大压力。”


 

后来,吴富融去参加聚会时,给同学们赠送了自己新出版的诗集,也给许燕吉送了一本,扉页上写着:“许燕吉老同学指正”。


许燕吉笑言,如果自己写,会比他写得好,并当着同学们的面,在纸上写下一首小诗:


五十流年似水,万千恩怨已灰。

萍聚何需多讳,鸟散音影无回。




7



2014年1月13日,在《我是落花生的女儿》出版3个月后,许燕吉走完了她坎坷曲折的一生,那一天,恰好是老人的81岁生日。


病中的许燕吉


坎坷一生,有人曾问她,还恨前夫吗,她说“我现在谁都不恨。”

 

她的心中有恨吗?我想,曾经应该也有吧。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明白了,人生短短几十载,纵使有万千的恩怨,都应该放下,如果心中满是憎恨,如何能过好这一生。在那个年代里,能活着已是幸运。


回顾许燕吉老人在世的81年,前半辈子都在不停的失去,8岁失去了父亲,二十多岁又失去了婚姻,和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在那动荡不堪的岁月里被打成右派,失去工作沦为阶下囚,从山峰跌落谷底。


但是不管生活给了许燕吉多少的磨难,她都接受,乐观很重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总会有水落石出,雨过天晴的那一刻,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敬佩。


 

许燕吉的一生,正像她在回忆录前言中写的那一段话:


“我是许地山的女儿,可惜在他身边的时间太短,但他那质朴的‘落花生精神’已遗传到我的血液中:不羡靓果枝头,甘为土中一颗小花生,尽力作为‘有用的人’,也很充实。”


这80年人生失去了很多东西,但始终没有失去的,是对人生的信念和对生活的坚持。

                                  ——许燕吉


许燕吉


为中华民族那份没有死去的善良与美德


谨以此文怀念


一生坎坷,一生善良的


许燕吉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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