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枳为枸橘,枳(只)为你香
看到“枳”,多数人反射性想到的应是“南橘北枳”吧。晏子使楚时,面对楚王的第N波刁难,沉着应对:“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你应该还会背吧?看,我们的语文基础教育做得多好~
“枳”这个字,我一直读作四声。最近想写它,一查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念错了几十年:人家是三声,zhǐ。所以,标题的读音是“枳(只)为(wéi)枸橘,枳(只)为(wèi)你香”——就是想让自己也让跟我一样读错的人记住,“枳”读音同“只”。《说文解字》也是这么“注音”的:枳木似橘。从木,只声。 在故纸堆里继续扒拉,哟,两千多年前,“枳”就开始作为地名了。战国时楚有枳邑,到秦昭襄王时,置枳县,故地在今四川省涪陵县。编辑癖发作,在这里顺带注一下“涪陵”的读音——读作“福陵”(与“茯苓”同音),就是著名的涪陵榨菜的老家。应该有不少北方的小伙伴从小就吃涪陵榨菜,然而却一直以为自己吃的是“péi陵榨菜”吧~ 枳邑、枳县因何得名呢?那里是今日主人公的老家吗?《涪陵辞典》解释“枳”说:“夏商时期,生活在这一带的原始村社共同体居民,以枳棘之类的灌木构成村寨,因以得名。”枳棘里的棘,指的是酸枣,它跟枳一样是刺儿头,确实都很适合当藩篱,作为村寨的“护卫”。
有考据癖的人可能会略有疑问,晏子是春秋时期人,《晏子春秋》相传为“晏婴撰”,那此书中关于“枳”的记载不应该早于成书于战国的《周礼》吗?其实不然,《晏子春秋》确实记录的是晏子的思想和言行,但非他本人所撰,而是从春秋到西汉,诸多人先后汇编整理,最终于西汉成帝时,由刘向“对各种版本的《晏子春秋》加以编校”,才最终“成书”。
理论上作为接穗的橘树,应当开花结果挂橘子,但是,如果天气过冷,接穗部分默默死去,这时,作为砧木的枳,就不甘心只作砧木,撒欢儿地抽枝、长叶、开花、结果…… 不明就里的主人可能还好奇:咦?明明嫁接了橘树,怎么结的还是枳?人家不是会变魔术,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正常:枳(砧木)+橘(接穗)→橘树→结橘子过冷:枳(砧木)+橘(接穗)→(橘冻死)枳树→结枳 所以,不是橘树到淮河以北就变身枳树,只是嫁接的橘树被冻死了,下面的枳树又还了自由身,正常开花结果了罢了。由于吃货们对橘的偏爱,以及“南橘北枳”“橘化为枳”等说法的流传,让很多人对枳产生了深深的偏见甚至怨念。还真是不公平呢。
在帝都,我在三个园子见过枳树:紫竹院、南植和莲花池公园。
初见枳树是在紫竹院,那排凛冽的卫兵站在靠南边的河沿儿。不记得是树上挂了枳或枸橘的名,还是我求助了识花软件,当得知那尖刺上开了白花的植物是枳时,我心里肃然起敬。以前没想过书中的植物会出现在身边,它翠绿的枝、刺,洁白洒脱的花朵,振翅欲飞的叶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有穿越千年的独特韵味。
彼时,我在车公庄附近上班,中午得空便惦记着跑到紫竹院,看看枳树花开花落,瞅瞅果子的孕育成长。
果子上的柱头,不知是长到多大时脱落的
这几年爱上南植,发现南植里的枳树更成规模,本草园的一大丛就像竹林似的那么密植。另一丛似乎是在去苗圃方向的路边(请原谅路痴)。
去年在南植博物学培训时,应该是那个叫迷迭的姑娘带了丰富的自然收藏,大家传阅时,她那枚枳果毛茸茸的手感、迷人的香气,让我真是魂牵梦绕。
今年秋天花友们刷园时,本草园的枳果正是金灿灿得诱人。不知枳树分不分大小年,如果分的话,今年定是大年——枝刺间只要得空的,就都嵌着果子。枳果看起来没有果柄,故意把自己藏在尖刺的势力范围内。好在地上有不少落果——看起来果子在枝条上粘得极牢,不知为何还是落了那么多——大家挑挑拣拣,个个收获颇丰。我边捡边贪婪地闻着手里的枳果,揉搓一下,那手感和气味都是惦记了一年的那一款~
遗憾的是,不知应怎么保存,在家里放了些日子就坏了,临扔时不甘心地又狠狠闻了几下。
枳果的横剖面。姑且不说它酸涩的口感,从果肉和种子的比例看,也确实不适合食用哈~能闻香就很好啦,夫复何求?图片:@晓青
树下的落果,贴地的一面基本都变了颜色,好容易选出三两个全须全尾的,到家没放几天又坏了。应该是一冷一热,它们承受不住了吧。只好让那迷人的香气留存在记忆里啦。
图自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