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门口看花〗系列第 25 期
初稿:2018-10-26
修改:2019-09-28
前几天,花友静之在群里发了张图片,大家的答案在洋姜和赛菊芋间犹豫不决。
说来还真是惭愧,这些年,洋姜算是熟脸。每年入秋后,它们都会扎堆聚在栅栏边、公园犄角旮旯或者干脆就是荒草丛乱石堆中。
这丛洋姜长在南植温室附近,2017年国庆拍的。2018年10月参加博物学培训时,绕过去看了看,黄花依旧灿烂,只是被圈在了温室施工围栏里。如今温室已装修一新,我却始终没得空去看呢……
洋姜比向日葵还猛的个子,却顶了张迷你的“脸盘”,也是有喜感。见得多了,不用细看,瞅一眼大模样就会在心里念一遍它的名字,然后就不再关注了。其实,花只是看个后脑勺,舌状花和管状花有什么特点,叶子什么形状,是否有锯齿,叶面是否有毛……并未曾留意过。
就像《怎样观察一棵树》一书中所言:“命名可能会成为一个陷阱。一种共用的语言确实有助于我们交流关于树木的信息,但也会让我们以为知道树的名字,就等于了解了它的一切。”
的确如此,不独洋姜,我以前经常在知道一种植物的名字之后就停止了对它的观察,以为自己通晓了它所有的细节和秘密。
讽刺的是,我画过它的植株,却未曾认真端详过它的正脸
与洋姜的初次邂逅,是二三十年前,当时应该在读小学。周末,小伙伴们一起厮混,不知是不是跳皮筋、打沙包之类的游戏耗空了肚皮,大家开始打起找食儿的主意。入秋后,鹅绒藤的藤蔓上果实不少,但已进入“老年期”,捏捏外皮,硬实,就知道干涩嚼不动了。路边的沙枣也不少,可惜还是青绿灰白,离黑得冒油至少隔着一个采棉季。不知是谁提供的情报,村子边上的一个菜园里种的有洋姜。
洋姜是什么,当时并不知道;好不好吃,会不会跟姜一样辣嘴巴,也一概不知。听说有得吃,就屁颠屁颠跟着队伍跑了好远的路去挖洋姜。
新疆老家的村子,人口不多,地方很阔绰。一般人家的房前屋后都有不小的菜园。那家很奇怪,菜园开在离家得有几里地的地方。园帐子用当地惯用的刺牙子,扎得又宽又高,算是代主人在那“飞地”好好守护半年的辛劳。
记不起大家是怎么忍了扎,钻进菜园的。记忆里就是挨着园帐子的那丛洋姜挺拔的身姿,对于当时矮小的学童,它们就像葱绿的小树林。挖的过程想必也是紧张而又辛苦的,新疆常年少雨,从板结的土地里拔取那庞然大物,真有些螳臂当车的滑稽感。不过,那又如何,结果是,大家最后吃到了洋姜!
那爽脆的口感,甜滋滋的味道,对紧张又干涩的喉咙的滋润……似乎仍能穿越漫长的时光留存在心底舌尖。
一同在心底留存的还有一个困惑:大家都一处长大,别的小伙伴为什么有那么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呢?他们不光认识洋姜那么奇怪的植物,还知道下雨后,路边的林子里能找到地皮菜和木耳;他们能分辨哪些蘑菇好吃哪些又连碰都不能碰;他们知道甜草根的小紫花有蜜吸,拔出根,去了皮,还能嚼出甜味;他们还知道,榆钱除了生吃,大把大把地捋回去,还能蒸成香喷喷的榆钱饭……
几年前,逛奥森,在南园的某处遇到一片高逾两米的植物。从花的外形看,判断是菊科。家属说,他们老家叫它鬼子姜,我只当是他们那片专用的土名,但还是试探性地搜了一下鬼子姜。额,鬼子姜……洋姜……菊芋……这家伙居然就是洋姜!
想想也是,“洋鬼子洋鬼子”,鬼子姜=洋姜也很顺理成章嘛。我激动地给他讲我们小时候挖人家洋姜的事儿,还以为那是新疆特有的植物,没想到在北京还能遇到。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从那之后,我就频繁地在北京各处与洋姜不期而遇。不过,那时候我已经交替着用另一个名字称呼它——菊芋。
菊芋(Helianthus tuberosus L.)是它在《中国植物志》里的名字,也略微能显示出它菊科成员的身份。它长得像迷你向日葵,这也很好理解:它俩同为向日葵属,是近亲。至于名字带个“芋”,就跟俗名里带“姜”一样,说的都是地下的块状茎,形状像姜又略似芋头。
洋姜的块茎,在植物志里写作“洋薑”,说是含有丰富的淀粉,是优良的多汁饲料(哈哈,饲料~)。图片:中国植物图像库
那俗名里的“洋”和“鬼子”又是怎么回事呢?这指涉的都是它源自北美洲,辗转欧洲,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外来身份。它跟我之前写过的牛膝菊类似,来自美洲,却在中国发扬光大。大江南北,无论土地多么贫瘠、气候多么炎热寒冷,都阻挡不了它刷存在感的脚步。
去年秋天,孩子拿回来一把洋姜小球球,说是工人在公园清理“杂草”,挖出来不要了的。那一次,他还捡了五六个半大的葫芦。
玩够了葫芦,他问我洋姜怎么吃。我让他洗了抠皮生吃。他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呸呸呸吐了出来,皱眉说,好难吃。
他把剩下的推给我,我也没有尝,只想让它的脆甜永远留存在记忆里。前几天,经过一个小区,栅栏里种了一排溜洋姜。幸运的是,有几棵个头儿矮小的,脸恰好离栅栏很近。终于有机会细细欣赏它的正脸侧颜,弥补一下对它特征观察的缺失。
茎直立,有分枝。头状花序多数。植物志里说,它的叶子多数是对生,但上部叶是互生。我拍的都是上半身,有机会去观察一下全身的叶序既然先说了叶子,就一起说完吧。叶柄长,有毛,带狭翅叶长椭圆形,边缘有不太明显的粗锯齿。离基三出脉倒是很清晰舌状花的正脸,整体像个黄黄的大丝瓜。两头尖,头小肚子大。舌片表面有明显的棱舌状花舒展。管状花的开放顺序,似乎采取的是“地方包围中央”的策略管状花顶端的结构很有趣,像孩子玩的一种玩具:吹气就支棱成丫字形,不吹的时候,就各自卷曲着。没弄明白那是什么部分,植物志里对瘦果有这样的描述:瘦果小,楔形,上端有2-4个有毛的锥状扁芒。不知那俩小卷卷,是不是扁芒瞧,连蚊子都来传粉啦。那天看着它,想到一句搞笑的话:蚊子妈妈茹毛饮血,蚊子爸爸拈花惹草舌状花先开也先败。没有它们的衬托,总苞跟管状花化身一哈雷蛋糕刷山时,好像是刘冰老师说的,菊科植物拍照时,背面的总苞片比正脸更重要(大意是这样)。我道行太浅,不懂得怎么通过总苞片来辨识菊花们。不过还是拍拍看看。总苞片多层,披针形,背面和边缘都有毛
国庆假期就要到了,期待能得空写写新的内容,比如手机里塞满照片的枸橘、洋白蜡、萝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