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一线医生战疫日记（15）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作者近照
最近对新冠的认识是日新月异，正在慢慢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硅谷一线医生战疫日记（15）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文／黄鹂
04/19/2020 狡猾的病毒，医界的顽敌
新病毒刷新我们的认知，社会事件刷新我的三观！
今天美国新冠死亡病例突破4万，而且今天单日暴涨6034例（图一）。
图一. 4/19 新增死亡病例暴涨。图片来自网络。
我还是如常地工作，管的那例新冠病人年纪虽大，基础疾病也多，但她还在很顽强地和病毒做着搏斗。根据美国传染病学会的指南，我们只给她对症治疗，虽然她从一般面罩吸氧，已经进展为需要高通量氧气了，但只要用氧她一般情况还比较稳定，退热了，氧饱和度也能维持在90%以上，估计机体和病毒还在拉锯扯锯，到底能不能好聚好散，就看下面一周了。希望她能挺过来。
最近对新冠的认识是日新月异，正在慢慢揭开它的神秘面纱。Science 杂志发表的这张图很好，清晰地概括了这个病毒所祸害的器官（图二）。
图二 新冠病毒所危害的器官。 图片来自Science 杂志。
1.肺炎，导致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俗称大白肺；
2.肝脏，近一半的住院病人都有肝酶的升高，说明肝脏在怒吼在和过度反应的机体免疫较劲。
3.肾脏损伤，在重病人中很常见，或因为病毒的直接攻击或者是整体的反应，比如血压骤降。
4.小肠，病人自报和活检都发现病毒可以感染下消化道，有20% 或更多的病人有腹泻。
5.脑子，一些病人会发生中风，癫痫，意识丧失和脑部炎症，目前病毒是如何造成这些损伤的，医生们还在努力了解。
6.眼睛，结膜炎，眼各层结构的炎症。
7.鼻子，一些病人丧失他们的嗅觉（其实还有味觉-作者加），科学家怀疑病毒侵害鼻子的神经末梢。
8.心血管疾病，病毒进入细胞，比如通过结合ACE2受体进入内皮细胞，引起血栓，心梗和心脏炎症。
我们其实还在不断地收获着病毒更多的surprise(惊喜)! 比如日前报道五例新冠病毒相关的格林巴利综合征，这是一种由感染引起的自身性免疫攻击神经元的疾病，导致快速上行性瘫痪，如果不及时诊治，死亡率很高。新冠肺炎真的应该改名为新冠病毒感染综合征。
医学科学界的大干快上确实很好，但有些研究也的确差强人意，凡是和新冠沾边的，你的样本大小和设计严谨性都好商量，顶级医学杂志抢着发。很多人也借着新冠刷存在感，比如有心血管专家说，新冠就是个心血管病，你看它主要结合ACE2受体，而血管上都是这种受体。有皮肤科医生说，新冠也是皮肤病啊，你看你看病人都发疹子了。我现在琢磨着跟谁合写一篇新冠和脚气相关性的文章，找20个病人就够了，估计最差也能投个柳叶刀杂志吧。话说现在看文章，真得仔细辨别研究的分量，不能单看哪个杂志出的。
在临床上，我们也注意到它一些特点，比如新冠引起的大白肺比典型的大白肺没那么湿，就是要慎用利尿剂。同时新冠感染后的高凝状态很普遍，很多脏器病变都跟小血栓形成有关，比如脑中风。还有不少的未诊断就猝死的病例，估计也跟血栓有关。
它还有个令人不解的地方是无症状带毒者身上的病毒量和有症状的病毒量没差别，这就有悖我们的科学“常识”了，一般病毒感染，无症状是因为病毒量不够高，当然也就没有很强的传染性。新冠的无症状带毒者病毒量不低说明已有相同的传染性，很多人最后还是会生病，敢情啥时候生病不取决于病毒量，是要看病毒的心情吗？你体内把它招待好了吗？
新冠病毒真的是一个神秘杀手, 不断刷新我们的认知，无疑是医界的顽敌，当然会是研究热点…记得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对面实验室是研究HIV的，10多年前艾滋病研究还是很抓眼球，所以研究经费充足，那个实验室的老板腰板特硬，说话声音都高八度。哈哈，搞研究的小伙伴，你get到了吗？这可是个新坑啊，钱途光明，速来灌水。
04/20/2020 见证历史，刷新三观！
昨天感慨新病毒不断刷新我们的认知，今天又被一个接一个的社会事件刷新三观！比如今天国际原油价格暴跌，跌至倒贴卖油。川普总统说要颁布行政命令（不是法案）暂时停止移民，为了控制病毒的流行。倒贴着卖油，移民国不移民，这两事儿撞一块了，真的是要好好记住这一天。
跟新冠疫情有关的“新鲜事” 就是医护人员被逼得上街反-反居家令的示威。你糊涂了吗？我有点了，咱先来捋一捋，上回书（日记14）说到很多州的居民要求取消居家令嘛。有的还带了枪抗议，我就戏谑为“暴动”，下面听众有的递小纸条说不是暴动哈，还有的说不是川普鼓动的，是州政府的居家令太严苛，所以大家起来反对。哈哈，虽然我有自己的意见，但我写日记的宗旨就是忠实记录，理性思考，当然我说话也时常“不正经”，喜欢一些戏谑，比如大字报之类的。如果很“科学”的记录应该是这样子的，多州居民走上街头(有的带枪)要求解除居家令，更具体细节不详，川普听说后连发推特，表示支持解除居家令，不知是否起到了煽动作用。
继续回到今天的热点，其实争议的焦点——是不是时候复工。美国疫情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很多人就发飘了，觉得看不见的敌人就不是敌人了。看看这张照片（图三），医护人员不但要救人，还要阻止街上有点飘的群众们。开工是不是时候，当然各州有各州地情况，但是州长们估计是最想开工地那个，领着联邦和州里发的大荷包的群众们何必急呢？是不是就是借机去凑个热闹呢？事实上每一次聚会，两三周后就变成对医院的一次冲击。又不知多少医护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没黑没白地战斗，看看图四，就是我们医护人员此时的真实感受。
还有纽约市的白市长说解封以后要好好游行庆祝…
再来看看我们面对的顽敌，新冠从4/6号第二号死因已经超越心血管病蹿升为美国人的头号杀手（图六）。
图六. 新冠从4/6号第二号死因已经超越心血管病蹿升为美国人的头号杀手。图片来自网络。
来看图七，新冠对比起其他的流感，每周的新死亡病例数，那个陡峭的红色直线，是还不够惊人？谁愿意成为这个直线上的一个点？请不牵累身边的家人朋友。
哎，医护面对的是百变顽敌的新冠，后面是天真无脑的群众……宝宝心好累。我何尝不想早早给我的日记画下凯旋的句号，可是看看前面又看看身后，只好说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好消息是我们加州的牛神州长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他在官方推特上呼吁继续要认真对待疫情，居家，保持社交距离（图八）。虽然华盛顿大学权威数据模型推测加州五月中旬新增病例数会很低， 加州应该是第一个复工的州。
【作者简介】黄鹂：医学博士，毕业于上海交大医学院（前上海第二医科大）。在美国西奈山和加州大学河滨分校医学院完成内科住院医训练。硅谷某医院住院部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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