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由“感”到“伤”
提起《古诗十九首》,几乎所有的评论都指向一个通识,就是这组诗中所表现的,是人生最基本、最普遍的几种情感和思绪,令古往今来的读者常读常新。
清人陈祚明说的比较具体,“逐臣弃妇与朋友阔绝,皆同此旨。故《十九首》虽此二意,而低回反复,人人读之皆若伤我心者,此诗所以为性情之物。而同有之情,人人各俱,则人人本自有诗也。但人人有情而不能言,即能言而言不尽,特故推十九首以为至极。”
但遗憾的是,古往今来的评诗者,却都没有进一步分析探究,惟《古诗十九首》做到了“人人读之皆若伤我心者”,惟《古诗十九首》言尽了“人人有情而不能言,即能言而言不尽”那背后的原因。
这是一个太大的题目,引人入胜。
日常生活中,我们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中间人”,介于“君子”与“小人”之间,介于“英雄”与“败类”之间,即便是那些已经证明是“英雄”或者“败类”的人,也曾在自己的人生角色社会位置中徘徊犹豫过,“英雄”和“败类”都是应时应势而出的,“中间人”才是这社会的人生的常态。
“英雄”的壮烈“英雄”的豪情,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直观切身的体味,而“败类”的无奈“败类”的扭曲,也不是平常心都能真切地领教,唯有这“中间人”的感情和感受,是包括“英雄”和“败类”的所有社会人的“通感”。
《古诗十九首》的作者,在那个动荡的社会里,既不是英雄,更不是败类,只是这普通的平常的“中间人”。
这“中间人”的喜怒哀乐,就是每个人心中的喜怒哀乐,我们天天感受,天天分享,并不以为意。只要我们认真表达,是不难做到让“人读之”而“心有所感”的。
通观《古诗十九首》的内容,本也是历代文人的“闲篇”,哪一朝哪一代都有这类感叹,文人用它来排遣“淡淡的哀伤”和“浅浅的挫折感”,相当于一种“小资情调”,是文人让自己有别于劳动阶层的特殊的高级的也是奢侈的精神“享受”。
可是毕竟,这种东西太过普遍,习以为常,想要由“所感”到“若伤我心”,还是有相当的距离的。
有人说,《古诗十九首》的作者不同于常人,他们有极度敏感的诗心,有超绝精湛的功力,有……
我们人心的惰性,习惯把伟大的成就同另类的超常的特殊的——甚至得天独厚的力量联系到一起,却不愿面对伟大的成就产生的真正原因。
我们把伟人同超人合二为一,把能人和幸运儿关联到一起。
但是,面对《古诗十九首》,我们却再也绕不开这个问题。
《古诗十九首》的作者,不是超人不是伟人,生活中他们甚至也不是成功者,所思所感也平常得一如邻家妇叟,遣词用语更无甚特殊,为什么他们的笔下出现了“读之皆若伤我心”的诗篇?为什么他们做到了“言人所不能尽言”?
这个由“感”到“伤”的跨越,到底从何而来?才是探究《古诗十九首》“秘密”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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