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芳华，一生难忘的高中时代
题图来自电影《芳华》
不是有人说吗？想表白的别矜持想拥抱的别迟疑，人生很短暂，再过10年20年谁能说的准呢？我和他泪流满面…我的高中时代正值史无前例的七十年代中后期，分2段，一段在乡下是高一、高二的上半学期没念完。第二阶段是在县城，高二的下半学期春季开学，到第二年的暑假毕业，共有一年半。这样算来我高中念了二年半多。
乡下的高一我的班主任邵老师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据说师专毕业，讲起古文他摇头晃脑的，特别讲究韵律，平时不苟言笑的，同学们有些怕他，可我是他的语文课代表，他对我很赏识，我可不怕他，因为我的作文常常在班级里是范文。
那个时候讲政治，有回写作文是写调查报告他带我们去某大队搞社会调查，我们班级生活委员的母亲是大队书记，邵老师就通过书记的女儿安排了本次活动，女同学特别得意三代红呀，妈妈又是头面人物，可这回我遇到难题了，我采访了某生产队长，想从他那里听到贫下中农在旧社会受地主老财欺负剥削的故事。
可是不是这样的，那队长悄悄跟我说，我给东家做长工，地主对我很好，还有白面馒头吃呢…我慌了这是咋回事？我报告了班主任，邵老师说先撤回来吧。后来作文写的啥我都不记得了，总之这一次我没有得范文。
图片来自电影《芳华》
数学老师是上海人，人长的很帅，戴一副眼镜白面书生，那一口夹着沪语的普通话，感觉好好听。他的板书很规范，写得整齐，全班同学可能有三分之二吧都在下面临摹他的字体，搞的我一年下来字体都有些乱真了呢，看来崇拜是会有动力和成果的。
最记得我们的音乐老师，家住县城，很儒雅文艺范儿，弹琴的时候头点着跟着节奏走，那时候也没什么好听的歌《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听了几遍我就会唱了觉得好好听，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我喜欢音乐喜欢唱歌了，可是除了政治颂歌就只有8个样板戏。《红灯记》李铁梅的《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沙家浜》的《智斗》那我们都是耳熟能详张口就来的。
高二时我和学习委员也是数学课代表走的很近，有一次他托我买猪肉（母亲在供销社工作）已经放学了才拿到，我送去他家，他妈妈见来了个城里姑娘，那客气劲儿，我也不知怎么推辞，就坐下来吃晚饭。同学妈妈变戏法一样做了好几个菜还拿出红酒白酒，我也不懂就这么混着喝，我醉了，同学送我回家在路上我吐了，他惊慌失措扶着我。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皎洁的月光下走着两个纯纯的少男少女，我们说理想谈未来，我说我要做个作家，像张抗抗那样写知青生活。他说喜欢数学要做陈景润那样的数学家，到家了，我俩手都没拉。
图片来自电影《芳华》
40年后乡下同学聚会，我哪里还认得出来？那一头青丝怎的白花花的了？同学们知道我和他好过，都在起哄“抱一个,抱一个！“于是穿越时间的隧道我们满足了老同学的愿望，来了个抱抱真人秀。不是有人说吗？想表白的别矜持想拥抱的别迟疑，人生很短暂，再过10年20年谁能说的准呢？我和他泪流满面…
高二下半学期父母落实政策，我们全家搬到县城，父亲在县委宣传部工作，我转学到县中，据说是附近几个县最好的中学，感觉是比乡下的学校从硬件校舍到老师的水平都高几个层次，但回忆起来我却没有读到啥书。连任课老师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班主任是物理老师。因为学期中途转入连学习委员谁都不清楚。政治挂帅，跟着祖国形势走，从批林批孔到回击右倾翻案风，我的写字倒有了进步，写大字报用毛笔呀。
与南京大学生工农兵大学生潘继红合影
自从出了张铁生“白卷英雄”和黄帅“反潮流革命小将”我们的正常教学也受到了冲击，课本越读越薄，写作文就是写革命大批判文章，记得我写过《柳下跖怒斥孔老二》，报纸上抄呗。
学工学农学军，走马灯一样，心都散了哪有心思读书？ 小说倒是借来读了不少，《欧阳海之歌》《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最开心不知哪位同学借来了《红楼梦》限时还，我囫囵吞枣3天看完了，基本看不懂，只为林黛玉贾宝玉爱了一场的悲剧流泪…
在县中我加入了共青团，做了班级团支委，还有机会成为同学的入团介绍人，我暗暗下了决心今后还要争取入党，做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一员。
7月我们毕业了，学校组织拍了集体照，班级里同学互相留言，那时候真的很应景，我给一位同学的留言是“祖国在前进，时代在召唤！…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感谢我的同窗剑同学，他保存了40多年，他说同学的情谊深重，搬了数次家，这个中学时代的笔记本一直小心的珍藏，那是我们青春的印记，是的，红色的记忆，却是那样苍白、滑稽！
图片由作者提供
那些空洞的豪言壮语，充滞着我们的心胸，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毕业只有一条路上山下乡，响应领袖的号召，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
其时我心里有个强烈的愿望，到农村去好好表现，争取被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因为父亲在宣传部，他们接待了南京大学来的4位工农兵大学生，他们分别从农村工厂部队被推荐上的大学，我偷偷在做着自己有朝一日被推荐上大学的白日梦。
18岁，我完成了我的基础教育，几个月后我戴上大红花去了县郊的峰山林场插队，我走向了社会。
将近四年，我在林场劳动，每天天不亮杨队长上工的哨声划破黎明，把我们从梦中惊醒，我好困呀，觉总也睡不够，好多次我在心里赌咒，老杨怎不生病？那就没人喊我们起早了。我咬牙坚持，好好表现啦。
一天，我看见林场长领着某上海女知青姐姐去办公室，听说她被推荐上大学了，初中毕业，家里有关系，我怔在那里，腿像灌铅一样顿时走不动了。想起之前下放的大队有2位大队书记的儿子女儿被推荐上大学也走了，我突然梦醒了，我家就一介平民，何尝会有这种机会？我的心好痛！我偷偷的抹眼泪。
图片来自电影《芳华》
这时，我听说了一件事对我冲击很大，我乡下高一同班某女生未婚生了个娃，还是女娃，被教过我们的只有两儿子很想要女儿的某位老师收养了。天啦，之前听说她混的很好，做了大队女干部入了党政治仕途一片光明也想上大学呢。现在可好，上大学想都别想，声名狼藉，我真为她悲哀，挺机灵个人还颇有几分姿色。
然而，能全然怪她吗？教育革命，学制缩短，教材简化，科目单一，我们没有生理课，文盲加科盲，女孩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的身体，竟致肚里已经孕育了小生命还浑然无知！听说她被削职，打回生产队成为不折不扣的被人戳脊梁骨的弃妇。
40年后老同学聚会，她没有出现，听说嫁了几任丈夫，生活并不如意唉…
于此，我深恶痛绝，凭这个换取党票，大学录取通知？我宁可一辈子默默无闻！
此时农业学大寨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我所在的苏北某县被树为先进典型，上面领导要出一本《淮北江南》书，我被选中进了这个写作班子，暂时告别农人生活，一个月有十几元生活补贴，我突然拿工资了，小小的喜悦胀满我单纯的小心脏，也许，作家梦又可以圆了。
几个月后“四人帮”被逮捕，那本书搁浅了，政治说教谁要看？
最终，八十年代初，我考上了南京大学现代汉语言文学系（专科），还是自己圆了大学梦。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儿，那是青春吐芳华…啊…绒花 绒花，一路芬芳满山崖”这是电影《芳华》的插曲，每一次唱起它，我的眼中都满含热泪，那是一首青春的歌，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岁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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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小波：春秋以后，再也没有中国人敢说学习是快乐的了
大家：巴金 黄永玉 刘瑜 苏童 野夫 严峰 杨振宁 樊锦诗 艾芬 林青霞 刀尔登 王小波 齐邦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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