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莉，又一个艺人自杀！韩国的娱乐工业为何如此残酷？
张丰
专栏作家，媒体人，在腾讯大家、新京报等媒体撰写专栏
专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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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的90后来说，韩国女明星崔雪莉自杀是一个重大事件，它甚至造成一些年轻人朋友圈的撕裂。很多人对“人间水蜜桃”爱的深切，投入了真实的情感，他们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已经永远消失了。
上一次引起震动的韩国女明星自杀，是2008年的大明星崔真实。从2008年至今，韩国至少有十几位娱乐明星自杀，已经成为这个国家挥之不去的伤痛。
01
雪莉的悲剧：在个性与压抑之间
所有的自杀，都可以轻易地归因于抑郁症。但是，这并不影响人们去追寻每一起自杀背后的具体原因，或者那个触发她／他采取行动的直接原因到底是什么。
崔雪莉称得上韩国的“国民明星”，11岁的时候，就被SM公司选中，而且是“相貌组”第一名，她受到公司的宠爱，也成为全国关注的童星。出道后，走的也是甜美路线，这是公司为她量身打造的“人设”，一度取得成功。
但是，这几年崔雪莉成为话题女王，却是另一种形象。她不穿内衣，拍下大量大胆的写真。在互联网上，她受到很多人的喜爱，但是也承受了很多人的攻击。中国媒体普遍认为她的自杀和网络暴力有关，也不是没有道理。
▲雪莉（图/视觉中国）
在前后期的雪莉身上，我们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种一种人格上的断裂。对雪莉来说，后期的她，可能才是最真实的也是她希望成为的“自己”，小时的她有多乖巧，长大的后的她就有多叛逆。公众希望她像过去一样甜美，而她则变本加厉地“个性”。
很不幸，没人注意到她这种反抗背后的痛苦与焦虑，她希望家人能够更爱她一些，希望粉丝能够更爱她一些，但是却并没有得到善意的回应。
可以说，她的自杀，最终是放弃了成为自己的努力，摆在她面前的敌人过于强大了。
02
娱乐工业的牺牲品与被剥夺的童年
最近几年，很多韩国明星到中国市场打拼，让人们逐渐熟悉了韩国娱乐工业的造星模式。从2004年的超女比赛开始，中国娱乐业也开始向韩国学习，举办各种类型的比赛，来选拔能够成为明星的苗子。
这种模式，简单概括就是早日发现那些有明星天分的人，然后签约培养，公司从人设、技能到推广，提供一条龙的服务，“成为明星”本来是人类社会最偶然的事件，如今却变成可预期的流水线作业。很多看起来激情四射的“天团”，其实都是公司“量身打造”，花大钱推广的。艺人一旦穿上属于自己的“人设”，他就必须真的成为那个样子，否则公司也不会同意。
这样，被SM这样大娱乐公司选中，就意味着成名的概率大大增加，这对很多父母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管是韩国还是中国，都有很多父母希望孩子能够成为明星，这不但会受到万众瞩目，也会带来真金白银的收益。很少有父母认识到，“童星”其实也是一种不幸。
▲雪莉童年照片（图/网络）
成为童星，就意味着被过早剥夺童年。十几岁的孩子，本是人生最关键的阶段，拥有丰富的可能性，同时人格也还不健全。他们最需要的，是感受到亲情（父母的爱）和友情（来自社会的温暖），每个人要活在这个世界上，都离不开这种情感依托。但是，成为“童星”，就意味着从正常的、普通的社会关系中脱离出来，不太可能有“常人的友谊”，父母变得更加功利，同时陪伴的时间又大大减少，和父母关系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
雪莉就是这种模式的牺牲品。她被过早开发，也被过早保护。她成年后的反抗，看上去非常孩子气，甚至花钱请摄影师为自己拍“萝莉照”，那就是她对被剥夺的童年的呼唤，也是对这种娱乐工业的抗议。
03
越来越脆弱的明星和不宽容的韩国社会
在雪莉之前，韩国自杀的明星就有很多。或者说，自从2008年崔真实自杀以来，韩国艺人似乎变得更加脆弱，仅仅中国媒体报道过的，10年来自杀的明星就有十几个。
韩国艺人自杀的原因五花八门，有一直不够出名感到绝望的，也有变性后不堪承受压力的（张彩苑），有因为炒股失败而不能面对的，也有因为整容失败在演艺圈影响力下降的（郑多彬）。这些人普通人都会遇到的人生难关，明星也会遇到，和普通人相比，他们的心理调整能力不是更强，而是更弱了。
2008年崔真实自杀，引起韩国社会的震动，因为崔算得上韩国的顶级明星。在自杀之前，她通过漫长的法律程序，向前夫赵成珉要回了孩子的抚养权，为此还赔上一笔巨款。她帮孩子申请了改姓，但是这样的行为并没有减轻她内心的痛苦，不久她就选择了自杀。非常离奇的是，2010年，崔真实的弟弟崔真英也选择了自杀，而没过多久，崔真实引起争议的前夫赵成珉也自杀身亡。
▲韩国京畿道杨平郡崔真实和弟弟崔真英的墓园（图/视觉中国）
崔真实的魔咒曾引发社会无尽的阴谋论猜测，以为这背后有惊天的大黑幕。但是，很有可能，这只是一种示范效应。张彩苑自杀就是一个例子，她在崔真实自杀几个月后选择自杀，据警方调查，她死前说过“现在能理解崔真实的心情”这样的话。演员的压力普遍过大，在镁光灯下，他们必须快乐，而独处时候的痛苦就会加倍，当看到堪称年轻一代演员的偶像崔真实通过自杀摆脱痛苦时，模仿也就成为一种选择。
韩国社会有非常奇怪的一面。经济成功，娱乐业发达，但是韩国社会却一直缺少成熟社会应该具备的宽容。张彩苑因为变性，金智厚因为出柜，都受到很多人的攻击，这让他们痛苦不堪，难以承受压力。这是非常吊诡的一幕，娱乐业本来是人们放松的手段，但是为人们提供的娱乐，却成为一个紧张的社会的牺牲品。
“你的键盘上可能流着雪莉的血”，这样的指控是有道理的，韩国社会也应该反思。但是，这样的相互指责，是否就能让社会放松下来，仍然是一个问题。
*本文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特色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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