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 | 从“金牌店小二”新政看官员手机号的公共性
（考虑到西安改革的宗旨，张局长的手机号我就不P了）
看到西安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卫这张名片，我还是挺感动的。
看完下面这个文件，再联系王永康从浙江调任西安后的一系列举措，包括上街捡烟头，上门落户口等，你会觉得西安市委实在是用心良苦，也确实是旨在优化营商环境，想方便企业联系官员为其解忧排难。
“金牌店小二”之类，当然只是个噱头。主事者用一个便于传播、通俗易懂的绰号，来拉近官员与受众之间的距离，确实把公仆这两个字应有的含义阐释得既生动又准确。
真正的实招，还是把官员手机号码直接印在名片上。
领导干部有没有诚意直接面对企业和群众，是否有勇气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亮出来，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标准。
因为在中国，领导干部的手机号码和知名人物的一样，都属于稀缺资源，总是秘不示人。
所以做过媒体的都知道，如何用各种办法迅速找到采访对象的手机号码，是一个最常见的基本功，涉及到人脉资源积累，突破应变能力，以及六度空间理论等等。
我做媒体的时候，经常要做的事情就是帮记者找各种采访对象的手机。等到最后发微博或者票圈问，已经是最笨的一招了。
记得几年前新京报公考招考记者，其中一道题就是要求现场想办法找到八个人的手机号码。考题里列举的八个人，既包括于丹易中天这样的名人，也包括戴自更刘万永这样的媒体人，还包括社科院研究员、基层法院院长之类的各色公职人等。
接下来就要说今天的正题，官员（公职人员）手机号码的公共性问题。
我正式做律师以前，很难想象到的一个事，居然是困扰律师同行们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有效联系上案件承办人。
律所函委托书申请书辩护词等文件的送达，通常可以通过EMS来完成。但关于案件进展的一些程序性问题，比如回避申请，管辖异议，羁押处所，申请取保，联系阅卷等，往往都需要直接先和案件承办人联系，方能避免做漫长的无用功。
但在信息管道上，律师和当事人的待遇完全一致。
无论是民诉里的法院还是刑诉侦查、审查起诉和审判阶段的案件承办人，留给律师的往往就是一个办公电话，总机转分机，基本是书记员在接听，时不时无人接听，运气好的话还能听到电话直接被挂掉的声音。
这里面自然有司法资源超负荷运转的实际状况，案件承办人要阅卷要开庭还要各种开会与政治学习，实在没空也不耐烦接你几个电话。
类似12368这种诉讼服务平台热线和律师办案网络平台，貌似畅通，也时不时各种状况。有的案件数据不上传或者不及时上传，有的承办人不及时反馈甚至反感你用这种方式。
无奈之下，老律师们都喜欢把这活专门交给实习律师或者助手，每天守在办公室给承办人打办公电话，侥幸打通了有人接，就好比中彩。
这时找到承办人手机号码的重要性就出来了——再也没有比这更方便快捷的联系沟通方式了。
只是要注意方式方法，首先是尽量不要扩散手机号码，其次是尽量用短信方式。
我个人比较不喜欢打电话，也很讨厌突然打进来的陌生电话。和承办人联系，最通常的做法就是直接发短信，一二三讲清楚身份和诉求，内容当然是行使所在诉讼阶段相对应的诉讼参与人权利。这样做，一是避免让对方有被打扰的感觉，二是留有清晰的文字依据在手。
我运气还不错，手头在做的大部分案件都有承办人的手机号码，相关不需要提交正式文书的问题都直接用短信沟通。特别是我现在正在辩护的湖南警察陈建湘持枪杀人案，从侦查阶段的承办警官到审查起诉阶段的承办检察官，我们通过手机短信联系十分通畅，大大提高了效率，也增进了沟通和彼此之间的信任。
现在，但凡正式注册的执业律师，手机号码基本都可以在律协或者司法行政机关官网上查询到。律师交手续时，也基本会第一时间把手机号码直接附在相关文书上，生怕承办人找不到自己。不太理解的是，还是有不少案件承办人很忌讳将手机号码告诉律师。
从对等角度看，我实在看不出承办人和律师互换个手机号码有何问题。作为司法职业共同体，应该有一个最基本的信任。更何况，增进沟通，提高效率，本来就是大家共同的目的。
所以我理解，官员特别是司法案件承办人的手机号码应该是个具备半公共性或者有限公共性的信息。它像普通人的手机号码一样，具备一部分隐私属性，未必要对社会公开。它又具备一部分公共属性，对职业群体里的特定联系对象比如律师，应该具备公开的义务。
无论如何，公开是个好东西。中央领导人也多次强调，要让司法权力在阳关下运行。老实说，领袖说的“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义”的伟大目标，只有在阳光下运行，才有可能达得到。
法院系统这方面一直在进步。最高法院最近公布了加强案件程序信息公开的规定。这是继裁判文书上网之后又一进步，相当值得肯定。
真希望看到国家监察委、高检院和公安部、司法部跟进，看到诉讼过程中的程序性信息越来越透明，裁判文书上网比例越来越高。
最后，再次赞一下王永康书记的西安“金牌店小二”新政。其实，人民群众很好糊弄，根本不需要也不敢奢望官员俯下身子来做什么店小二，只要能有一个起码对等的尊重就十分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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