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al
2016-04-26
猫斯图、孙绿
地球观察团
尼罗河是埃及、苏丹等国的母亲河，尼罗河流域供养了众多的人口。它在历史上也被人们认为是古埃及文明的源头之地。我们能够在埃及看到法老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尼罗河的功劳功不可没。由于尼罗河周围的流域面积非常的狭窄，使得整个埃及的人口大量集中在这条河的边上。密集的人口形成了非常稳固的农业社会以及中央集权，这才使得法老们有能力建造如此宏伟的金字塔。不过一直以来困扰着法老以及欧洲各地的学者们的一个重大的问题，是尼罗河的源头究竟在哪里？尼罗河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条河流，现在人们知道它的源头深处东非的腹地当中。最令人感到尴尬的是，尼罗河的源头竟然有两个。第一个是由东部的埃塞俄比亚高原所流下来的青尼罗河。这一条支流水量丰沛、水质也比较清澈。南方有另外一条支流，叫做白尼罗河。这个白尼罗河上都漂浮着白色的粘土，而且水量不太丰沛，人们往往会将它忽视。不过想要追溯尼罗河真正的源头，以及让尼罗河成为世界上最长的河流，这条白尼罗河实在是功不可没啊！尼罗河的两条支流青尼罗河——东非高原白尼罗河——维多利亚湖在希腊和罗马时代，人们就对此十分好奇。可惜想要沿着下游的尼罗河流域向上追溯，需要穿过努比亚沙漠。这对于当时生产条件下的埃及人和希腊人来说，实在是一件过于复杂的任务。因此在希腊和罗马的地图当中总是将尼罗河显示成一个用树枝将头面蒙起来的男神。后来埃及归了马其顿王国的继业者托勒密王朝，根据其史书记载，托勒密二世咎曾经派出一支探险队前往尼罗河的上游进行探访。这支探险队没有能够真正找到尼罗河的真正源头，而只是找到了它的源头之一青尼罗河。这个结果现在看来并不准确，在当时却似乎已经是足够让人满意的一个结果。两千年来也再没有人在进行过真正有意义的探索。这个僵滞的情况一直保留到了十五十六世纪的欧洲地理大发现。所谓的地理大发现其实包括两个方向的努力。第一个是航海家们通过更先进的造船技术和对于地球形状的假说开始向西方的海洋探索前往东方的道路。他们在这条道路上发现了美洲新大陆。而另一条道路则是沿着北非向南部进发，看一看在撒哈拉沙漠的南方到底有些什么。航海技术比较发达的国家，比如新大陆双雄葡萄牙和西班牙就会沿着非洲西岸进行海岸的探索。其他一些国家则会组织探险队从北非和东非的一些城市出发，向内陆进行陆地上的探索。当时生产力发达又充满好奇心的欧洲人翻翻地图，发现自己对于尼罗河这一条重要河流的上游竟然一无所知，便派出了大量的探险队对其进行探索。
在刚才我们提到了，尼罗河的上游有一条支流叫做白尼罗河。它的上游现在普遍认为是非洲东非的第一大湖维多利亚湖。虽说可以从维多利亚湖再往南寻找一些上游的小支流，不过维多利亚湖作为尼罗河沿岸最重要的一个水库的位置是无法撼动的。发现这个惊天秘密的英雄，就是英国探险家约翰·汉宁·斯皮克（John Hanning Speke）。这个斯皮克出生在1827年，早年参加了英国的军队并在印度驻扎。回国之后，他对非洲的地理大发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时英国的皇家地理学会把研究尼罗河上游最终源头的作为国家重点课题来研究。指望地理学会的老专家们出门去探险似乎还是有些勉为其难。他们将这个任务外包给了一些探险家，斯皮克就是其中一位。不过他由于资历比较浅，还不是这支探险队的头儿。他们的领头人叫做理查德·伯顿（Richard Francis Burton）。这个人可是不得了的一位探险家。理查德·伯顿比斯皮克年长6岁，据说和法王路易十四有着血缘关系。他出身世家大族，从小就吃喝不愁养成了好奇心爆棚的优点。据说他会20种语言，还留下了大量的证据。比如说《天方夜谭》这本书就是他翻译成英语的，另外他还翻译了一本梵文的性学著作。作为基督徒，他甚至伪装成了一个穆斯林去麦加朝圣。利用自己流利的阿拉伯语和穆斯林礼仪，居然没有被阿拉伯人发现破绽。他的冒险为当时的欧洲人传来了久闻大名却无法得见的麦加圣地的资料。历史上对这位理查德伯顿的评价是极为的机敏而不拘一格，总体来说是一个天纵英才式的人物。能够在这样的人手下进行一次人类地理史上都非常重要的旅行，斯皮克感到幸甚至哉。不过两人性格上的矛盾在这一场极为严苛的旅行当中很快就暴露了出来。相对于理查德伯顿的博学和机敏，斯皮克更像是一头老牛。他的智商不如伯顿，但是在做事情的毅力方面比伯顿要更胜一筹。说白了就是一个做事情非常下死工夫的人。天才看到这种性格特别勤奋的人通常是有点讨厌的。他们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不用真的花心思去做，而是可以直接跳过，何必要钻牛角尖？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特斯拉和爱迪生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特斯拉就经常看不起埋头苦干的爱迪生。另外天赋极高的人往往不是一个好的领袖，因为他很难理解那些资质平庸的人应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他觉得只是一句话一抬手的事情，却让被他领导的那些人不知所措。理查德·伯顿就是这样一位领导者，他所带领的这支团队可谓是人心涣散到了极点。帮他们背器材的当地工人和向导都出工不出力，甚至路上原住民和阿拉伯商人也在为难他们。不过智商高的人也不怕什么艰难险阻，以他们的智慧的大脑总能够克服这些困难。无奈的是，身体上的困难可就很难克服了。
从今天坦桑尼亚的桑吉巴尔登陆，一行人向西边传说中有两座大湖之处进发。不知是喝了脏水还是怎么的，伯顿染上了痢疾，一路上拉得走不动道。斯皮克则是被一只毒蜂叮了眼睛，一只眼睛暂时的失明。因此有人戏称，这两人号称是第一批看到坦噶尼喀湖的欧洲人其实不对。因为斯皮克啥也看不到。今天我们知道，坦噶尼喀湖和尼罗河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可当年两人到达这个湖之后就开始考虑这里是不是尼罗河的上游。可惜当地的阿拉伯商人并不愿意借给他们船只向上溯流而上，两人并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理查德·伯顿这一生留下了丰富的游记，人们往往会以为他是一个十分刻苦的人。但从他的人生经历分析，他个人的兴趣所在点似乎还是学习与人有关的的文化和历史。对于自然地理的兴趣其实索然。在到达坦噶尼喀湖并且无法继续前进的情况下，伯顿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与当地人终日打猎为乐。斯皮克对伯顿的这些行为感到非常的不满，便叫上了三十几个人徒步继续向东北进发。土著传说中，那里还有一座大湖很有可能是尼罗河的源头。果然不出所料，经过一段长途跋涉，他看到了一座非常浩瀚的湖泊。如此开阔美妙的水域自然应该有一个荣耀的名字。他以当时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女王的名字为其命名称其为“维多利亚湖”。现在的地理卫星照片已经发现维多利亚湖的确是白尼罗河的上游——也可以也就是尼罗河的上游。不过当时由于补给实在告急，斯皮克没有能够继续向北进行探索。尽管没有证据，他坚信这座大湖就是尼罗河的上游。两人返回英国之后斯皮克立即发表论文，表示自己找到了尼罗河的上游。这个上游就是荣耀的维多利亚湖，并且发现这座湖的功劳完全是自己的。性格尖锐的伯顿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两人友谊的小船当场就翻了。伯顿利用他的手上的一只健笔和斯皮克进行了一场大撕逼，说他吹牛逼。的确，上次的考察没有确实的证据能够说明维多利亚湖就是尼罗河的源头。在皇家地理学会的要求之下，斯皮克带着另一位叫做格兰特的探险家，又一次造访了东非。这次他们仍然是从桑吉巴尔登陆，向西部进发直取维多利亚湖。在这段旅程当中他们也是遭到了当地原住民和阿拉伯商人的骚扰，两人勉强的躲了过去。可是随身的设备和补给没有能够跟上，格兰特的身体又不太好。斯皮克几乎是只身前往了维多利亚湖。这次他小心翼翼地勘探了整个湖岸的周围，并且向北走了一段，发现水文条件符合下游白尼罗河的情况。按理说证据应该是非常确凿了。他返回了英国，再次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已经完全终结了尼罗河源头的问题。（"The Nile is settled."）之前我们留下了一个伏笔，斯皮克没有沿着维多利亚湖走到当时人们已知的白尼罗河的尽头。他手上所掌握的证据其实从科学角度来说仍然不够充足，因此受到了伯顿再一次的猛烈的炮轰。伯顿可是一个语言学家和作家，口诛笔伐的工夫不输于他探险的精神。斯皮克本就理亏，立马败下阵来。当时皇家地理学会的会长，其实是向着斯皮克的。他觉得这样一个年轻人能够勇于提出这样的假设并且进行实地考证非常的了不起。然而众口铄金啊，老头儿只能让斯皮克和伯顿面锣对面鼓地谈清楚这件事情。在短暂的进行了第一次听证会之后，斯皮克居然带着他的猎枪打鸭子去休闲去了。没想到玩耍的时候枪走火，将自己打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发现了尼罗河源头的一代天骄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走火的枪上。当时的人们纷纷猜测，有人认为斯皮克是知道自己在说谎，羞愧自杀了。
斯皮克死后，关于维多利亚湖是不是尼罗河上游的源头的争论还没有结束。人们仍然没有得到充足的证据来证实或者证伪这一条猜测。英国著名探险家大卫·利文斯顿神父就试图前往维多利亚湖。不过他向西跑的太远了，一直跑到了今天的刚果共和国的国内，并且住了下来。人们发现这个传教士失踪之后，又派了很多人前去找他。其中美国探险家史丹利从桑给巴尔登陆，向西偶遇了利文斯顿。随后两个人结伴在坦噶尼喀湖探索一遍，发现它的确和尼罗河没有任何的关系。好奇心驱动之下，他们又北上勘探了维多利亚湖，终于证实了斯皮克当年的论断是正确的。斯皮克的死在此时才被人们翻出来做了翻案文章。维多利亚湖是尼罗河源头这一个观点一直保持了150多年。在此之后，尤其是进入21世纪之后，有许多的地理学家和探险队从维多利亚湖出发继续向南探索维多利亚湖的源头。他们希望借此将尼罗河的源头进一步向南推。经过这些探险队的不断努力，今天维多利亚湖的源头已经被推到了卢旺达境内森林当中。已经是世界第一长河的尼罗河，生生又增加了100公里的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