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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举报的老师也并不完全是无可指摘的
但是笔者这两年也留意到被举报老师的具体言论,完全抛开政治价值,单从乐观事实看地话,这些老师的观点很多也是站不住脚的,传递的都是老年聊天群或过去X涯贴吧里随处充斥的廉价、浮夸信息,存在明显的常识漏洞以及思维的浅薄。且看本次南航老师被举报的讲课内容:
1.中国经济70%靠出口,如果外国对中国实行经济封锁,一大半中国人都没有饭吃。
2.北洋政府时期是中国最为民主的时期,因为段祺瑞给刘和珍君道歉了,而且那一段时间换了很多总统。
3.我们用的所有电子产品,日常生活用品都是欧美的,包括你们的手机、电脑、相机等。
4.在电动汽车上投入再多,也赶不上特斯拉。数学物理成果全部来自西方,连马克思主义都是西方的,大学这么多定理没有一个是中国人命名的。
5.美国流浪汉多是因为一犯罪就找不到工作,不管哪里招职员都要查背景。而中国即便犯罪也没人查你背景,不久后照样找工作,所以流浪汉少。
6. 美国有枪是一件好事,可以保护妇女权益,如果私闯民宅可以一枪打死。这也是他们更加发达更加文明更加自由的标志。因此发达国家犯罪率更低,比我们更安全。我们犯罪很多的,比如唐山打人案。
这位老师讲的明显有很多知识上的硬伤。比如,中国经济对出口依存度约19%,而不是70%,即便是把进出口合计起来,依存度也只有38%,外国如果对经济实行制裁,当然对中国有极大伤害,发生经济剧烈倒退,但不至于一大半人没有饭吃。
比如,北洋时期根本不是中国“最民主时期”,这期间的确有些领域出现管制的宽松,但不是制度进步使然,而是军阀格局割据导致的混乱,犹如五代十国,不能与现代性的民主的相提并论。衡量民主的最重要标志是人民有充分地选择和监督政府的权利,北洋时期的中国人民显然与此不沾边。虽然内阁频繁倒台,这并不是人民投票的结果,而是源于军阀内斗,恰是公器成为武人工具,民意被强奸的体现。
至于,段祺瑞给刘和珍道歉(甚至某著名历史博主还说是“给刘和珍长跪不起,以后十年吃斋念佛忏悔”)更是无稽之谈。据段的卫士长楚溪春回忆,段不仅没有任何忏悔,还对执政府卫兵屠杀学生行为拍案叫好:“你去告诉卫队旅官兵,我不但不惩罚他们,我还要奖赏他们呢,这一群土匪学生!”。当时梁启超、徐志摩、朱自清等人也都认为段祺瑞是杀人恶魔元凶,该老师这么美化段祺瑞,估计鲁迅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了吧!
再比如,枪支自由与文明、安定并没有必然关系。英国17世纪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提出来的口号“人人持枪,他才不乱”、“枪支是防止暴政的最后一道防线”,其实早已经不适用现代社会。首先,西方早已用健全的民主制约束住了权力;并且过去政府的武器与个人武器威力没有本质区别,都是长矛或步枪,而重武器和高科技武器诞生后,平民武器根本无法与政府武器对抗,所以,“枪支可以将暴政锁在笼子里”是个伪命题。当代发达民主国家,除了美国外,实际都严格控枪,如果不控枪,教条式地去遵守17世纪的人人持枪自由的主张,除了导致枪支泛滥,增加社会不安全,对于保障普遍人权并没有实际作用,美国与欧洲大陆就是明显对比。
再比如对中西经济科技关系认知上,这位老师所说的有合理部分,但是背后逻辑乃是把中国人的创造能力说的一无是处,中国不配与美国竞争,只配做他们的加工工厂。虽然科技发明都出自美国,但是中国这些年进步也很快,比如,家电产业中国明显已经超越美国,美国惠而浦公司产品,从智能化程度到外观到性价比,显然比不上美的或海尔。中国的电动汽车虽然跟美国有一定差距,但是技术先进程度,也至少与日本、德国同处于第二梯队,如果评选世界上最有前途的十个新能源汽车公司,恐怕中国最多。这当然不是乱吹嘘自、“厉害了我的国”,这是华尔街全世界精明投资者用脚投票给出来的答案。不可否认,中国与西方先进水平仍有差距,需要我们认真虚心学习,并且任何时候都不能骄傲自满,但也没有必要妄自菲薄、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
总之,如果这是一个出租车大爷、贩夫走卒讲这些,我们或许应该惊叹他有独立见识,但是作为一个211名牌大学的经管学院老师,在课堂上贩卖这类任何“时政爱好者”都能乱扯一通的信息,那就只能说明他平时根本没有用心搞科研,没有认真研究过课堂教育中所要讲述的问题,不能给学生有价值的参考信息,是一个不学无术、浑天度日的人。
因此。很多人都以表达自由的观点,说我们对老师要宽容,保护不同意见。这个一点都没错,但是老师,尤其大学教师,具有传道受业解惑,乃至延续民族文明成果的责任。社会显然不能用言论自由给他们搪塞一切,这么低层次地要求他们,我们是要允许发出不同观点,然而作为大学老师,也不能总是给学生讲那些没有一点专业水准的东西,即便不能轻易衡量一个老师是否政治上合格,但是这种老师在学术和教学上一定是不合格的。
笔者又想起来去年围绕上海某专科学校老师关于“南京大屠杀””言论的争议,这位老师说:
当年的侵华日军到底在南京屠杀了多少人,30万人是没有数据支持的。30万人是从一个人的笔记里大概估计的,也有估计三千的,有估计两万的,有估计五十万的,有估计七万的。
死的是谁,有名有姓的是谁,如果没有名没有姓没有身份证号,你这个30万只是一个中国历史小说写作的一个概述。澳大利亚也有爱尔兰逃难来的犹太人,他们都是有名有姓的,所以他们真实的统计出了屠杀的犹太人和逃难人的数字,但是很遗憾,中国没有。
对于这段历史,如果没有史料支撑的话,那也只是民间说说而已,说的跟真的一样。
其实这都是当年日本右翼否认大屠杀的理由,这位老师但凡是真正研究过这个问题,随便去中国知网下载几篇关于南京大屠杀研究的学术论文,如果她对中国学术不放心的话,去读读西方人的研究著作,哪怕是维基百科,也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南京大屠杀虽然没有确数,但是死亡至少15万以上是国际公认的,任何资料都支持的,关于大屠杀的各种记录资料堆积如山,怎么说是民间传说,仅靠一个外国人的笔记?没有精确死亡人数,就可证明它的不存在,是中国人自己杜撰的东西,这又是什么逻辑?
至于犹太屠杀统计精确,是因为这是针对某个特定种族的屠杀,在屠杀前,纳粹就得做精确统计,以免误杀自己人或者盟友民族。并且犹太教作为一个极其排他性的宗教,过往一直对本会堂所辖民众有精确的统计,有非常详细的花名单,以免异教徒冒充犹太人,所以事后统计谁遇难,很容易精确到个位数。但是南京大屠杀,是不分民族的大屠杀,并且南京当时有大量流动性难民,造成统计难度比犹太屠杀难百倍千倍。当然,这也跟中国政府过去对个体生命漠视有关,但是不能以此瑕疵来否定民族的苦难,这是两码事。如果对这种东方现代史上最惨重的屠杀行为可以漠视,选择性地原谅,姑且抛弃民族立场,只是站在最基本的人性立场上看,用最轻的话形容那也是不辨是非、幼稚愚蠢,出发点未必是坏的,但是又最终为恶魔所迷惑利用。
也很多人为此辩护说,这些老师是给学生提供多种视角,批判性思维,西方教育一直都这么鼓励的。西方教育体系是鼓励反思,给人提供不同的视角,但是必须基于准确、系统的信息基础之上,而不是基于片面失真、具有明显引导性的信息。笔者在香港中大历史系读书的时候,科大卫、梁元生、梁其姿、叶汉明诸位老师讨论重大历史问题,都会告诉你马克思主义学者怎么看,自由主义学者怎么看,或其他学派怎么看,并且他们会列出一长串不同观点的严肃学术著作,让学生自己阅读消化,自己形成见解,这样就不会给学生倾向性的误导。而这些老师显然不是这样做,只是将自己没有考证的道听途说传给学生,是对学生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些老师种种存在严重常识和逻辑性漏洞问题背后,实质反映出一些知识分子的情绪化逆反行为:凡是官方宣传的,不论对错,我都要反着来,凡是反官方的或者反权威的,我都要去选择相信。这种心思是一种不成熟的逆反心理,而不是什么客观的批判性思维,这种行为过多传递给学生,也终究是无益的,无论是对学生成长,还是对社会发展。
我们经常这样说:政治归政治,学术归学术,不能让政治凌驾学术。这话不假,这不仅是说给教育管理部门听的,知识分子本身也要反求诸已,不能说这个老师的政治价值符合你的胃口,就忽略他一切学术、教育上的不合格行为。因为老师的主业并不是对学生进行政治价值引导(无论是自由主义,还是社会主义,还是其他),更重要的是学术和教育的正确引导,这也是老师基本责任。所以说,这个问题也不能简单政治化,在学术和教育上看,显然这些老师是不合格的。
总之,学术自由应该坚定不移地捍卫,但是不应该被廉价地被用来保护、宽容一切行为。为此,我们不仅要尊重老师的学术自由,也要对他们的提出很高的专业水准要求,这是他们职业的重要社会责任使然。如果在言论自由大旗下,就可以对他们的知识浅薄、不学无术视而不见,一切以一个“尊重言论自由”了之,显然这样的知识界也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