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遍凌霄石上花”，结的果实你见过吗？
写凌霄，如果不引用一下舒婷的《致橡树》，似乎自己写的就是假凌霄：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好了，心结了了，但我不能不先跟您兜个底儿：我真的没见过凌霄花。
今年六月上旬，跟林秦文博士一同去刷百花山，他说北京应该没有凌霄。我终于放下了纠结的心——太好了，以后在帝都看到凌霄属的植物，不用再紧张地看萼片颜色、萼齿长度、小叶数量、花序长短了。远远望见，就可以大胆地叫它“厚萼凌霄”或者“美洲凌霄”啦。这轻松愉快哟！
然而，不久后又得到“噩耗”：不要被中国植物志凌霄属下仅两个种的信息乐昏头脑，难道你不知道还有一种“可恨”的东西叫园艺品种吗？！
资料显示，园林绿化中最常见的是杂种凌霄——美洲凌霄和凌霄的杂交种，美洲凌霄次之，恰恰是本土的凌霄最少见。
这情形还真是神似商陆它们家——美洲商陆（也称垂序商陆），在公园、路边、荒草丛中随处可见，反倒是“三十除五兮”的本土商陆难觅芳踪。
反正在帝都也见不着本土的中国凌霄，我就不用花笔墨来辨析凌霄跟美洲凌霄的区别了。恰好可以专注地观察和欣赏陪伴着咱们的美洲凌霄。
不少人可能都有这种体会：初见美洲凌霄，不仅被红艳艳的花瀑布惊艳，还忍不住为被舒婷“诋毁”的凌霄花鸣不平；等知道其实见到的都是美洲凌霄，再在图片里欣赏一番中国凌霄的婉约温婉之姿，就开始觉得眼前这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什么花色太妖冶，簇生的花序太密集，花萼跟花冠太靠色……好吧，一个变了心的人，总是能毫不费力地找出万千“合理”的理由~
《诗经·小雅·苕之华》曰：苕之华，其叶青青。诗里的“苕”说的就是凌霄花 。凌霄也称中国凌霄，花萼绿色，开裂较深。图片来源：中国植物图像库
之前，花友晓青就问过，她们小区里的美洲凌霄每年开那么多花，咋从没见过结果呢？
幸运的是，我最近两次在公园邂逅美洲凌霄——一次是丰台科技生态公园的廊架顶，一次是上周末在丰台花园的栅栏上——都拍到不少“大豆角”。
廊架顶上的美洲凌霄，花和果实。2018.7.13，拍摄于丰台科技生态公园
丰台花园的一架凌霄，将园内幼儿园的铁栅栏爬了个严实。雨后，那一嘟噜一嘟噜的“豆荚”那么饱满鲜嫩诱人，我忍不住带娃儿揪了两根果实、两朵花，找了个角落解剖一番。
雨后的大“扁豆”。2018.8.19，拍摄于丰台花园
美洲凌霄的果实像大刀豆，两端急尖，肚子鼓囊囊，两侧的棱很明显。我将果实沿着背部棱（就是凸起的那一侧）撕开，看到种子的一刹那我着实吃惊不小——这不明明是大豆荚嘛，肚子里为什么不是豆子？
赶紧停下解剖，开始在手机里查中国植物志：好神奇，原来凌霄属所在的紫葳科，结的都是蒴果，而不是荚果！ 随着我撕开背缝线，几枚种子迫不及待地蹦出来。
种子带膜质翅，单独瞧种子的正脸，像狐狸的面容，外加狮子的飘逸发型
我用双手掰着果皮，想快速把种子都磕出来，看看有多大的量，嘣，咋又掉出一“豆荚”？
中间一条为浑身沾满种子的“豆荚”
我捏着“豆荚”一端，把一侧的种子迅速扒拉干净，瞧，就露出了下面的模样↓
这个白色的东西，略似海绵质地，植物志里叫它板状隔膜。隔膜将蒴果分为两个果瓣，每边都黏附着大量的种子。
将隔膜取出后，果皮内侧也粘了不少种子，粘得挺牢。我们回到小区，用指甲抠了好一阵子，才给清理干净。抠下来的种子，分散撒在了好几处我们喜欢的绿化带里。
果实剖过瘾了，就要对花下手了。
花萼与花冠同色，均为筒状。萼片浅裂，萼齿长度不及萼筒的三分之一
合瓣花，花冠五浅裂，如嘴唇，每片都有清晰的“毛细血管”
揪下花萼，嗯，孩子先吸了吸花冠的喇叭口——蜜很丰富。
凌霄是很舍得下本的植物，不独花冠里有蜜奉送，水泥老师经长期观察发现，“凌霄属花外蜜腺非常发达，花萼，花冠，茎，叶，果实上均有蜜腺分布”。
跟上次讲的决明类似，这些花外蜜腺也是吸引蚂蚁光顾，帮忙驱赶其他不受欢迎的虫虫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也难怪每次见到的凌霄，茎、叶、花、果，浑身上下，都爬满黑乎乎的蚂蚁。
△撕开花冠，最明显的是四枚能生育雄蕊，2长2短，专业表达为“二强雄蕊”。
注意看花冠基部没有花纹的部分，有一根棒状的雄蕊短小不起眼，那是一枚退化雄蕊。在演化过程中它曾发挥过怎样的作用，就不得而知啦。
花粉呈“个”字形，孩子说，更像箭头↑
△雌蕊的子房包被在花萼筒里，花柱细长，柱头二裂如小苗。
△撕开花萼筒，能看到淡绿色的子房。等它长大，就是那根大蒴果的模样。
同为攀援植物，葫芦科的用卷须抓爬，爬山虎靠吸盘，凌霄家族则借助茎上的气生根。去年秋天，我在小区里一棵玉兰的树干上，拍过黏附其上的气生根。一簇簇的气生根，牢牢插进坚硬的树皮里，想揪掉，还真是得用些力气。照片找不到了，以后拍了再补。
回到前面的问题，帝都那么多小区的栅栏和墙面上，都爬着凌霄属的植物，为什么很少能见到果实呢？
我猜测，可能跟杂种凌霄居多有关。杂种凌霄，会不会如香港的区花紫荆花一般，杂交所得，没有结种子和繁殖的能力呢？
杂种凌霄。花友@静之拍摄
杂种凌霄融合了凌霄和美洲凌霄的特征：花冠近橙色；花萼黄绿色，花萼开裂的长度小于萼筒的一半；花序较密集，上扬或斜生。记住这些特征，观察一下，你见到不结果实的，是否恰好都是杂种凌霄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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