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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天峡高湖:见证黄河在青藏大阶梯的起伏跌宕

范晓 河山无言 2023-07-19

天峡高湖:见证黄河在青藏大阶梯的起伏跌宕

撰文/范晓


这是笔者给2017年《中国国家地理》龙羊峡附刊所写的两篇文章之一。此次在微信公众号转发,对文字作了修订,补充了我拍摄的一些图片。



黄河在这里走上高原,此后才源出高原


人们都知道黄河源自青藏高原,但这并不意味着黄河之水从来就出自青藏高原。黄河的形成演化已有一百多万年的历史,在幼年期,它还徘徊于青藏高原之外,远未达到如今挟世界屋脊之势、气呑万里的程度。而正是在龙羊峡,黄河走出了它成为世界大河的关键一步。


沿着黄河河谷,从地形与地貌的变化来看,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的分界,大致在甘肃临夏盆地与积石峡之间,而由积石峡向西至龙羊峡,黄河恰好穿越了青藏高原东北缘的界山——祁连山向东南方向延伸的拉脊山、青海南山。


临夏盆地海拔约在1750米至1800米,龙羊峡西侧的共和盆地海拔大致在2600米至3300米,由积石峡至龙羊峡,黄河的高差在千米左右,形成了深切谷地以及被多段峡谷分隔的循化、尖扎、贵德等盆地,这一段路程正是黄河由黄土高原攀上青藏高原的大台阶,这个台阶上端最长最险峻的龙羊峡,就是黄河进入青藏高原的最后一道门坎,过了龙羊峡西口(上口),便是青藏高原东北部宽广开阔的共和盆地了。


龙羊峡所处的地貌位置图。龙羊峡上峡口至积石峡下峡口,正当黄河干流由青藏高原下降至黄土高原的地形大阶坎,也是中国第一级地形阶梯下降至第二级地形阶梯的阶坎。龙羊峡水库因其广阔的水域面积,在卫星图像上很易辨识。范晓据google earth 底图标注


河流成长的一个基本方式就是溯源侵蚀,也就是由下游向上游逐渐地侵蚀扩展。那么,黄河是什么时候由黄土高原进入青藏高原,并向上发展的呢?

河流运动时会搬运泥沙,堆积在河谷中形成河滩,当地壳抬升、河流下切,原先的河滩就会抬高脱离水面,在河流两侧形成阶地。一条河流两侧往往有多级阶地,它表明了地壳运动的多次抬升以及河流的一次次下切,而最高一级阶地泥沙堆积的年代,大致就是这段河流开始形成的年代。


地质学家通过测定黄河不同河段最高一级阶地沉积物的年龄,就推断出了黄河向青藏高原推进的过程:距今约110万年,黄河切开积石峡,开始向青藏高原爬升;距今约60万年,黄河切开尖扎与贵德之间的李家峡;距今约15万年,黄河切开龙羊峡,终于上到了青藏高原的高原面;距今约3万多年,黄河切开了青海贵南南山,沟通了西倾山至若尔盖和扎陵-鄂陵湖区的河段,最终把青藏高原腹地丰沛的冰川和湖沼水源,纳入到自己的怀抱,成就了上自雪域下至汪洋的万里长河。


青藏高原东北缘的坡降地带,黄河干流沿程的地貌特征与水电工程分布。尼那、直岗拉卡、康杨、黄丰等水库因水面面积较小,未予标注。范晓据google earth 底图编制
黄河在青藏高原边缘切割出龙羊峡,可以看到峡谷陡峭的崖壁以及顶部平缓的高原面。因下游拉西瓦电站的蓄水,峡谷段的急流已成静水。范晓摄影

黄河出积石峡,走出青藏高原,进入黄土高原的临夏盆地。图片左侧峡谷中的水域是黄河干流上的积石峡水库。据甘肃积石山县大墩峡旅游公司


龙羊大峡,正当自然与文化的关节点


龙羊峡以上虽已属青藏高原的地理范畴,但因为黄河的侵蚀,在共和盆地东部形成海拔仅二千五六百米的黄河开阔谷地,自然条件较优越,这里有许多重要的考古发现:


距今约一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晚期遗址,有典型的打制石斧及刮削器;

多处距今7000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早中期的遗址,有打制石器、骨针、灶炕遗迹及灰烬堆积,以及有烧烤敲砸痕迹的动物骨骼;

多处距今5000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中晚期马家窑文化遗址,有房屋残迹、石器、骨器、陶器残片,以及大量灶炕遗迹和牛、马、羊、狗等畜类骨骼。


无论是在龙羊峡以西的青藏高原东北部、还是在龙羊峡以东的黄土高原西部,人们还发现了大量距今4000年左右的齐家文化遗址以及距今3000年左右的卡约文化遗址。齐家文化和卡约文化,分别命名于甘肃广河县齐家坪、青海湟中县卡约村,它们皆在青藏高原东北侧的河湟地区,是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铜石并用时代以至青铜时代的文化遗址,它们都是黄河上游历史上的一种典型文化,被认为是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交会地带古羌文化的重要遗存。

以上这些遗址遗迹表明,青藏高原东北缘的黄河上游区域,很早以前就已成为人类生存繁衍的重要家园。


随着高度发达的农耕经济和游牧经济在不同地理区域的成熟,在有文字记载以来的历史中,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乃至中原地区的文化与社会就出现了显著分化。


在汉代,日月山-龙羊峡以西的青海湖周边,已成为以游牧为主的羌人活动中心,与汉朝政权多有争战,龙羊峡库区的黄河左岸曲沟乡曹多隆村,有疑为西汉设西海郡五县时的古城遗址;


魏晋南北朝时,鲜卑吐谷浑部进入青海湖环湖地区,成为这一带的统治者,并于公元540年在青海湖西岸今共和县石乃亥附近建立都城——伏俟城。龙羊峡库区的曲沟乡菊花村,亦有公元5世纪吐谷浑所建之树敦城,又称菊花城。其间,吐谷浑曾遭受北凉、北魏、西魏、北周等政权的进攻;隋唐政权亦多次征伐吐谷浑。


青藏高原的吐蕃崛起后,唐朝曾一度联合吐谷浑共御吐蕃,但经唐咸亨元年(670年)的大非川决战(今共和盆地南部及兴海县大河坝一带),唐军败,吐谷浑灭亡,吐蕃也由此完成了对整个青藏高原的统一。


此后,唐与吐蕃主要沿赤岭(今日月山)-龙羊峡西口一线展开争夺,和时通商互市,战时则相互攻守;宋元时,共和盆地及青海湖一带仍为吐蕃政权所据;明代的一个重要变化,是先后有蒙古的亦不剌、阿尔秃斯、俺答、和硕特等部迁徙于青海湖地区;清代,原青海湖周围的藏族被蒙古部落逐于黄河之南,直至道光年间,蒙古部族衰落,藏族诸部又重回黄河以北的青海湖地区。


龙羊峡水库左岸山坡上的藏传佛教寺庙——当家寺,始建于元至正年间,已有600多年历史,它是拥有三十多座子寺的宁玛派母寺。当家寺的子寺主要分布于青海海南州的共和、贵德、兴海等地。范晓摄影


因为龙羊峡西口是青藏高原东下黄土高原的要隘,吐谷浑曾在龙羊峡西口修建黄河桥,把经青海湖、柴达木盆地去塔里木盆地的“丝路辅道”和西域通益州的“河南故道”连接起来;


北周曾在龙羊峡西口设洪济镇;而吐蕃曾在龙羊峡西口建大莫门城和骆驼桥;唐开元、天宝年间,唐军曾两度攻占龙羊峡西口的大莫门城,并于天宝十三年(754年)在此设金天军,以御吐蕃;在龙羊峡西口的黄河两岸,均发现有古城遗址,被称为姊妹城,它证明了龙羊峡之上峡口作为历史上交通要冲的重要性。


从历史上看,尽管与中原王朝互有胜败,但作为青藏高原的一部分,龙羊峡附近的青海湖与共和盆地,始终是游牧民族居于主导地位。其中有一个重要变化,是清同治九年(1870年),甘肃河州(今临夏)、以及青海湟中、湟源的部分汉族,以及青海化隆的部分藏族,徙居龙羊峡以西的黄河及其支流谷地,垦殖耕种,开辟了这一带的河谷农作区。由此,在1929年,也才有了民国青海省政府设立共和县,县名取“五族共和”之意,最早的县治即在黄河谷地的曲沟,当时曲沟也不过二十来间铺面的小村镇。


但龙羊峡以东黄河谷地海拔2200米左右的贵德就大不一样,得益于气候温和、河川肥沃的地理环境,使贵德成为成熟的汉族农耕社会在黄河干流最上游的据点,这里不仅有建于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的贵德古城,还有延续于明清两代的作为汉族社会标志的玉皇阁、文庙、关岳庙等规模宏大的建筑群。


独特的文化多样性之花,开在青藏高原东北缘地理过渡区


另外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和青藏高原边缘其它的汉藏过渡区一样,由龙羊峡沿黄河经李家峡、积石峡至临夏盆地,这一青藏高原东北缘的地理过渡区域,族群与文化的多样性也极为丰富,而且这里的文化多样性又有独一无二的地域特点。


在青藏高原东部横断山向四川盆地过渡的大渡河、岷江、嘉陵江流域,有羌、嘉绒、木雅、鲁苏、木湼、尔苏、白马、虎牙、色尔等族群,它们或是独立于藏族之外的族群,或虽被认为是藏族族系,但在语言、习俗、宗教等方面又有明显差异。


在青藏高原向云南高原过渡的横断山东南缘,有极为多样化的彝、纳西、白、普米、傈僳、怒等族群分布。


而在龙羊峡以东黄河谷地的循化、化隆、积石山、临夏、东乡等地,既是撒拉族、保安族、东乡族在中国的唯一聚居地,又是回族、土族在中国最重要的聚居地之一。


这些族群中,除土族的族源被认为主要与吐谷浑有关以外,其余的撒拉、东乡、保安、回等民族的族源,或多或少都与来自中亚的突厥、波斯、阿拉伯等族群有关,它显示了历史上丝绸之路的商贸与文化交流,对这一地区族群形成的重要影响。


除土族的主要宗教是藏传佛教外,其余的撒拉、东乡、保安、回等民族皆信奉伊斯兰教。由此,龙羊峡以东的循化-临夏盆地,也成为了中国最重要的伊斯兰宗教文化中心之一。


位于甘肃临夏八坊十三巷的清真西寺。范晓摄影



由湖成河之后,又由河到湖的逆变


在黄河未贯通中上游之前,在青藏高原乃至黄土高原分布着许多古湖泊,当黄河切开这些古湖泊之间的一段段峡谷时,也将这些湖泊的湖水疏干,使之成为一个个宜牧或宜农的盆地。龙羊峡以西的共和盆地、兴海-同德盆地、若尔盖盆地,就是黄河上游远古湖泊留下的遗产。凭借这些盆地中巨厚的古湖泊、古河流的沉积物,人们认识了这些古湖泊存在的历史。


人类依存黄河沿途的盆地和谷地,经历了数千年的文明演化以后,终于迎来了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1949年以后,在黄河干流上以建坝拦沙蓄水为标志的梯级开发与水电工程,使黄河又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龙羊峡,如刀削斧劈的悬崖峭壁,黄河在峡谷中奔腾而下。任兼苏摄影


在上世纪50年代初期,对整个黄河的勘测与规划就开始进行,除了郑州桃花峪以下的黄河下游平原以外,桃花峪以上的黄河中、上游,成为了梯级开发的重点河段。

第一个建设高潮是“大跃进”前后至“文革”中,于1957年首先开工的三门峡工程,拉开了黄河干流梯级开发的序幕,这一时期还开工了刘家峡、青铜峡、三盛公、天桥等工程;

第二个建设高潮是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黄河干流上已建成的数十座大坝,绝大部分都密集开工兴建于这个时期。

在这两个建设高潮之间是相对沉寂的70年代末至80年代,兴建的项目仅有龙羊峡、李家峡,但龙羊峡无疑是极为引人注目的,它不仅创下了当时黄河干流水电站的规模之最,而且在整个黄河干流的开发中,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


龙羊峡水库旁的标志碑。范晓摄影



“扎上”龙羊峡上端这个“小口”,就获得了上游宽谷巨大的水库库容


从地形上看,龙羊峡工程具有极为优越的水电开发条件,大坝正当龙羊峡西端峡口,峡口水面宽仅五六十米,因此不需要太多的筑坝工程量就可把黄河拦腰截断。而由龙羊峡西口向上游至加吾峡之间,是黄河流经共和盆地的宽谷河段,长约108千米,谷地宽度在800米至7000米以上,仅西端有拉加峡、野狐峡等长仅数百米的小峡谷。


“扎上”龙羊峡上端这个“小口”,就能获得龙羊峡上游巨大的水库库容。因此,龙羊峡被列为黄河干流最早开发的项目之一,但原拟1961年开工的龙羊峡工程,因“三年困难时期”和“文革”被搁置下来。


龙羊峡大坝,以及大坝下游的龙羊峡、大坝上游的龙羊峡水库。图片右侧的水库旁是龙羊峡镇。范晓摄影


1976年初,承接龙羊峡建设工程的水电部第四工程局,开始由刘家峡向龙羊峡转移,并选择黄河左岸水库水位线以上的斜坡滩地,建造施工营地。

龙羊峡以西原来的村庄和耕地,都集中在水库水位线以下的黄河谷地。施工营地当时为一片荒滩,随着近十万平方米“干打垒”土坯房的建成,以及道路、桥梁、供水、供电的贯通,至1976年底,已有8600多名第四工程局的职工转移至此,这个营地也就成为了日后龙羊峡镇的雏形。在后来的建设高峰期,这里的人口曾达四五万人,而第四工程局的简称——“四局”,也成为了龙羊峡镇新的社会与文化的代名词。


1976年初,第一批水电建设者进入龙羊峡。据龙羊峡水力发电厂


龙羊峡水电站于1977年开工,1979年实现黄河截流后,转入坝基开挖与大坝浇铸,1986年水库正式下闸蓄水,1987年首台机组并网发电,至1989年,全部四台机组均投产发电。龙羊峡工程是中国自行设计、自制设备、自己组织施工的大型水电工程。其大坝的高度、水库总库容、电站单机容量均为当时的中国水电站之首,体现了上世纪80年代中国水电工程建设的能力和水平。在当时艰难的工作条件下,有107位建设者献出了生命,他们被埋葬在龙羊峡镇附近的葫芦峪陵园中,其中年龄最大者59岁,最小者年仅17岁。


在龙羊峡中进行测量的建设者。据龙羊峡水力发电厂

1980年1月,龙羊峡水电站坝基正式开挖。据龙羊峡水力发电厂

建设中的龙羊峡水电站。据龙羊峡水力发电厂
龙羊峡水库大坝。据龙羊峡水力发电厂
龙羊峡镇的街景。范晓摄影


龙羊峡上游谷地环境的改变与原住民付出的代价


在龙羊峡工程建成并产生发电等巨大的经济效益的同时,库区的原住民也付出了极大牺牲。位于水库淹没区的黄河谷地,气候温和,水源充足,经19世纪以来百余年的垦殖,已成为共和县乃至海南藏族自治州最富庶的农业区,出产小麦、油菜、蚕豆、土豆、蔬菜、水果等。而且直到清朝末年,从龙羊峡西口至加吾峡的黄河沿岸,还有一条茂密的天然乔木、灌木林带,面积达10万多亩,树种主要有柽柳、杨、黑刺等。随着垦民日增,森林也渐少。


龙羊峡库尾的野狐峡,龙羊峡水库的回水尚未淹没这一段黄河谷地,它为人们再现了龙羊峡水库蓄水前黄河谷地的地理景观。这里属于峡谷之间的宽谷,河床两侧有广阔的滩地,又被称为“川地”,因气候相对较温暖,又有黄河水灌溉之利,因此是青藏高原黄河谷地罕有的富庶农耕区。任兼苏摄影
龙羊峡水库上游的羊曲柽柳林(图片据网络)。龙羊峡水库淹没区的河谷中,原有大量柽(cheng,音撑)柳林分布,当时并未引起人们注意。2010年,植物学家在龙羊峡水库上游的黄河河谷羊曲段,发现了这类奇特的柽柳林。这种柽柳学名是甘蒙柽柳,是中国18种柽柳属植物中的一种,广泛分布于青海、甘肃、宁夏、新疆等地,但多为灌木和小乔木。而羊曲的黄河谷地柽柳却长成了高大的乔木,面积约1200亩,且创下四个世界之最:树龄最长(100-300年左右);胸高茎围最粗(376厘米);高度最大(16.8米);野生分布区海拔最高(2740米以上),专家们认为这是世界上森林生态系统中一个独特的森林类型,具有巨大的生物多样性与森林景观价值。而羊曲柽柳林正当龙羊峡水库上游相邻的羊曲水电站水库淹没区。一方面,羊曲水电站属于未经环评就未批先建的项目,受到处罚;另一方面,羊曲柽柳林是就地保护还是移植保护,引发巨大争议。2020年,生态环境部批复了就地与移植相结合的保护方案,羊曲水电站已恢复施工,预计2024年投产发电。


龙羊峡水库淹没了共和县、贵南县的26个行政村及两个国营农场,搬迁人口2.97万人;淹没耕地8.7万亩,粮食和油料的损失分别占海南州总产的20%和16%;淹没承载牲畜18万头的冬春草场39.6万亩;淹没林地1.4万亩。搬迁的居民主要迁往黄河谷地两侧的台地,共和盆地西侧的沙珠玉盆地,以及柴达木盆地的格尔木一带。


这些安置区与黄河谷地比较,海拔更高、气候较寒冷、风沙大、缺乏水源,对移民开始新的生活是极大的挑战。其中迁往格尔木的1500多人,就有约三分之二又返回库区附近,居留于黄河两岸的台地。也有一些人到龙羊峡镇打零工、做生意维持生计。


库容和水面面积堪称黄河之最的云天高湖


随着黄河干流梯级开发的逐渐完成,许多电站的坝高、装机容量都已超过了龙羊峡电站,但龙羊峡水库247亿立方米的总库容,以及383平方千米的湖面面积,仍然位居黄河之首,而且在黄河上不会再有后来的项目能超过它。


烟波浩淼、水天一色的龙羊峡水库——龙羊湖。范晓摄影

龙羊峡水库的总库容,不仅大于龙羊峡以上黄河的多年平均年径流量,而且还占到黄河全河多年平均年径流量580亿立方米的42.6%,因此,它的调蓄对下游水情影响甚大。龙羊峡水库在1986年首次下闸蓄水时,为了保证蓄到预定水位,就曾使黄河人工断流达4个月。


龙羊峡水库截流蓄水,坝下黄河水位下降或断流后,龙羊峡河床经流水侵蚀形成的冲蚀槽与壶穴暴露出来。据龙羊峡水力发电厂

龙羊峡大坝上游一侧以及库岸的正常蓄水位标记,由于龙羊峡水库库容巨大、而黄河上游流量不足,故龙羊峡水库常年达不到正常蓄水位——海拔2600米。范晓摄影


共和盆地的面积约为7638平方千米,这大约也是远古时代共和古湖极盛时的面积。在共和古湖被黄河切开疏干大约十余万年之后,人类又用大坝截堵了黄河,在这里重造了一个人工大湖,这是一个由自然之力经人工之手的逆变,也是一个奇异的、意味深长的轮回。


从人工湖的水域面积来看,龙羊峡水库——龙羊湖,不仅为黄河的龙头老大,在中国目前也排在三峡水库和新安江水库之后,位居第三。


虽然梯级开发已在黄河干流上形成了诸多人工湖,但龙羊湖处在黄河三级地形阶梯的最高一级——青藏高原,正常蓄水位的水面海拔达到2600米,加上它无以伦比的浩淼辽阔的水面,堪称独特的云天高湖。


与海拔3196米的青海湖以及黄河源海拔4300米的扎陵湖-鄂陵湖比较,龙羊湖的海拔又不至于让人有明显的高原缺氧反应,更适合进行濒湖亲水的休闲康养活动。而且,龙羊湖滨有壮丽的赤沙山土林地貌,加上巍巍高坝与幽幽深峡,给人们提供了更为丰富和奇特的地貌景观组合。


龙羊湖畔的土林地貌景观。范晓摄影


尤其让人称道的是,龙羊湖的回水沿黄河右岸的支谷——沙沟上溯,与黄河主谷的湖湾组成一个月牙形,包绕着龙羊湖南岸的茶纳山,使之成为突兀湖中的半岛,云烟飘渺,日月相映,水波粼粼,望之如琼阁仙境。


龙羊峡水库中的茶纳山半岛远眺。范晓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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