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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阿瑟将军演讲:致力于人类尊严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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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1945年9月2日上午,日本在停泊在东京湾的美国军舰密苏里号上与同盟国签订投降书。本文选自麦克阿瑟的《麦克阿瑟回忆录》(陈宇飞 译),第八章“占领日本”,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第273-280页。
时值9月初,但这一天却出奇凉爽。天色灰暗,浓云低悬。清晨5时许,我们从东京出发,一行九人,由外务省、陆军省、海军省各派三人。除这九位代表之外,还有代表日本政府的外务大臣重光葵(Shigemitsu)和代表日军大本营的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Umedzu)大将。代表团由他们两位领头,在弹坑累累、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驱车全速赶往横滨。高速公路的沿途曾是繁华的城镇和成片的兵工厂,如今已被绵延数英里的废墟残骸所取代,所见之处唯有死亡和荒芜,满目疮痍令观者心冷气结。
相对即将上演的痛苦戏码,这些空旷的废墟恰似一篇应景的前奏,而我们岂不正是出殡的队伍,要为这陨落的帝国寻觅葬身之地?然而,这些残酷的景象同样在提醒我们,一个国家险些走向彻底的毁灭。难道原子弹造成的惨景还不足以令人警醒吗?战争留下的废墟和投降带来的耻辱在我心头交织出一股别样的痛楚。路上鲜有人迹,就算有也未必能认出我们来。我们的行程是绝密的,以免极端分子暴力阻挠。 首先是代表人选的问题,为此颇费了一番工夫。没有人会自愿承担这可憎的职责。鉴于首相大人东久迩宫稔彦王(Prince Higashikuni)是天皇陛下的叔叔,他不是合适的人选。接下来考虑的是近卫文麿公爵(Prince Konoye),他是副首相,同时掌握着政府的实权,但他却选择逃避。最终任务落到了重光外相的头上。作为首席代表,他将在投降文件上签字。在接受天皇的任命前,重光葵对我坦言,这意味着天皇陛下的信任,乃是莫大光荣。之前他曾两度担任外务大臣,先是在东条内阁后期,然后是继任的小矶内阁。他是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在十二个月的任期里为尽早终结这场战争做了最大的努力。在我的全力协助下,他的努力的确有力地推进了恢复和平的进程。因此在他人避之如瘟疫、恶之如鸡枭的情况下,重光葵却认为这是一项痛苦但有益的使命。纵然希望渺茫、任重道远,但他依然决心让国耻之日成为日本向和平国家蜕变的起点。如果这一天标志着一段旅程的终结,那么它同时也是另一段旅程的开端,只是昔日穷途痛哭的行路人今后将走向辉煌。
港口内停泊着4艘驱逐舰,桅杆上各自悬着一面白色的牌子,分别标着ABCD。我们登上了标记着字母B的战舰,这艘名为“兰斯多恩号”(Lansdown)的驱逐舰曾在太平洋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随着驱逐舰驶出港口,我们看到港内停着一排接一排的灰色战舰,有轻有重,阵势威严。这是盟国海军的盛大聚会,它们不久前还在实施摧枯拉朽的进攻,而此时却收起尖牙利爪,像安详的海鸟一样漂浮在这片被征服的海域。港口洋溢着节日般欢快的气息。 航行大约一小时后,驱逐舰在能够完全看见“密苏里号”的距离停下。“密苏里号”停泊在离岸18英里远的水域,这艘排水量4.5万吨的庞然大物在雄壮的舰队之中鹤立鸡群。桅杆上的星条旗在风中高高飘扬,正是这面旗帜照亮了美利坚合众国通往光胜利的征途。今天,这面光荣的旗帜以得胜的雄姿高高升起,见证着这个重大的日子。在我们乘坐摩托艇前往“密苏里号”的途中,战舰侧舷上沿栏杆站立的一排排水兵吸引了我们的目光,他们多如繁星,洁白无瑕的制服映出耀眼的光辉。 很快,摩托艇便停靠在战列舰旁边。我们开始登上舷梯。领头的是重光葵,他拄着手杖,步履蹒跚。之所以这样吃力是因为十五年前他在上海遭遇炸弹袭击失去了一条腿,后来只能以木制假腿行走。似乎他每走一步都在用一声呻吟与自己的步子谈判,而我们其他人则要以一声叹息相应和。我们一行十一人登上右舷的露天甲板,面向盟军高层的代表站成三排,双方中间是张铺有绿色台布的桌子,白皮的投降文件就摆在上面。各国代表和将领身着形色各异的服装,佩戴着种类繁多的勋章和绶带,鲜艳的红色、金色、棕色和橄榄色混杂其间,把甲板装点得生机勃勃。美国的陆海军将官身着灰暗的卡其色军服,也成排站立。战地记者们更是增添了现场节庆般的欢乐气息,他们以各种令人担心的姿势占据着那些悬崖绝壁般的拍摄点,一处都不放过,活像一群猴子。摄影师们狂热地投入到他们激动人心的工作中,那些脚手架显然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而特意搭建的。此外还有似乎数不清的观礼人员,桅杆、烟囱、炮塔,只要是能立脚的东西或地方都挤满了人。 无论各方代表、媒体记者、观礼人员还是众多陆海军官兵都拥作一团,挤得水泄不通。登场时,我感觉我们几个好像在游街示众。千万只眼睛像千万支带火的利箭以疾风骤雨之势射向我们。我感到它们的锋芒深深刺入体内,引起一阵肉体的剧痛。我从未意识到灼灼目光竟能带来这般痛楚。 我们在众目暌睽之下站了几分钟,犹如犯错的小男孩等着严厉的校长训斥。我竭力保持镇定,试图维护战败国的尊严,然而这绝非易事,每一分钟都感觉如同几个世纪那样漫长。抬起头我看到墙上绘着几面小小的旭日旗,那是我们的军旗,很显然那代表着这艘战舰击落的战机或者击沉的潜艇数目。我努力想数清这些标记的数目,然而喉咙早已哽咽,泪水泉涌而下。我无法面对此景。这些无人知晓的英雄,藐视死亡豪情万丈的小伙子们用自己的生命支撑着人手日渐凋零的自杀部队。他们就如同我们民族精神的象征——樱花,在瞬间怒放出无与伦比的美,旋即迅速凋亡。他们的在天之灵如果看到我们投降的场面会做何感想?
麦克阿瑟平静地从舱内走出,来到麦克风前: “参战大国的代表们!我们今日齐聚于此,缔结一项令和平得以恢复的庄严协定。不同理念与意识形态的争端已在世界战场上决出了胜负,所以我们无须再来讨论和争辩。我们在此代表的是地球上最广大的人民,所以我们也不是怀着猜疑、恶意以及仇恨的精神前来相见,而是要求我们胜败双方都上升至一种更崇高的尊严,只有它才符合我们即将为之奋斗的神圣目的,使我们所有人都全心全意地信守他们在此正式承担的职责。 我的殷切希望其实也是全人类的希望。那就是从这一庄严的时刻起,由过去的流血和屠杀中诞生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一个建立在信义和谅解之上的世界,一个致力于人类尊严及其最珍视之愿望的世界,一个自由、宽容和公正的世界。 即将在此呈示并通过的日本帝国军投降条款都载于你们面前的投降文件中。 作为驻日盟军最高司令,我宣布本人将按照自己代表的各国传统以公正和宽容的精神履行职责,同时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保证投降条件完全、迅速、忠实地得到遵守。” 短短几分钟,演讲完毕,最高司令邀请日方代表签署投降文书。重光葵第一个签字,随后梅津美治郎也签了。9时08分,麦克阿瑟在文件上署名。随后同盟国阵营的美国、中国、英国、苏联、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荷兰和新西兰等国代表也先后签字。
麦克阿瑟将军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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