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国家工作,从不干活的人却有着最高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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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审稿-小阿、排版-斯凯勒、未标注照片©大海
封面图:©David Rodrigo / Unsplash
文/大海
那年在迪拜上班的时候,我们的办公室在T-com的一栋写字楼里。坐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整个朱美拉棕榈岛,非常漂亮。两大间办公室被分割成几个不同的部门,以及一个会议室。办公室里总共也就二十来个员工,却非常的“国际化”。
同事中,有一半来自中国,另一半来自阿联酋(迪拜)、约旦、印度、巴基斯坦、斯里兰卡、菲律宾、苏丹。同一个办公室里集齐了基督徒、穆斯林、佛教徒和无神论者。
📍 Palm Jumeirah,©the Bialons / Unsplash
迪拜保人
根据迪拜政府的规定,外国人在迪拜开公司,需要一个“保人”。保人占有公司的股权,领取高工资,但平时几乎不用上班。只有在更换执照等需要与政府部门沟通时,保人才需要出现。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保人们也拖拖拉拉,毫无效率可言。事实上,我那年总共也就见过我们的保人苏莱曼(Sulaiman)两次。
菲律宾同事
公司里有两位菲律宾同事,一位前台和一位财务助理。这两个职位都是带有鲜明菲律宾特色的职业。前台Jane身材高挑,讲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财务助理当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这两位同事都非常和善,轻轻松松就能跟别人聊上半天。她们跟很多在迪拜打拼的异乡人一样,十几个人租一套公寓,睡大通铺,大部分薪水都寄回菲律宾养活一家老小。
巴基斯坦司机
我们的司机阿里是一位巴基斯坦兄弟。他是我们公司最老的员工之一。公司支付一个月4000迪拉姆(1000美金多一点)包车,其实相当于租了他的皮卡。
我就是坐着他的车走遍了阿联酋7个酋长国中的5个(阿布扎比、迪拜、沙迦、乌姆盖万、阿治曼)。我还跟他走进了阿布扎比的大清真寺和劳工营,见识到那里自成体系的生活方式。
他还带我逛过迪拜的龙城,那里是迪拜的唐人街,里面有许多中国人的致富神话和梦想。也跟他造访了阿治曼“国际化”的工厂,体会到了阿联酋为产业多样化付出的努力。
阿里把驾驶室装饰成了南亚大篷车风格。我们问他为什么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都讨厌孟加拉国人呢,他说:
“当然啦,你们中国人每个月最少也要三千迪拉姆,我们巴基斯坦人和印度人最少也要一千迪拉姆一个月,可是同样的活儿,他们孟加拉人每个月五六百迪拉姆都有人干,叫我们怎么办呢。”
司机阿里带我和财务助理到一家阿富汗餐厅吃饭
南亚员工
我们的设计院里有来自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工程师,他们跟来自斯里兰卡、苏丹、约旦的同事们一起合作讨论建筑设计方案。
实际上,南亚人(包括印度人、巴基斯坦人,还有数量众多的孟加拉国人、斯里兰卡人和尼泊尔人)占迪拜常住人口一半以上。
在迪拜只要出门,一定能碰到南亚人。他们可能是大楼里的清洁工、楼下的保安、出租车司机、商场或酒店工作人员、餐厅服务员、外卖送餐员、贸易或物流公司的职员、设计院的工程师、私营企业主,当然,还有大量的车间工人和建筑劳工。
印度人在迪拜从事各行各业,其收入水平也差别甚大。但是,95%以上的印度劳动力来自于低种姓或者贱民,他们从事建筑业或者服务业,忍受着最差的工作环境、吃最简单的食物、住在劳工营,他们将微薄收入中的大半汇回国内养家。我在报纸上看到这样一篇报道:
由于迪拜的夏天太热,气温高达40-50摄氏度,因此政府规定工人必须在中午12:30到15:00午休。可是许多劳工的工作场所连简单的遮阴棚都没有,于是他们自愿中午加班,这样加班费可以将每个月的薪水从1200迪拉姆提高到1600迪拉姆。
五月的午后还不算最炎热,我在迪拜的Al Ghubaiba路口下了出租车,向地铁站走去,还没几分钟就感到酷热难当。
我却看到路旁两个劳工正在铺路。他们基本不会英语,只会几个英语单词,他们中一位是印度人,另一位是巴基斯坦人。他们说一个月可以挣1000迪拉姆,大部分要带回国内供养妻子儿女。
当我提出想给他们拍张照片时,他们的反应迥然不同:印度人一定要我给他买点水喝,而巴基斯坦人一再说不用不用,中巴是兄弟嘛。最后我给了每人几迪拉姆以感谢他们同意拍照。
约旦同事
我们设计院的骨干其实是来自约旦的阿拉伯人Rakan和Rabar夫妇。他们不穿黑袍或白袍。Rabar仅仅戴一个头巾。Rakan说你以为那些穿着黑袍,只露出俩只眼睛的是真正的穆斯林吗?不,我们约旦哈希姆家族领导下的才是真正的穆斯林。
他们邀请我去家里看看。在六国城附近的别墅区里,他们租了2室1厅的套间,租金是一个月5000迪拉姆左右。他们有两个孩子,为此还请了一个菲律宾保姆,估计夫妻俩生活也不宽裕。
他们非常热情,不断地说欢迎你、多吃点。Rakan说按照二百年以前的习俗,如果有陌生人到家里来,必须要拿出最好的饭菜盛情款待,而且三天之内不能问人家的来历。如果客人不说,主人也不能问客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干什么去。三天之后如果客人还在家里的话,主人才能问。时代变化,这个风俗,现在也没再坚持下去了。
有趣的是他们俩的爱情故事。
Rakan和Rabar其实是堂兄妹,他们的阿拉伯社群家族很大,可以互为兄弟姐妹的人数众多。往往一个村庄就是一个家族,听到姓就知道谁是从哪里来的(跟中国古代一样嘛)。Rakan和Rabar算得上远亲,他们的祖父母是真正的堂兄妹。Rakan的爸爸从村里搬到约旦的首都安曼,再后来搬到迪拜,但是Rabar家一直住在村子里,最近才搬出去。
当Rakan从他在迪拜的第一家公司离职时,别人跟他说你们部门新来的人跟你一个姓啊,你们认识吗。Rakan看名字说不认识。跑过去一问得知两人竟然都来自老家在同一个村子。他们后来就慢慢约会,不久又到同一家公司工作了。
“不跟我在一起他活不下去”,Rabar笑着说,“当然不跟他在一起我也活不下去。”半年之后,他们订婚了,又过了半年,他们就结婚了。
我被这神奇的缘分震撼了。他们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我们家族那么大。堂兄弟姐妹上百人,我们哪能一个一个认识啊。我们此前根本就不认识,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中国同事
我们办公室里人员流动最大的其实是中国同事。一方面,不少中国员工抱着来“镀个金就走”的想法。迪拜枯燥乏味的异乡生活很快就会让不少人感到厌倦。另一方面,公司有意在招聘的时候,先让新同事在迪拜总部熟悉几个月,坚持还没走的员工很快就会被派到条件更艰苦的各国项目中去(我自然也没有例外)。
其实,公司还是尽量提供较好的条件来缓解员工的思乡之情。我们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公寓楼,大都两三个人一间,楼顶有免费的公共健身房和游泳池。
最重要的是,公司为我们配了一位专业的大厨以负责一日三餐。郭大厨以每个人来了都能长胖为己任,兼通南北各种菜式,用有限的材料尽可能做出更多的花样。如果哪一餐剩菜较多,他就会开始反思哪里做的不够好呢。同事们都很认真的对他说,大家之所以能留下来,大厨有一大半的功劳。
来到迪拜自然要结伴一起去冲沙、去海滩、去迪拜塔和迪拜Mall、去地球村和奇迹花园、去迪拜博物馆和黄金街、去棕榈岛和龙城。龙城旁边的国际城中国区里有大大小小的中餐馆、甜品店、超市、理发店、华人医院和学校,只说中文都能在那里生活。只是距离我们公司有点远,所以不能常去。
来迪拜的印巴人大都是穆斯林,而菲律宾人则是基督徒居多,斯里兰卡则是佛教徒,中国人大多还是无神论者。不过也有例外,我们公司就先后招到一个中国来的穆斯林帅哥和一个中国来的基督徒美女,然后,没错他俩在一起了。
* * *
在迪拜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起巴别塔的故事。传说中世界人民没有民族种族之分,没有语言文化的差异,大家要建一座通天塔。实际上迪拜哈利法塔的建成就有着相似的意味。
哈利法塔的开发商是迪拜伊玛尔集团,总体设计是美国SOM建筑设计事务所,景观设计是美国SWA,主体承建商是比利时建筑商Besix、阿拉伯建筑公司Arabtec和韩国的三星C&T,承包土建施工的有中国江苏南通六建,玻璃幕墙则由香港远东、上海力进、陕西恒远三家公司承包,来自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中国、菲律宾等国的数万名工程师和工人参与了这一世界建筑奇迹的建设。
如果世界各地的人们齐心协力,还可以创造更多的奇迹。
哈利法塔,©Alex Azabache /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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