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也楼诗话(三)| 语似朴俚,实浑然不可及
语似朴俚,实浑然不可及
有今人做学问非将明白的糊涂,以为高深;有今人写旧体非将明白的晦涩,以为风雅。
李伟亮《夜半》:“夜半妻来电,接电妻不语。小儿唤牧云,应声犹吞吐。央我乘夜归,归来买手鼓。央我陪他眠,摇篮唱老虎。我言客京华,回家逢周五。夜里无班车,今夕况大雨。牧云那得听,哽咽泪如注。声声揪我心,彷徨失出处。妻止小儿啼,妻言小儿苦。几度睡不成,念念唯思父。朝上幼儿园,放学日已暮。急走入家门:爸爸哪里去?北京是何京,可通门前路,火车何时来?追问不停住。啼声忽又高,我愁妻转怒。呵斥语渐悄,不知睡着否。此时雨淅沥,郎当响硕鼠。夜风扑窗棂,黎明犹倒数。”
通篇用语极尽浅白直接,叙述小儿与父通话、思父闹觉、被妻呵睡的过程,结于雨声鼠动,更融作者倒数黎明之寂寥人情。语白而情秾:一在儿啼,买手鼓唱儿歌,不能满足,啼声低而忽高,高而复悄,起落之间,反复揪心;一在妻言,说小儿追问辗转之苦,岂不悟妻抚儿之辛思夫之苦?一在“我”猜,电话声渐悄,孩儿是否睡着?撂了电话,听雨宵鼠动,天快亮了,满眼萦回,应都是家中妻儿模样。但叙小儿之苦状,何尝不是三人各自苦?
事发夜半,反复儿啼,叨叨妻语,诗人客观叙述其事,未著一字,而为生活事业不得不撇家之无奈状尽其极。“述情陈事,琐屑近俚,翻极高古”(《唐风定》),颇得子美风骨。
当代诗词泛滥之下,伟亮诗量不可谓丰,却皆可见自然真切。他说:“‘有情绪’‘说人话’成为我判断一首诗是否合格的重要评判标准。”(《新文学评论》2017年第二期)功底自在,作为生活“余事”,不须苦吟,情绪到,诗即出,率性不雕,亦达人肺腑。
辞达而已矣,何以辞达?如游泳本人本能,生久则忘。表情亦人本能,入文学则不能者何多。《文心雕龙·征圣》道:“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辞巧。”辞巧未必自然得之。所谓不雕,岂是不雕,不见雕痕以浑然罢了。《夜半》直叙并动静相和之景结,匠心施于不觉中,朴质自在,貌拙之巧,诚如《批点唐诗正声》论《石壕吏》,“语似朴俚,实浑然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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