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一线医生战疫日记（16）这也许是开始的开始

作者近照

这么来势汹汹的疫情， 虽然暂时看到了一些缓和，但也许只是更大一波疫情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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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一线医生战疫日记（15）

这也许是开始的开始

文／黄鹂

04/21/2020 新冠，那个推倒多米诺骨牌的手指

今天美国确诊病例迈过80万大关。 

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很高兴，热起来了呼吸道疾病总体都会变少。加州疫情北加明显好于南加，今天洛杉矶新增1342例， 而湾区只增加了145例， 湾区小武汉的圣塔卡拉拉新增0！我们医院只有4-5例新冠病人，之前最多达10例，但无一例死亡。纽约的捷报频传，不忙了，越来越多治愈出院… 

又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Envision Healthcare一个不小的医疗集团申请破产保护。也许你无法相信，疫情难道不应该更需要医疗机构吗？现实却是很多医院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经济上的困难。我们医生集团也是如此，大家减少上班日，等于变相减薪。经济生产活动基本停止，失业率节节攀升，发钱也不能月月发吧，这也是为啥川普总统急着开工的原因。但这么来势汹汹的疫情， 虽然暂时看到了一些缓和，也许只是更大一波疫情的前奏。让历史告诉未来，对比一个世纪前的西班牙流感，我们只不过迈过了第一个小小的波峰而已（图一）。万不可大意。

图一.  纽约，伦敦，巴黎，柏林四个城市在1918年西班牙流感疫情趋势，明显有2-3个疫情高峰，以第二波最烈。图片来自网络。

当时在美国两个城市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是费城没有做好社交疏离和停工停学，明显比做的好的圣路易斯疫情严重得多（图二）。

图二. 费城和圣路易斯在1918年西班牙流感疫情比较—圣路易斯停工停学社交疏离都很及时，所以疫情明显平缓。图片来自网络。

目前一个月的成果确实很显著，这说明美国的先天条件比较利于控制疫情，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我们提前也许半个月，疫情很可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全面停产停工。当然不止是提前隔离，还有充分检测的问题，美国和韩国第一例都发生在3个月前，结果美国有长达50天没有检测能力因为试剂盒的问题。 再看看现在美国确诊79万，死亡4万2，韩国确诊一万多，死亡237。现在一千人里的检测数是相近的，就是美国开始晚了（图三）。谁会希望这样的情况再发生一次呢？

图三. 美国和韩国第一例都发生在3个月前，结果美国有长达50天没有检测能力。再看看现在美国确诊79万，死亡4万2， 韩国确诊一万多，死亡237。虽然我们两国现在一千人里的检测数是相近的，但毕竟开始晚了。图片来自网络。

目前很多州开始要求上公共场所必须戴口罩，比如康涅迪格，罗德岛，纽约，新泽西，夏威夷， 马里兰，宾夕法尼亚，当然还有加州一些地方。但总有一些人叫嚣着不自由宁愿死的口号上街游行，有说让他们签生死状，自动放弃上医院占用资源（图四）。可惜啊，这只是说一说泄愤而已， 病人来了，不管他以前各种作，我们也不能不救。这是基本的人道主义精神。就像我的新冠病人，岁数大了，人也糊涂了，本来就有各种毛病，但家属坚持要求全力救治，那么只要我们的医疗资源允许，就一定会治。 

图四.  网上流传反对封城示威者请自愿放弃新冠治疗的意向书。 图片来自网络。

04/22/2020 一个接一个重磅带领我们一步步接近真相

我们昨天接到NIH（国立卫生研究院） 的新冠治疗指南，基本来说就是，目前所有药物治疗都没有足够证据说明有效，那么就都不推荐。这符合西方医学第一原则—DO NO HARM（不伤害）。不能证明有效就不要用，避免副作用，药又不是糖豆，话说糖豆也不能随便吃啊。还特别说明一点就是反对用羟基氯喹和阿奇霉素，因为它增加了死亡率。 

还有个重磅消息，加州对12月份以来在圣塔卡拉拉及周边的死亡患者进行了尸检，目前发现两例死者是新冠阳性，而且两人虽有呼吸道症状却都没有明确的旅游史，分别死于2/6 和2/17，而官方报道第一例新冠死亡者是在2/29，等于推前了3周时间（视频一）。这代表什么呢？至少说明社区传播比我们想象的要早。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深究，帮助我们看清它的真面目！

视频一 尸检发现两例二月初死者有新冠感染。 视频来自网络。

顶级医学杂志JAMA今天发布了对纽约市5700例新冠住院病人进行调查的结果(谢天谢地总算有一个样板数上千的研究了)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fullarticle/2765184， 新冠最常见合并症是高血压（56.6%），肥胖（41.7%）， 糖尿病（33.8%）。合并其他呼吸道病毒感染的并不多只占2.1%。5700例中2634已经结束住院，有553（21%）死亡，其他的治愈出院。但是呼吸机患者死亡率很高，达到88.1%。大白话解读就是呼吸机罕能救命！如果这样还需不需要用呼吸机呢？之后的数据会有提高吗？这明显高于华盛顿州的早先的报道（50-60% 存活率）。为何两者差距这么大，都是我们待解的问题。 

美国今天又增加了2万7千例，有两千多死亡，这个幅度还在继续着。按照白宫最新的也是认为比较乐观的推算是到8月份死亡6万7千。现在已经死亡4万6千了，按这样的趋势，恐怕要提前完成6万7的任务了。

我的病人，一个年纪大的已经无法用高通量氧气维持80%的氧饱和度，进了重症监护室，还有新接手的一个中年人，情况已经不错了，早期用了氯喹和白介素6拮抗剂 TOCILIZUMAB抑制炎症，目前还需要一点点氧气，估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目前大家还是在指南之外做一些“大胆”尝试，总觉得要做一点什么，到底会不会过犹不及呢？ 

其实还有一个大新闻有关加州圣塔卡拉拉和洛杉矶抗体普测的，在很多大专家眼里，是有明显瑕疵，认为严重高估了此病目前的普遍感染率。再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今天我戴上学姐送的口罩扣子, 是他们义工3D 打印的（图五）。而随着天气转热，口罩就不一定戴得住，希望疫情赶紧告一段落吧。 

图五. 学姐送的口罩扣子, 是她们义工3D 打印的。

每天接踵而来纷纷扰扰的信息里，我总是本能地想找到希望，听到好消息。但又反复提醒自己，要理性，要冷静。真想做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世外高人，拂尘这么一抖，就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奥，最近有人送我江湖名号，黄药师；朋友说不如叫桃花岛主。哈哈，怎么办，两个我都很喜欢呢。 

【作者简介】黄鹂：医学博士，毕业于上海交大医学院（前上海第二医科大）。在美国西奈山和加州大学河滨分校医学院完成内科住院医训练。硅谷某医院住院部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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