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我不知道还可以陪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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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你们身边
那个披荆斩棘的超人
才能瞬间做回最初的小女孩
|2017.12.12|
《奶奶说，我不知道还可以陪你多久》
主播/美林
插画/优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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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家庭群里得知爷爷奶奶双双生病的消息的。
也许是怕离家千里之外的我操心，没有人告诉我这个消息。
爷爷感冒了，老人家八十多岁了，感冒对他来说已经很难抵挡，上吐下泻，送到医院去才查出来得了心肌梗塞。
家里人送爷爷去医院，奶奶一个人在家，去院子门口倒垃圾的时候，摔倒头磕了，颅内出血，也被连忙送去了医院。
我打电话问爸爸怎么样，爸爸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我，现在都在重症监护室。
我问爸爸，爷爷奶奶说什么了没有，爸爸说，爷爷已经清醒了，他还问了你和你妈前一阵旅行玩的怎么样。
我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那个画面，爷爷撑着身子，倚在洁白的枕头上，小声地慢悠悠地问爸爸我和妈妈上次旅行的情况。
突然那个画面变得轻飘飘的，我突然鼻头一酸，一下子就哭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这次他们只是生了一场病，很快会好起来，但我很后怕，我不敢想，以后的人生。
如果有一天，他们可能会从我生命中消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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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幼儿园是在爷爷奶奶家读的。
那段童年的记忆除了旷野的风、屋檐下的雨滴、和金黄的麦田以外于我而言只剩下一些残存的片段，我知道爷爷奶奶也是，可是每年回家，他们都会感叹道：“娃娃都长这么大啦，还记得你在老家读幼儿园的时候……”
爷爷说那时候下大雨，他会披着雨衣骑着院子角落的那辆自行车送我去上幼儿园，小小的我会坐在自行车前面的单杠上，因为怕我淋雨，爷爷会用雨衣把我盖起来。
那时候我常常会躲在雨衣里问爷爷，爷爷到了吗？
爷爷就会眯着笑眼回答我，快啦快啦。
奶奶说，那时候每次到点了，她就会坐在老家的小院子里烧好菜等我放学。吃完饭写完作业，我就会拉着他们把在幼儿园学的新知识讲给他们听。
每次讲到这里，奶奶都会指着院子里的砖墙说，喏，这都是你四五岁时候“讲课”的时候在墙上写的。
每年回老家都是这样，我们一起坐在暖和的炕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他们把这些陈年往事一遍一遍地讲。
不过也好，他们讲一遍，我就再听一遍。
只不过，那辆自行车早就已经光荣“退休”了，这些年，它在爷爷的照顾下一直没有坏，但是家里人怕爷爷摔着，早就不让他骑了。
我也早就不在院子里的砖墙上写写画画了，我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
只是每年回家的时候，看见那面墙，我总会觉得，我怎么就已经变成大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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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长大了一点，爸妈便把我接到了他们身边读小学。本来说让爷爷奶奶一起过来，可是他们总是不习惯大城市里的高楼林立和车来车往，也许对他们来说，只有炊烟和田野才是此生所在吧。
自此以后，爷爷奶奶给我的印象就变成了小镇路口的两个小圆点。
每年我回家和离开家的时候，他们就会站在那个路口冲我挥手，回家的时候，那两个小圆点会越来越大，爷爷奶奶脸上的皱纹会笑到找不见。离开家的时候，那两个小圆点会越来越小，我和爷爷奶奶的脸上都写满了离别的哀伤。
还记得有次从家走，回了西安后我直接和朋友去了KTV唱歌，忘了给他们报平安。晚上八点多接到了奶奶的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奶奶焦急的声音问我到了没有。
我连忙回答——到了啊。
那边的奶奶长舒一口气：“到了咋不给奶奶报平安呢！我和你爷爷都很担心呢……”
等我自责的挂了电话后才想起来，那时候刚给奶奶配了手机，还没教会她怎么打电话，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她焦急地试了多少遍，才给我打过来啊。
心里更添了几分愧疚。
如今，每年回爷爷奶奶家的那段日子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汪曾祺先生的那句话——家人围坐，灯火可亲。
夏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坐在院子里纳凉。
冬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坐在热炕头上打扑克，或者一起去赶集，热热闹闹的购置年货。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总爱听奶奶讲过去的故事，听她说新中国成立那一年她还是一个小孩，听她说以前后山上还有狼和狐狸，听她说她和爷爷结婚时她才十几岁，听她说爷爷年轻时当生产队长的威风故事，听她说很遗憾一把年龄了还没有见过大海……
现在呢，变成我给奶奶介绍外面的世界了，我告诉她我旅行时的见闻，告诉她大城市虽然很拥挤但还好我过的还不错，告诉她我又赚了多少稿费可以养活自己啦，告诉她我以后要带她和爷爷去哪里哪里玩……
奶奶时常也会感叹，说小时候养我的时候，总想着等我长大了他们可能已经不在了，一转眼，我都这么大了……
我说不，你和爷爷都能活到100岁。
说真的，我以前真的不懂过年的意义，是这些年离开家后，我才读懂了过年的意义就是团聚。就好像我的灵魂在外面飘荡了好久，终于在那一刻找到了栖息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虽称不上穷凶极恶，却到底不是风调雨顺的，可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那个披荆斩棘的超人就能变回最初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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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看到网上有人说——
“爷爷曾掰着手指头和我算着说
今年我八十五
你一年回来两次
若我还能活五年
那我还能见你十次”
一瞬间，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关于我们最亲近的家人，我们做的真的太少太少了。可是在他们眼里，我却一直是他们的骄傲。
还记得高考完的那一年，奶奶带着我在小镇上闲逛，碰见熟人就骄傲地说，我家孩子刚高考完，一鼓作气考的一本呢，没复读。（因为老家复读是常事）
我跟在奶奶身边羞红了脸。
长大后，每次打电话我问奶奶，你和爷爷要不要什么啊，我给你们买。
奶奶总是说不要不要，你在学校把自己照顾好就可以啦。
可是当我寒假怕他们冷，带回去一大堆暖宝宝给他们用的时候，他们逢人就说，这是我给他们买的。其实那些暖宝宝不过就几块钱一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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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越来越想家了。
真想回家啊。真想告诉病中的爷爷奶奶，孙女在外一切都好，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孙女正在努力攒钱，希望可以在照顾好二老身体的前提下带你们旅行。
那些暖宝宝，你们想要多少我都买给你们。
奶奶腿总是疼，跑了好多医院都看不好，那我就一家一家带你们看。
还有，孙女很想很想你们，我知道你们也很想我，那么就请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最亲爱的爷爷奶奶，请你们老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我会努力变得强大，赶上你们老去的速度。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等这个冬天过去，最迟明年夏天，我一定带你们去看海。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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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袅袅
陈袅袅
中文系在读大学生
热爱做梦，贪恋自由
五月天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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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公众号：袅袅夜读
世界纷纷扰扰喧喧闹闹，而我只想陪着你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