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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和西班牙告诉我们,历史的伤痕远未愈合

2017-10-10 The Guardian 国际电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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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希特勒与弗朗哥在法西交界处的昂代伊会面


本文所有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意见


加泰罗尼亚全民公投和德国大选似乎都在说明,历史在欧洲重演了。前东德地区极右翼党派支持率上升和加泰罗尼亚地区的独立运动看起来是发生在两个不同星球的事情——的确,他们由不同的政治信仰催生——然而他们都与挫败感相连。那些觉得自己受到侮辱的公民走向了投票箱,有的甚至走上了街头进行抗议。两个事件的背后都有着受20世纪欧洲经历的噩梦支配的生动的历史背景: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反法西斯和反弗朗哥斗争,前东德地区的纳粹和苏联共产主义经历。


在莱比锡附近的Grimma小镇,我听说了这里的居民是如何感受到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的。东西德的重新统一并没有带来统一的集体意识。相反的,这更像一次殖民:西德人接管了一切——地区行政管理、法庭、教育和经济。所有共产主义国家的生活方式——人们怎么穿着打扮、吃什么、在学校里学什么、如何装修房间、在电视上看什么节目——都变成了被嘲弄的对象。这并不是说生活没有变好:毫无疑问东德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他们获得了自由。生活水平也得到了巨大的提高。但是很多东德人认为他们的身份在某种意义上被否定了,仿佛有人在要求他们忘掉过去。


而最近和一些来自加泰罗尼亚的朋友聊天时,我听到了类似的疑虑:“我们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声音被听到,然而很多年过去了,情况并没有改善。”“我们的文化并没有被认可,这不应该发生。”这些相似的情感可以在大部分加泰罗尼亚人身上看到,包括那些对脱离西班牙不那么感兴趣的公民。


“身份”并不仅与权力、权利和制度相关。前东德的公民并不是在呼吁分裂,也不是在要求一个特殊的身份。加泰罗尼亚地区在独立与否的问题上有着很大的分歧。也不能讲“身份”归结于纯粹的经济因素——薪资、收入、工作、社会阶层。的确前东德地区的失业率(7.1%)高于西德(5.1%),但前东德地区极右翼党获得的高选票反映出的问题不仅限于物质条件。此外,加泰罗尼亚地区的经济条件近几十年来一直蓬勃发展,但这并没有阻止抗议活动的发生。



1990年东西德统一,迄今已近二十年;而西班牙在1986年已加入欧盟。东德和西班牙的收益是很难被夸大的。任何一个游览莱比锡的人在看到了精心修复的外墙和大学里让人惊叹的现代建筑后都很难发现东德曾经的荒凉与贫穷痕迹。

 

加泰罗尼亚的转变同样令人惊叹。我曾在比利牛斯度过了几个夏天,也经常从法国进入西班牙。这些年来,我看到了道路条件的改善、酒店的新建和繁荣景象的扩散——加泰罗尼亚正逐渐走出弗朗哥年代的萧条。1992年的巴塞罗那奥运会庆祝了这一成功。


但是这些成就并不一定被人们记住。欧盟建立的理念是借助经济纽带和社会进步让人们团结在一起,共同克服历史的创伤。近年来,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和反政府情绪的兴起是对全球化和不平等的回应。另一个使得欧洲之所以成为今日欧洲的因素鲜少被提到:20世纪战争和集权主义的创伤带来的阴影和仍然存在的解决遗留问题的困难。


这一历史使得欧洲大陆的民粹主义动乱不同于推动英国脱欧和特朗普政权的力量。英国和美国从来没经历过法西斯主义下的生活,也没感受过铁窗后的视野。在欧洲,无论左翼还是右翼的民粹主义和极端主义都根植于20世纪的政治斗争及与之相关的历史经验。我认为,加泰罗尼亚民族主义与苏格兰民族主义的不同之处还在于:它可以迅速唤醒人们对于压迫的鲜活记忆——自己国家中生和死的故事。


当巴塞罗那的人群开始唱起那些反抗弗朗哥政权的老歌时,历史重现了。当前东德地区里22.5%的选民(是前西德地区的两倍)把票投给了AfD党(德国选择党,该党派反对德国建立的西方民主制度代表的一切),历史再一次重现。


上个月的德国大选明显说明了柏林墙在人们的心中依然存在。今天的德国和西班牙人发现他们正被过去的幽灵纠缠——如何解决社会凝聚力问题,还有如何维护宪法秩序。的确,政客们在滥用政治极化。然而让人震惊的是,在这些经历过20世纪最糟糕年代的国家里,尽管已经有一整代人在民主制度下长大,却还是有那么多人们感到还有诸多遗留问题等待解决。

 

以赛亚·伯林曾写道,民族主义滋生于受伤的自尊和羞辱。欧洲正试着摆脱危机,为未来做准备,关注历史遗留下来的伤痕会有所帮助。我们以为那些伤口已经愈合——然而实际上它们并没有。


【作者】Natalie Nougayrède

【作者简介】专栏作家,卫报社论作者、外交事务评论员。曾任法国世界报执行主编。



图片来源:卫报、百度图片

编辑/杨燕媚

翻译/杨紫漪

校对/姜凯淇

排版/陈鉴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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