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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诗艳:记忆中的年(一)

杨柳诗艳作者 硒园雅吟 2021-10-27

谢诗艳,1978年生,湖北巴东水布垭人。马不停蹄的生活中,一直有一颗热爱文学的心。



 记忆中的年(一) 

文/谢诗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办年货只要花半天时间。开车到集镇上,超市琳琅满目,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菜市上五花八门,山珍海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即便这样,还是经常怀念小时候过年的情景…


忙  年


大人望种田,小娃望过年。小时候盼望过年时大人们总这样说。

不光小娃儿望过年,我相信那个时候大人其实也望过年的。一年辛苦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只有到了年关,才可以名正言顺的玩几天。

腊月二十四,小年。俗话说,长工短工,二十四的满工。一进小年,所有人都会放下农活,开始筹年了。柴火已经准备好了,一进腊月,父母就在天天备柴。房子周围山上的树父母总是舍不得砍来烧,说等以后老了背不动的时候再用。于是每天都会邀上叔婶们,背着背叉去很远的崖里砍柴。听说那崖里陡峭的很,砍的柴筒子一不小心就会滚下悬崖。可是大人们还是不畏艰险,每天一趟,到过小年时,家里墙根边、柴房里都已经堆得像山样,足够过一个热热呼呼的年。

小年虽然不会太有仪式感,也会在母亲的张罗下,大家聚在爷爷奶奶的老屋里吃顿饭。父亲五弟兄,我们堂姊妹十一个。聚在一起别提多热闹。母亲和婶娘们会在这天商量好谁家哪天打豆腐、哪天熬糖、哪天炸豆腐果子、炸麻圆子、炒瓜子花生、生豆芽、做米酒,一直到腊月二十九,安排的满满的。

打豆腐时,印象中只记得灶屋里挂着豆腐架子,白布包袱四个角系在架子上,下面放好大木盆,把在小石磨上磨好的黄豆浆倒进包袱里面,轻轻摇晃着架子。差不多的时候把包袱取下来,木盆上放着有空隙的木板,把豆腐包放上面使劲挤、揉,像玩橡皮泥一样的滤渣。看的我们小孩都想伸手去玩,大人就会笑骂:“拿开你的脏爪子,这可不是玩泥巴。快去叫你爷爷奶奶,三婶四婶一会过来喝膏子豆腐。”

豆腐做好后,母亲会用一个筛篮,搁上十几块四方豆腐盖上白纱布,挂在火坑上面的楼梭上慢慢用烟熏,这样不用担心坏掉,熏成豆腐干子,可以吃到正月完都没问题。

熬苞谷糖具体怎么操作我不记得,只知道提前好些天就要生麦芽。土灶上两口大锅,要煮一整天,皮柴一摞摞的往灶屋的抱。母亲一个劲的唠叨,打一个冬的柴,今怕是要烧完了。没锅做饭,便在灶洞里烤土豆红薯。一直熬到快天黑,锅铲子舀起来的糖成片往下掉,就快差不多了,这时母亲会盛出几碗,让我端给爷爷奶奶尝尝,说是皮糖,用筷子搅起来吃。路上总忍不住偷偷先尝几口,那甜蜜的味道至今难忘。等糖起锅,倒在磨好的玉米花面上。趁着热锅,把炒好的玉米花和黄豆倒入锅里翻炒,让每一粒都粘上糖,再捏成圆坨。把炒好的鲜谷用糖裹了切成糖片。还有酥脆的糖锅巴裹上芝麻。有时要忙到半夜这糖系列的美食才算完成,都用洗干净的有内膜的尿素口袋装好密封。而馋嘴的我们也在这一天被糖腻的几天不想糖吃。

豆腐和糖做完,就算完成最费事的年货了。炸麻圆子的时候,母亲会让我们参与。让我们洗干净手,揉好的面团被切成小方块,扔油锅里炸。除了方块,母亲会教我们捏各种各样的形状,月亮,星星,小鱼等等,有时捏出来四不像的形状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剩下的做米酒啦,炒瓜子花生,生豆芽,用吊锅煮黄豆做酱豆子等等,忙完也就到腊月二十九了。合作社肯定是要去一趟的,主要是买鞭,纸钱。这是过年必不可少的。顺带买一两封饼子,一斤白糖。有钱还可以买两瓶麦饭石香槟酒,团年时喝。那时的年货基本上一小背篓就背回来了。

点击阅读原文品尝文中熬的糖

不知不觉就到了过年的头一天,小孩子们都特别兴奋,毕竟离心心念念的年只有一天了。按照母亲的安排,这天会把所有的年忙好。

父亲从竹林砍回几根细长的竹子,修完只留下顶部的枝叶,用来在屋里刷扬尘。这是土家族过年的习俗,有的是在小年那天完成的,我们家都是过年的前一天。小时候火坑灶屋都没有烟囱,烧火熏的扬尘那可真不少。父亲用厚薄膜盖上一些家具,便拿着竹枝开始一间间房的刷,我和妹妹也会拿着小枝跟着父亲瞎捣鼓,只是这活一点也不好干,不仅掉灰尘迷眼睛,等把几间房的扬尘刷完,我们爷仨也脏的像小丑。幸好母亲有先见之明,给我们戴着帽子,套的大罩衣。

等我们把扬尘收拾干净,母亲从火炕上取下猪头,猪蹄,坐墩,准备烧肉了。一块块腊肉放火上烧的滋滋冒油。我和妹妹最热衷于帮忙的是烧猪脑壳,把火钳烧红了插进猪鼻孔,猪脸上的褶子里,滋滋冒着青烟,甭提多带劲了。

叔叔们抬一张大桌子出来,放在光线好的地方,爷爷带上眼镜,拿出买的红纸,准备写对联。“燕子,快来给我帮忙。”我赶紧摔了烧猪脑壳的火钳,跑到爷爷跟前。帮他叠纸,他写完一个字我就平抬着往后退一步,以免未干的墨迹乱流。每年春节写对联,爷爷只喊我帮忙。可能是因为只有我在爷爷写字的时候,会露出一脸崇拜的神情。每次看着爷爷拿着毛笔在红纸上龙飞凤舞的写,我便羡慕的不得了。写完对联后爷爷都会用剩下的红纸教我写字,教我拿笔的姿势,怎么下笔,什么横轻竖重。只可惜我天生愚钝,怎么写也写不出一手好毛笔字,写出来总是像鸡子趴的样。看着我写的丑字,平常特别严肃的爷爷都会笑的满脸开花。我便赌气摔了毛笔,对爷爷说:“我写的字也不是一无是处啊。”爷爷强忍住笑问我:“就你这字,有什么用?”我搂住爷爷脖子,在他耳边说:“可以逗爷爷开心啊!”然后假装不经意的在他脸上摸几下,爷爷便多了两道八字须。于是一帮孩子叫着跳着大笑,大人们也出来看究竟。都忍俊不禁,奶奶拿着锅铲出来笑骂:“老的没得老样,小的也不成体统,没大没小!”

母亲们把烧的肉都洗干净,父亲把水缸里挑满。按照习俗,过年和初一是不会出去挑水的。我们在欢笑声中贴好对联,年就算真正忙好了,只等过最后一个漫长的夜,就要过期盼已久的年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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